烟
忧郁清歌
（一）
第一次看到烟喷出美丽的烟火，是我读小学二年级。那一天是“六一”儿童节，学校在操场上开联欢晚会。诺大的操场上站满了学生和老师,还有来观看的家长。我坐在演出席上，用小镜子在脸上涂脂抹粉，身边是喧哗的人群和奔跑的同学，晚会快要开始了。 这时，班主任走到我身边，她看看我的演出服，递给我一条草绿色的裙子，着急的说：“快换上这条裙子，我们班是第三个节目，要早点做准备。”我拿过裙子，拉了一个同学跑去课室换裙子。我们的学校比较简陋，没有换衣间。大多数都是在家里换好了才来学校的，因为我还没有演出的裙子，只能等班主任拿给我，我才可以换。
这时天已完全黑了，我在黑乎乎的课室时摸索着换衣服，同学在一旁帮我拿裙子。也许是太紧张了，也许是天太黑了，我竟几次都穿错了，拉链在这时也坏了。同学不停的催我说，快点了，晚会快要开始了。好不容易裙子穿好了，拉链也拉上了，我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我看到课室外面有一点火光。一闪一闪的，在夜色中发出狼一样的幽幽光，我不由得到吸一口气,拉住同学的手跑出课室。
晚会已经开始了，我跑回演出席上，看见体育老师从幕帐走到前台，他停在台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到出一支烟，放在口里衔着，另一支手很优雅的拿出一个漂亮的打火机，红红的火焰点燃了他口中的烟。我看到他那张在烟火下的冷俊的脸，性感的嘴唇。他眯着双眼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性感的双唇徐徐吐出一缕清烟,一脸的陶醉。我被他优雅的动作吸引了，我着迷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男人抽烟的样子是这样迷人的。他像变魔术似的，手指夹着点燃了的十支烟，就像我刚才在课室外面看到的像狼一样的幽幽暗光。原来在课室外面的暗光是一支点燃了的烟。他在台上绕了一圈，手突然轻轻一弹，十支烟喷出亮丽的弦光，照亮了整个操场。操场上响起了一片欢呼惊叫声，我张大着嘴,发不出声音,体育老师在眩光下显得更加的冷峻。
从那天起，我常会看到到体育老师衍着一支烟在学校里出现。他优雅抽烟的姿势，冷俊的脸性感的双唇，美丽的烟火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于是，我认为，只有会抽烟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这种观念根深蒂固的一直伴随我长大。
我开始留意身边抽烟的男人，我会看他们抽烟的样子，看着烟从他们的口里吐进去再吐出来，我觉得很不可思义，很美也很酷。我突然明白大人为什么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走着；无论是吃饭还是喝酒，喝荼；口里，手里，耳边都有一支烟。我为我能明白这些感到自豪，我相信没有一个人能有我这样的懂得，懂得大人为什么会喜欢抽烟。
爸也喜欢抽烟，可是我从来没有发现他抽烟的样子有多优美。爸爸抽烟不像在抽烟，到是很象在爵烟。我看见爸抽烟时就想起电视里笨笨的熊猫在爵着竹叶。有一天，我看着爸又在爵烟，走过去，我问爸，烟是什么味道的。爸爸哈哈大笑说：
“就像你手中的冰淇淋！”我看着手中的冰淇淋，慢慢的吃了一口，是甜的。烟是这种味道吗？我迷惑了。
爸妈最喜欢就在吃饭时，对我进行一系列的教育。通常妈的话比较多，爸不大出声，偶尔也来一两句他认为比较有哲理的话，说完后，爸就会抽一上支烟。我就在这些有道理的话和烟雾中低头吃着饭,除了点头和应一声之外,我不敢多说一句。因为如果我说一句，就会遭到更多的呵责声，他们认为他们的话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直到我睡觉了还会叼叼个不休。这时，我就会想到家里养的母鸡，一天到晚点个不停。
家里常高朋满座,香烟总是在每个的人的手里传来传去，客厅里总是烟雾迷朦，我常在这些烟雾中给他们斟荼递水。这天，经过了一陈的烟火缠绵高谈论阔后，客人都走了，桌子上残留着乱七八糟的烟头，周围到处都是被弹掉的烟灰，还有残留在空气中烟味。我一个人呆呆的在家里打扫清理桌子上的战果。我拿起桌子上那一盒烟，端详着它，我想起了体育老师抽烟时衍在口里的那冷俊的样子。内心不由得动了一下，我跑到门口四处张望，爸妈还没有回来，大概是送客人到楼下去搭车了。我紧张的拿起烟盒，笨拙的到出一支烟，我想像体育老师的抽烟的姿势，用牙咬着烟头，颤抖的双手紧张的打着打火机。打火机的火焰碰着烟，我学着他们那样拼命的吸，希望也如他们一样烟很快就能点着，可是越是紧张，越是点不着，火焰好像要燃烧我的鼻子和眼睛似的，让我不自主的远离它。我闭着双眼把火对着烟狼命的吸了一口，点燃的烟突然袭击过来，它们在我的口里四处乱窜，呛得我喉难受的不停的咳，烟雾辣着我的双眼，泪水不禁流了出来。
烟的味道原来是这样难吃的，一点也不像爸说的是冰淇淋的味道。楼梯里传来了爸妈的说话声杂着脚步声，我连忙把烟捻灭，扔在烟灰缸里，装了一大杯开水，在口里来回的冲，狼命的洗掉口里那一股难受的烟味。妈回来，扫了一眼依然凌乱的客厅，问我为什么不收拾一下客厅呆坐着在这里做什么。接着拿起我扔在烟灰缸里的那一支烟，我的心突然砰砰的跳，妈没有看我，对着坐在客厅的爸说，这些人怎么这么浪费，只抽了一点，就不抽了，这可是三角5香烟，价钱不便宜。我呼出一口气，吐了吐了舌头，赶紧溜回房间里做作业。
第一次尝烟的味道就给我留下不好的印像，可是体育老师优美的抽烟的姿势在我脑海里时常涌现。小学是个无忧无虑的年代，我忘了烟的味道，忘了体育老师经过我身边时，对我喷一口烟，用手刮我的小鼻子。我总是用小手扇开这些烟雾，说，难闻死了。可是，我从此喜欢了烟发出的谈谈的烟草味道。
这一年夏天，我考上了重点中学。爸妈一高兴，又请了朋友同事邻居在家里吃饭，于是，烟又出现在我的庆功会上。爸买了好几条烟，放在客厅里。客人陆陆续续的的走了进来,爸一边笑容可掬,一边不停的派烟。他们认为这么开心的事一定要抽一支烟，不然对不起我，对不起自己了。仿佛只有烟才能表达他们开心的心情,毕竟语言是泛味的。而我这个主角相反被冷落了，呆呆的坐着，应付着每一个来为我庆祝的人，说一些客套的话，然后看他们吞烟吐雾的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二）
黄昏的落日真的很美，穿过白云，透过树叶，斜斜的照在校园里。斑驳的光圈一点一点的在地上涂画，由大到小，逐渐的向西边移动。夜色随着太阳慢慢的降临慢慢的拉下了窗帘,可是，这并没有让热血沸腾的校园冷静下来。到处是在打篮球，和在一起散步的学生。还有一对对的恋人。
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石櫈上看书，喜欢太阳懒洋洋的斜照在我的身上和书上，暧暧的让我很是遐想。这里真的很静，除了我，只有一棵紫荆树伴着。偶尔，也会有一朵小花会落在我的书上，这时，我会停下来，拿起放在我的手心，看着热火的校园；看着太阳在我的视线中一点点的远去。。。。。。。。。今天，我向往常一样坐在平常坐的石櫈上看书。书中主人的悲惨命运让我不禁暗然神伤，全然忘了周围。
突然，一张大手把书从我的手中抽走，我一惊，跳了起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书？你不怕呀。”一张坏坏的笑脸，对着我。
“你。。。。。”我气坏了，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家伙,破坏了我看书的心情。主角怎样了呀。我有点急了。
“把书给我，给我”我向他伸手。他笑嬉嬉的看着我，把书上下乱翻。突然，他笑了。然后对着我眨眨眼：“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叫小雨。对吧。”
“你管我叫什么，关你什么事。把书给我。”我伸手去抢他手中的书，他把书举得高高的，左右晃动着：“来呀，你来抢呀，看你怎样从我手中把书抢到。”他这样一说，我反而不想抢了，我停住了乱蹦乱跳的脚，双手环胸抱着，狠狠的看了他一眼，悠悠的说：“我才懒得跟你抢了，好女不跟男斗，你要就拿去了，犯得着抢吗？”他惊诧的愣了一下，说：“不是的，我不是想要你的书。。。。。。。我。。。。。。”我掉头走了，懒得听他说费话。
“你不要书了，小雨，那当是送我了。”。。。。。。。。。。他大声叫。
我和他是这样认识的。那本书，一直在他那里，直到我们分手，书才又回到了我的手上。那是个炎热的夏天，热得没有一丝的风吹过。可是他，就像春风，来到了我身边，带给我点点的凉意，滋润了我的心。他喜欢抽烟，通常在我跟前说不会抽烟的男人不是男人。所以他抽烟抽得很凶。他喜欢写文章，每当深夜，他就会点燃一支烟，一边抽一边写文章。他说，只有烟才能给他创作的灵感，没有了烟，灵感也没有了。看他抽烟的样子，我就会想起体育老师抽烟优雅的姿势和那张冷峻的脸。他抽烟时并不优雅，一双眼睛总是不会停留在一个地方，就算我在他身边，他的眼睛也不会停留很久。有点不放荡不羁的样子常让我笑他是个坐在天桥下弹吉它的流浪歌手。
有一天，我问他，你的眼睛为什么总是不能停下来，他看了我好久，没有出声。而后把烟捻灭了，笑说，我现在不是停下来看你了。我知道这不是他的答案，但是我没有再问了。
当我掉进爱河里，在他的呵护下轻唱爱的歌。完全忘记了校园恋爱，面临的结局就是无言的结局。当幸福来临时，我的双眼是发亮的，完全看不到幸福有一天也会离开我，去承受如蚂蚁轻咬皮肤的痛苦，细细的一小口，摸索全身上下，也找不到痛的口在那里，可是痛却是真实的存在！
我们都要毕业了，面对未来，我们不知何去何从，有点迷茫，有点不知所措。可是有一点我明白，他是不会留在这个城市，也不会为了我留下来。他说他在这座城市常想起在家的父母,天天面背对天面朝黄土的父母.当我说到这个话题时，他总是不出声，只是狠命的抽烟。然后说：
“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跟我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从那一刻我明白了他那双不稳定的双眼，飘惚的就跟他的心一样。
我和他都开始刻意的躲避对方，仿佛是约定的，每到吃饭时，我总是第一个跑去食堂打饭，他总是最后一个到食堂打饭。我们想用这样的方法来冲谈心中的那份情感，是希望走的那一天不会为彼此太过伤心。不想看到到彼此过分痛苦的眼神，不想一开口泪水就会溢满眼眶，再一滴一滴的落下。我去食堂打饭时，总是会突然忘了他不再身边而想开口问他吃什么时转身,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他不在身边。空荡荡的我有一瞬的失神，呆呆的吃着饭，饭就像古石头硬的咽不下去。
他不再像往常一样等我下课，帮我拿一大堆书。我也不再跑去叫他陪我去紫荆树下看书。我看书时，他总是一边抽烟一边看着操场，然后会骚扰我，轻点的我脸。我被他搞得看不下书了，干脆合上书不看了。说，我们去池塘边了。我们都喜欢到学校的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一到冬天，荷花就开满了整个池塘，香气也飘满了整个校园。池塘边种了两排扬柳，细细的柳絮轻拂我的脸，庠庠的很写意。我说有心载花花不开，他就说无心插柳柳成萌；我说花城无处不飞花，他就说二月春风似剪刀。
我们坐在柳树下，闻着荷花的清香快乐的渡过每一天。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快乐。只是，他那不稳定的眼神会让我想很久。望着絮絮柳枝，我常想起这一首诗：
莺啼绕柳弄春晴，
柳弄春晴晓日明。
明日晓晴春弄柳，
晴春弄柳绕啼莺
我常问自己，春天真的来了吗？为什么我总是有伤感的感觉？总是有一丝的伤感隐约的从我心里涌现，我不知这是不是我太多心了，我时常会想起他那双不安份的眼神，那双永远不会为了谁而停留的眼神。
而现在这种伤感真的出现在我的心里面，毫不留情肆无忌惮的在我全身上下乱窜。想念就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冲击我的心房。
我希望这样能持续到他离开我。可是，这天，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课室里面。他憔悴的站在我面前，清瘦的脸上是刚刮过胡子的痕迹。他挤出一点笑容，：“我们去池塘，好吗？”我感觉他的笑就像挤牙膏一样的勉强。
他拉着我的手，我们沉默的走到池塘边，静静的站看着一池的荷花，柳枝低垂着默默的摆动。天空下着毛毛细雨，笼罩整个校园。夜色渐黑，我的心，也随着这夜色慢慢的沉了下去。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害怕一开口，都会触动敏感的神经线。荷花开满了整个池塘，散发出幽幽的清香，在这个寒冬显得更为感动。可是我的心情就像现在天气一样，下着毛毛细雨。
“雨。。。。。。”他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窒息的空气，我看着他，他避开我询问的目光，飘浮不定的双眼再一次的让我心隐隐作痛。他面对天空喃喃的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语言。除了“分手”两个字外我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他的嘴唇在蠕动,就像两片鱼唇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争。良久，他停住了蠕动的嘴,没有再说一句话。我们就这样沉默的站着，站了好久，也不知多长时间，雨也不知何时停了。我的脑海一片空白,我听到我的声音，很空洞的两个字，飘飘浮浮的从我口里说出来：
“再见！”我冲进了夜色茫茫的校园，没有回头，是怕泪水会突然流出来。这一天，他没有抽烟。
我没有流泪，也没有再去找他，而内心的那一丝伤感竟变得荡扬全无。我走到了大街上，置身在熙熙攘攘的人流车流中，和陌生人擦肩，感受被人包围的感受，去看他们脸上是否也有跟我一样的痛苦的表情。阳光懒懒洋洋的照在我身上，我有点晕眩了。我麻目的思想在这条川流不息的人流中几乎停止，只是跟随它们没有目的转动。
一个娇艳女人，红红的唇上叼着一支冒烟的香烟，诱人的眼光迷离的看着我。我不由得停住了没有意识的脚步，我发现我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前。这个香烟广告是从这家便利店的玻璃窗上如此醒目的进入我的眼幂,看着这个香烟广告,我想起了体育老师抽烟时优雅的姿势和冷峻的脸，我想起了我吃的第一口烟，而他那双不稳定的眼神是如此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烟，我的思想开始有点活动了。我发现我是如此的想要一支烟，那怕是一支也好。
我推开了便利店的玻璃门，“欢迎光临。”一个胖胖的男人带着职业性的问候与微笑的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店里悠转了一会，没有看到一包烟，敢情是怕有人顺手牵走了，不敢放在货架上。我走到收营柜前，看到了胖子身后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牌子的香烟。有老爸平时抽的三角5，妈总是说爸太要脸子了，专抽好烟。我迷起眼睛来回的扫了几次，最后停在了“SALEM”这个牌子上，是便利店门口广告上粉红女郎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我指了指它问：
“这种牌子的烟多少钱？”
“13元。”胖子转过他那没有表情的脸说。
还挺贵的，比老爸的三角5还要贵了。三角5也就是10元一包，卖了广告就是不一样，价钱总是要贵一点才显得高贵。管它多少钱，我只是想要烟。我说给一包我了，再给一个打火机了。
胖子脸上表现出一种职业性的笑说，没有打火机买，如果你买两包这种牌子香烟，就送你一个打火机。这不是变相推销吗？我冷笑着说。
“其实你样买更划算了。反正都是要抽烟的了，买多一包就送你一个打火机。这个打火机是我们公司专门为你们准备的赠品，质量比外面的要好，又能做个记念了。”胖子这时脸上基本上看不到他的眼睛，两条细小的缝只是看到他两个绿豆大的眼珠在一堆肉上咕噜的转动。
随便了，我也不想再到处去插刮打火机了。爸平时的打火机就是街上一元一个的，用完了了就扔了。这个用香烟的样式做的打火机比爸平时用打火机强多了。
拿了烟和火机，我走出了便利店。坐在广场的椅子上，我出神的凝视手上的烟。我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要的是什么，只是呆呆的坐着。
回到宿舍，静还没有回来，可能又去课室做功课了。静是一个好学生，年年拿奖学金，长得温柔文静，就如她的名字一样，静的就像一湖清水。我跟静相反，有点反叛，好动喜欢幻想。不喜欢读书，考试只要过了60分就不理了。我喜欢看书，但是不喜欢看专业书，一看就脑涨心烦。我讨厌上课，讨厌坐在课室里听老师讲一些之乎者也的东西，更不喜欢他们那一幅动不动就板起一张脸，语重心长的说一些所谓的真理。上课时，我喜欢坐在靠窗的位子，抬头看窗外的天空和操场上的草地，让思想漫无边际的漫游。仿佛课室里的任何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关心我自己的思想飘到那个地方，下课时再把它们找回来。可是现在，烦闷烦恼烦躁的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坐在课室也无法看书。
拆开烟纸，我拿出一支烟，慢慢的吸着，这一次，我没有让烟呛着，我就像是一个老烟鬼一样的熟练。慢慢的吸进肚子再慢慢的从口里吐出来，我有点惊讶我自己，我发现我对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了。我是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我有点迷惑的看着缠绕的烟雾，也许是冥冥中注定，注定了我是个要跟烟打交道的小女子。
“好难闻呀。”静一进来就大叫。
她看着我，不可思意的看着我，口张得大的，两只眼珠就快要掉下来了。她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抽烟，而且是在宿舍里。静走到我身边，用手摸着我额头，她一定以为我发烧了。我摔开她的手：
“抽烟怎么了？你没有看过女孩子抽烟吗？真老土！”
“我老土？我是不想你学坏了。雨，你怎么了？跟我说好吗？不要抽烟了。我真的不想你变成这样子，感觉真的很不好呀。”静忧愁的看着我，我不出声了，把烟熄灭了：
“抽烟不一定就是学坏了。只是心里闷，抽烟解闷了。”我不想看到静为我担心，她忧愁的样子，我很难过，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就像亲姐妹一样，从来没有红过脸，除了上厕所，我们就像密糖豆一样粘在一起。睡觉时，我常会呵她的全身，她就一边假装躲我一边咯咯的大笑。并嚷嚷，非礼呀。不要让别人误会了哟。我呵呵的笑了，呵得更历害了，就是要非礼了，你叫呀。然后抱着静絮絮的说话，最后累了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我做作业时总是拿她的作业抄袭，她总是说我，可是我总是笑她，说，没有我，你的作业也没有人会懂得欣赏了。她拿我没有办法就说我狡辩。是呀，我在狡辩，现在，我也是在狡辩，狡辩也是为了逃避。
每一次抽烟，我都对静说，闷呀，我只是抽烟解闷了。静一开始总是说我，后来，她不再说我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了。我喜欢了抽烟，喜欢烟给我的感觉，在烟雾中我更加的迷失自己。我会在烟雾中沉默很久，迷离的双眼只是看着天空，心在这时仿佛什么感觉也没有了。也许烟让我的心找到了一个不再心痛的理由了，也许在烟的世界里我可以逃避我不想面对的一切。班里组织活动时，男生总是衍着烟对我们女生说，你们不懂烟的味道，那挑衅的样子仿佛就只是他们男的才懂得抽烟，才有抽烟的权力。我看着他们，有些气愤了，我说，你们懂个屁，抽烟是什么样的味道，你说，什么味道？他们哈哈笑说，我们是男人，是男人当然懂得烟的味道了。你要是敢抽烟，我们服你，你敢吗？你？他们挑衅轻屑的看着我。你以为会抽烟就懂得烟的味道吗？我冷冷的笑了，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扔到他们脸前。他们惊讶的看着我，我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口，狼命的呼出的一团烟雾往他们脸上喷去，看着他们狼狈躲开的样子，我发出了撕心列肺狂笑。
静走到我身边，说，雨，不要这样了，好吗？
我看着静，停住了狂笑，抱住静，泪水狂奔而下。
（三）
我尝了人生的第一口烟，是苦的。现在，第二口也是苦的。我用来惩罚我自己，苦也愿意。在这最灰暗的日子，只有烟能安慰我失意的心，只有烟能把我的忧愁带走，也只有烟才能了解我。烟，成了我唯一的伙伴。静从那一天起沉默了很多，她总是看着我不出声，她不知道怎样去帮我，她很担忧的样子总是会让我觉得她小题大作了。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完全忽视了静，忽视了身边的人和朋友，还有家人。
我一个人坐在阳台默默的抽烟，静出去外面买东西了，这些日子我很少走出去，总是一个待在宿舍里，那里也不想去。于时，静承担了更多的事，打理宿舍，买一些必需品和一些零食。我吃东西很少，根本没有了食欲，零食放在我眼前我就像透明似的，似若无睹。可是，静总是担心我有一天会饿了，找不到东西填肚子，总是会买一些零食放在我的桌子上。
门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陈急急的敲门声，一定是静没有带钥匙了。我走到去开门，打开门，爸爸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愣了一下：
“爸，你怎么来了呀。”
急忙把没有熄灭的烟握在手中，并藏在身后，烟灼的我的手生痛。我不敢张声，强忍住痛跑到阳台，把烟扔到阳台后面的操场上。我让爸坐在静的椅子上，手忙脚乱的把放在阳台上的烟收放在抽屉里。我走进漱口间，挤出一大快牙膏，狼命的用牙刷在口里来回的刷，泡沫溢满了我的嘴边，顺着我手留到了洗手盆里。我足足刷了五分钟，用清水漱了不下十几次，直到我认为口里没有烟味了。我哈哈气，我看到了镜中的我，是一张没有生气的脸，嘴边还有一点的牙膏的痕。我用毛巾轻轻的拭擦，再用冰水浸我那张满是烟味的脸。
我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头发，走到爸爸的身边坐着。爸爸看着我说，他是来看我现在怎样了，我好久没有回家了，也没有打电话回家。你妈总是担心你，我今天没有事就过来看看你了。爸的话就像一把锤子一样猛砸在我的头上，原来我很久没有回家也很久没有打电话回家了。你现在学习紧吧，学习紧就不要回家了，电话也不用打了，我现在来看你了，挺好的。
“是的，学习是有点紧，”我脸红了：“我有空我会打电话回家的。爸，你们不用担心我的，我也这么大了。”爸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责备我，可是我分明看到了爸爸眼中的担忧。爸一进来就看到了我手中的烟，闻到了烟的味道，可是，爸爸，他一个字也没有提，他知道我长大了，有一些事，还是要我自己走过。爸走后，我坐回阳台，第一次没有拿烟出来。我的心开始有点隐隐的痛了。
静拿着一大堆东西回来，她放下东西就开始收拾我桌子上残留的烟头和落了一地的烟灰。看着静忙碌的身影，我说了声：“静，回来了。”静静嗯了声，她在那堆东西里拿出一个清新空气剂，对着宿舍喷。一陈茉莉香味杂着烟味飘到我的鼻子里，好难闻的味道。我说，你不是闻惯了吗？要什么清新剂呀。静看着我，欲言还止，犹豫了一下，说：
“你等一下不要抽烟了，我男朋友他要上来坐一会，我男朋友他不抽烟的，也不喜欢女孩子抽烟的，我不想他看到我们这里有一股烟味，和一地的烟头。”
看着静，看着那在喷的清新剂，我的心突得变冷漠，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在我心里涌现，我仿佛给别人嫌弃了，被静嫌弃了。我拿起烟和火机对静说：“我走就是了。”
静有点窘的看着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雨，你，你不要误会。”
我没有出声，关上了宿舍门。下楼梯时，我看到了静的男朋友，他从我身边走过时一点烟味也没有。他是个不抽烟的男生，我摸糊的想着，他是不抽烟的男生。
在操场上漫无目的乱走，最后，我停在了紫荆树下，那张熟悉的石凳子上面铺了一层灰，我已好久没有坐在这张石凳上看书了。我用嘴轻轻的吹这些灰，灰尘扬起来又落在石凳上。紫荆花已落了一地，我拿起一朵放我的手心，愣愣的坐在石凳上，思想又飘然到以前。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从前那个开心快乐不知忧愁的我，离我太远太远了，远得就像童年，摸糊得记不清。
我就这样坐在石凳上，就这样沉浸在无尽无穷的回忆里。校园里的灯亮了，昏暗的灯光让我意思到天色已很晚了。晚风徐徐吹来，树叶发出了沙沙的声音，一地的紫荆花被吹得到处都是。一个长长的黑影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抬头，是静。
静看着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忧虑，说：
“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
“呵呵，你怎么可能伤害我呀。你想到那里去了。我好久没有来这里坐了，来透透气了。”我拉静坐在我身边，大大例例的说。
“我男朋友走了，我们回去了，好吗？”
静是个敏感的女孩子，她知道她这样做伤害了我。可是，伤害我的却是我自己，不是静，也不是他男朋友，那个不抽烟的男生，我摸糊的想。我是自己在伤害我自己，我为什么要她来承受我的伤心与失落了？我内心闪过了一丝伤感，一丝内疚。我马上站起来，我不想我的伤感在我心里停得太久了，太久了我会受不了了。
我拉着静的手，笑嬉嬉的说，好，我们回去吧。
晚上，在着静均匀的吸呼声中我失眠了。尘封已久的心开始疼痛，泪水浸湿了枕头。我流泪了。是为自己，也为了老爸老妈还有静。
（四）
他走时留下一封信给我，我的手冰冷的摸着它好久，最后没有拆开它，扔在了抽屉里。
静没有再叫他男朋友来宿舍，在我脸前也从来没有说起他。那瓶清新空气剂，静说把它扔掉，我把它留了下来，我说，说不定那一天有用了，等你男朋友来了，我就把它喷满整个宿舍。静追打着我笑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如箭飞梭。我们就要离开学校步入社会，像每个刚走出去的人一样为了自己的理想努力拼搏，不管前面的路是什么，也许是平坦的大路，也许是棘荆满途，我们都要走过。我和静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我仿佛也忘了他，忘了烟。在聚餐上，我们不停的喝酒，又哭又闹又喝的我们，知道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聚，平时看不惯的人在这时也就得亲切可爱不讨厌了。我和静睡在在同一张床上，我不停的呵她，她也不停的呵我，我们就这样闹着笑着，只是闹着闹着，静的泪水就流了出来。我轻轻的擦着静眼角的泪水笑她是个傻瓜，可是我眼角也充满了泪水。看着我们一起生活的四年的宿舍，看着这一切熟悉的日子将要永远的离开我们，看着生活在身边的朋友就要走各自不同的人生去面对不同的人和事。我和静无言。
这个晚上，我和静都没有睡着，坐在阳台上，看着漆黑天空的星星。静突然对我说：
“雨，我想抽支烟。”我惊讶的看着她一会，点了点头，拿出两支烟，一支给静，一支给我自己。阳台上，冒出了两缕清烟，随着风飘到了顶在我们宿舍上空的天空。。。。。。
离开校园，我回到了家。家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我发现家里少了一样东西，就是烟灰缸。我问妈，妈说爸戒烟了。不抽烟了要烟灰缸做什么呀，又不能当饰品一样的摆，干脆扔掉了。妈一边打扫一边说，省得搞得整个客厅都是烟头烟灰，每个月还要多给你爸一笔零用钱，现在好了，省了这一笔开销了。我无语，我知道了爸爸为什么戒烟了，那个当初我总是认为是在嚼竹叶，并跟我说抽烟的味道就是我手中的冰淇淋的爸色。
爸爸站在我面前，我叫了声爸，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我喉里塞满了东西，它牵动着我的某个神经线，控制着我的大脑，堵得我发慌。我转身跑回房间。我打开我的抽屉，一盒烟呈现在我的眼前，是这样的刺眼，这样的碍眼。我关上抽屉，跑到大街上，家里窒息的空气让我透不过气来，我不想在家里呆下去了。我跑到超市买了清新空气剂，跟静上次买的味道一样的，是茉莉花香的。
回到家里，妈妈跟往常一样的说个不停，爸爸没有出声。我沉闷的吃着饭，耳边几乎听不到妈在说什么。吃完饭后，我躲进我的房间里，我又像往常一样的抽烟，我以为我会忘了他，忘了烟，可是，没有，我没有忘了他，也没有忘了烟。上班的压力让我也学会了用烟去代替。静偶尔也会打电话给我，这时，我会忘了一切，忘了他，忘了烟，忘了压力。
我疲乏的回到家,妈一看到我就大惊小怪：“你的房间里怎么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呀。你是不是抽烟了？怎么像烟味？”我心突的跳了上来，我忙笑着说：
“妈，这些天天气不好呀，你没有闻到客厅里也有这一种怪怪的烟味吗？没有通风，知道吧，没有通风。”说完，我跑进我的房间，打开窗户，从客厅里拿了把风扇，开到最大挡，对着房间狂吹。昨晚抽了烟后忘了喷清新剂了。我叫妈不用帮我打扫房间，可是妈就是不听，常乘我上班时溜进我房间里，收拾收拾就把我的东西不知放到那里去了。我不是个勤快的女孩子，房间里总是很凌乱，妈常说我也不知是不是个女孩子，房间乱得跟稻草一样，我说不能这样形容的，错了。妈说，就是跟稻草一样的乱。我说，我喜欢这样，凌乱了好，喜欢就好，管它乱得像什么草了。
从那一天起，我每次抽完烟就把窗户打开，并喷了一房间的茉莉香味，伴着这种怪怪的味道我沉沉的睡着了。梦中常看到静笑我，常看到一双飘浮不定的双眼，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缕缕的烟雾，我被这些烟雾团团包围着，怎么逃也逃不出这团烟雾中。跑着跑着我就醒了，眼开眼，房间里冷冷清清的，烟味跟茉莉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烟，又被我衍在我的嘴里，烟雾又出现在我眼中，我再一次的陷在这种自我安慰的空间里。
鸟儿倦了，会飞回到它的巢。巢虽然小而不起眼，可是，它却是鸟的家。当我累了倦了，就会拿起一个空空的玻璃杯，看着葡萄酒慢慢的把透明如水的玻璃杯变成了红色。凝视好久，舍不得喝一口。不明白为什么葡萄酒是红色的，也许它像我们身上流动的血，也更像我们的人生，有点酸，但是如果我们愿意加上一点雪碧，就变成了甜的。人生，是有酸也有甜。我不喜欢加，我喜欢原味的酒，品尝原味的人生，品尝原味的寂寞。品尝他留给我的寂寞。而烟，也是他留给我的。
下班了，我走在每天熟悉的小路上，手机突然响了。是小学同学打来，同学说，我们小学的体育老师病了，住在某医院里，一起去看看他吧。我说，是不是那个在台上表演魔术的体育老师，同学说是呀。我说，好呀。体育老师抽烟时的优雅姿势的那张冷峻的脸又再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走进医院，一陈消毒水的味扑面迎来，我摸摸敏感的鼻子，快速的穿过。我在某个房间里停下了，同学说是在这间房子，她还没有到。我推开房间，一个身穿病号服的人弓着身背着我在猛烈的咳着，因为太过猛烈而不得不宿成一团。花白头发只有廖廖的屈指可数的几根，点缀着他那光光的头。他慢慢的回过头，我不由得愣住了。这是一张过分憔悴的脸，纳黄的脸一点生气也没有，他看到我，列开口笑了，是一排又黄又黑的牙，在空洞的对着我笑。这就是我那个时常想起的体育老师吗？抽烟时优雅而冷峻的脸？我喃喃的叫了声：“老师。”他呵呵的笑了，伸手捉住我的手，满是皱纹满是被烟熏得发黄的手冰冷的触摸着我手。我的头皮一陈发麻，头发竟然一根根的竖了起来，我仿佛看到了《谢雕英雄传》里面的梅超风，她那双九阴白骨爪正在捉住我的手。一股高浓度的怪异的烟味直冲我的鼻子，胃一陈翻腾，怪味涌到我的喉间，我挣脱他冰冷的手，转身就跑。同学看到我，叫我，我没有理会，一路狂跑。
跑回家里，我直冲到洗手间，对着马桶，我狂吐。胃里的五藏庙全被我吐了出来，黄胆汁也给我吐一点不剩。妈跑进来，问我怎么了。我看着妈，叫了声：“妈。”就晕到了。我仿佛置身一个空气中，我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听到了妈大惊小叫的声音，我也听到爸冷静的安慰妈声音。只是一会，就什么也听不到了。我飘飘浮浮的来到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我被人抬上去又抬下去，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把我扔到床上，不再弄我，任由我躺着。这时，我听到医生对爸说，说我是营养不良，身体太虚了。休息一下就没有事了。还说我的身上的烟味太重了，要清洗一下，不然会熏倒别人了。妈只是不停的把手放在我的脸上，帮我换毛巾。我想我是发烧了。
等我醒来后，已是十几天了。我打开双眼，看到妈一双又红又大的眼睛，就像两只核桃突然长在了妈的脸上。我笑了，问妈，你的眼怎么长了核桃，妈嗔怪我说：
“都是你让你气的了。你一气我，我就把你生了下来；你现在一气我，我就长出两颗核桃了。”
我咯咯的笑了。原来妈说话是这样幽默的，一点也不罗嗦，我抱住了妈，妈把她的额头碰我的脸。爸爸在一旁呵呵的笑了。
（五）
我出院那天，静突然出现了。她怪我不跟她说，说这些天找不到我，她急死了，后来是我妈跟她说了，她就从家里连夜乘飞机过来看我。你这样算是把我当朋友了呀。我呵呵的笑了，说，那是怕你担心呀。静伸出双手呵我，我一边躲一边咯咯的笑，说好庠呀。静说你现在没有我这么灵活的了，我要把在学校里的债一次过还回给你。我突然抱住静，也用手呵她，静也咯咯的笑了。我们拥在一起笑成一团，又回到了学校时的那种欢乐与开心。
静停住了笑，我细细打量静，静还是一样温柔亮丽，只是眼中多了几份成熟。她说我带了个人来，他说他要见你。我笑眯眯的说，是不是你男朋友？那个不抽烟的男生？静嗔怪的笑了，说你一会就知道了。她走到门口，说：“进来吧。”
我望着门口，他抱住花出现在我眼前，我惊谔的站着，一时间也回不过神来。静把他推到我身边：
“ 我把雨交给你了。我走了。”静对我眨眨着眼睛，关上门一溜烟的走了。
我愣愣的站着没有动，他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看透似的，说：“我回来了，原凉我，好吗？”我狡着双手走到了阳台。他出现的太突然了，我一直以为他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眼前，永远的留在我的回忆里了。我为他抽的烟，为他流的泪，就这样像粉笔字一样摸得一干二净了吗？我冷冷的笑了：
“你认为只要你回来就可以补偿所有一切吗？可以吗？玻璃碎裂了，碎了呀。”我的心突然变得伤感，是呀，玻璃裂了，碎了，还会回到从前吗？他凝视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会用心用血把它一点一点的粘成跟原来一样的，它一定会比原来的那块更好的。相信我，给一次机会我，就一次，好吗？”我摸糊的想，可以吗？一块碎了的玻璃可以变得像以前一样光滑，光彩夺目吗？他突然捉住我的双手，唱起了一首我最喜欢的歌《花好月亮》：
春风吹呀吹 吹入我心扉
想念你的心 呯呯跳不能入睡
为何你呀你 不懂落花的有意
只能望着窗外的明月
月儿高高挂 弯弯的像你的眉
想念你的心 只许前进不许退
我说你呀你 可知流水非无情
载你飘向天上的宫阙
就在这花好月圆夜 两心相爱心相悦
在这花好月圆夜 有情人儿成双对
我说你呀你 这世上还有谁
能与你鸳鸯戏水 比翼双双飞
明月几时有
把醉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他那沙沙的声音撞击我的心房，所有的记忆就像闪电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看着的他的双眼，不是那双熟悉飘浮不定的眼神，它定定的看着我，没有到处飘浮了，而是停在我身上，虽然陌生，但是它不再到处流浪了。我的泪水再一次掉下来了，这双让我又痛又恨的眼神，现在又飘到了我的心里面。他用宽大厚厚的大手擦拭我脸上的泪，轻轻的拥我入他的怀里：
“我不会再走了。不会了，缘份一但错过，会后悔一生痛恨一生的，我会好好的爱你的，相信我。”你记得我留给你的那封信吗？我说我没有看，扔到抽屉里了，他说，你知道我写什么吗？我摇摇头，他缓缓而深沉的在我耳边说，是一个字“爱”。爱你一万年！
我闻着他身上的味，不是我熟悉的那股淡谈的烟草味，是他身上的特有的体香味。我抬起头，询问他，他笑说，我不抽烟了，为了你，我不抽烟了，我不再是个流浪天桥下的吉它歌手。我笑了，这是我常笑他的一句话，我说你不是说不会抽烟的男人不是男人吗？他轻点我的鼻子说：
“一个真正的男人，不是因为会抽烟他就是男人，而是因为他全身奉献于他所爱的事业和他爱的人！”我明白了我为什么会原凉他了，一如即往的爱他，甚至为了他抽烟。
我们相拥着走出了医院，站在大街上，我看到一个巨大的香烟广告，下面写着两行字：
市政府忠告市民，吸烟有害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