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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上忍受着颠簸,吹着冷气,向来是晕车体质的我不喜欢停停走走的车,不喜欢闷闷的冷气。硬撑着天天乘坐往返于菱湖与湖州之间的快客, 匆匆瞥视车窗外，风景一成不变,无非是一些倒退的行道树和一些稀稀落落的房屋。疲惫的眼睛加上一颗疲惫的心，在习惯了的生活中，发现不了任何新意。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声以及车轮与柏油路面的摩擦声蹭得这空气一股股的躁热。满车的人等待行程的目的地,脸上安静得没有表情。这样的天气,天空灰白,早晨的太阳被几层浓云遮住,就像是一个气血强盛的大汉被厚被子捂住,他的热就只能从被子的缝隙中爬出,热气充满了整个被子,那大汉的呼吸滚烫,被子再也捂不住,就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我感觉外面的空气将一触既燃。 我不断怀念起前天的雨,在一阵惊天动地的雷鸣声中如万马奔腾而来,肆意泼撒。那时候,我已赶上了快客,收起雨伞，跌跌撞撞地走入车中。车里依然打着冷气,旁座的小姐戴了一对深蓝色的花朵耳丁,仿佛我小时候路经乡野小径时看到的蓝色小花。这么想着我突然发现自己慢慢喜欢上了蓝色,神魂遨游于蓝色海洋的遐思之中。有人说蓝色是忧郁的象征，在我眼里, 一点儿也不。因为东方人忧郁的眼神依然是灰色的,我至今没有跟一个蓝眼睛的老外对视过,更不用说去体会他眼睛里那片忧郁的蓝了。蓝色应是代表了更加深远的空间，可以把记忆的思绪拉得很长，抽出一段段美妙的时光。也许,这就是我目前喜欢蓝色的原因,它让我感到无边无际的平静,就像蓝天总能带给我动力和抚慰。 孤单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骑着单车,那时候还在念中学,从学校回家,平缓的柏油路,秀美的小镇,头顶的蓝天，滑翔的鸟鸣。那时候的生活也发生过不少争执,却仍然活得简单。那时候,只要一看到天空,就会把所有的孤单抛到九宵云外,那时候的我怀揣淡淡的喜欢和偷偷的暗恋。 一切像是刚泡入温水的茶叶，缓缓地舒展它优雅的姿态，香气氤氲。 我还记得因为一次考试不理想而伤心地独自低伏在空无一人的教室,两边的窗户吹来的风掀起窗帘,我无力地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表情,以免眼泪淌下。当我从指缝中无意偏见了窗外那片天空，心忽然颤抖了一下,多么蓝的天空,仿佛调色盘中的颜料一样,它铺得很开,离得又很近,一股追随梦想的勇气油然而生........ 多么想再一次看到那样的天。一年以来，在北方求学的异地生活，让我很久没有看到澄澈辽远的天空，宿舍楼望出去是一团苍白的云雾，从工业化的管道中突突冒出，仿佛是一竿烟管里的烟，伴随着路人惊慌的咳嗽。 可惜，这几天我那么期待的蓝色的天总是灰蒙蒙的, 此刻的心情只能不安而低落！旁座的小姐,太长的假睫毛在瘦削的面颊上投下沉沉的阴影。她修长的手指按着手机键盘安钮,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不知道里面的某些信息是否牵扯了她的心,可是她仍然没有表情。她的四周是漫漫无涯的时间之海，许多灰蒙蒙的欲望轻轻动波浪的嘴唇。 我把头扭向车窗外的世界,那里有风有雨,雨滴碰撞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斜线的水痕。那雨水仿佛是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一样葡伏在车窗上,靠近我喘着热气的鼻尖。这么多的雨滴,我怎么会仔细去琢磨你？倒是我是否那一刻被你们琢磨着,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表情如此伤感。城郊的房子前面,有几个中青年,三女一男,正在等车, 前面两个打着亮色的伞,后面的两位几近中年,借着屋檐避了雨。他们随意地站着,前脚和后脚自然分开，一前一后，散漫而严肃，固守着自己的一块空间,没有言语,好像落入地狱的生灵，又好像罗丹的雕塑，不懂得生命却又勉强担负着这一份生命的负荷。 我喜欢的是路上的这阵雨,在车内吹着冷气,看车外的世界变得朦胧、清新。路上找不到一个行人,路边的农舍早已关窗锁门。下雨的时候会产生一种幻觉,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静默回首, 旁边有小桥流水人家讲述着古朴的歌瑶。当整个世界都处在静止时,我却坐在这辆回家的车上,跟着车速一起前进,不费吹灰之力。忽然感激起这辆车，感激起这场雨。明明暗暗的树影从侧面一扫而过,我心里念着的目的地不再迫不及待, 耳畔响起李太白的那首《行路难》，嘴角的弧度便开始微微上扬。 有时候我非常相信一种无形的力量,我相信科学的和不科学的预言。就像今天遂了心地下了一场雨,虽然下雨的时候我一直呆在室内，雨过后路面也没留下水的痕迹。走到室外,嗅嗅空气方能捕捉到雨的踪影,它的确来过！若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过雨,你定是能从路人的脸上判断出的,他们会无意流露舒畅的表情,好像赚到了一笔小生意。 有谁不喜欢及时雨呢！ 车窗外两个骑电动车的黑皮肤的小伙谈笑着露出迷人的笑容,我暗自猜测他们是久别重逢的玩伴，曾经有过一段快乐的童年，至使相逢之时涌出开心的泪来，他们在那里手舞足蹈地交谈着。车速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瞬间,绿的卡车,红的跑车模模糊糊地划过。我忽然想起以前骑单车,一群男生女生在撒满晚霞的街头那明朗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某阵风,路经我生命旅途的那些人。 我伤感地发现自己的记忆停留在五六年前,而那里桃花栀子花早已落尽……车内依旧安静地使人昏昏欲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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