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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拆不掉的龙郎庄

 熊品博 2011-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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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不掉的六郎庄

作者/何城 编辑/王崴(媒体转载须经腾讯网及作者授权)

 

顺着982路公交车的路线,沿着西四环一路北上,在远远望见中关村高楼大厦的地方,我们下了车。走上横跨四环的天桥远望,一侧是北京四环以里唯一的高尔夫球场,另一侧是我和朋友老李今天要去的地方。

六郎庄,一个被人称作是“中关村宿舍”的地方。这里,也是老李梦想启程的地方。

六郎庄村位于北四环和西四环拐角处,是一个紧邻繁华都市的城中村,小小的村庄里居住了5万多人,其中4万多人都是外来打工者。这里是一个与唐家岭规模相当的打工群体聚居区。因为离中关村仅仅只有两公里多,即便是走路也只需要半个小时,而村里的房租价格又很低廉,所以六郎庄自然而然成了中关村各行各业打工者们的首选居住地。1999年,老李刚从某政府单位辞职,为了攻读北大的研究生,他来到这里居住,从这里步行到北大仅需要二十几分钟。

跟着老李,走过天桥,沿着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穿过大片树林,一个与中关村繁华景象有着巨大反差的村庄便出现在眼前,这里便是六郎庄村。村口,几个中年人嬉笑着在打牌,妇女端着脸盆在晾晒衣服,旁边是被拆的只剩下一地砖头的房屋。

老李跟我讲,去年年末海淀区决定对六郎庄进行城中村改造,今年夏天,作为市级挂账重点村之一的六郎庄正式进入腾退实施阶段。城中村改造,既是为了海淀区的发展需要,也是为了给北京市北部城区腾出必要的发展空间。而在十年前,六郎庄刚刚成为北京市外来人口聚集点的时候,也是中关村大发展的需要。

那个时候,六郎庄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成为众多中关村经销商栖居的“大后方”。不到3公里的距离将中关村核心区和六郎庄隔开,前者是许多六郎庄人赖以谋生的地方,后者是北漂的他们辛苦之后歇脚的栖居之地。那个时候的中关村,也是群雄割据的时代。

跟着老李,在村子里行走。到处都是拆迁的队伍,有人在瓦砾堆里拾荒,有人开着大卡车拉走还可以用的砖块,拆了一半的房屋和还有人居住的房屋紧紧相邻。作为一个年轻的北漂,没有觉得这里很陌生,只是很难想象在颐和园东墙外,中关村的高楼大厦下,会有这样的村子存在。村子里的很多道路都很狭窄,而且脏乱不堪,初冬的寒气让这里显得更加萧瑟。老李凭借记忆,摸索着找到了十年前他住过的地方。那是一个大院,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排平房,房门对开,一间屋子差不多十平米。如今,院子已经人走茶凉,孤零零的房屋矗立在那里,等待着被拆迁。老李一间间查看,试图回忆起曾经在北京的小窝。在一间屋子前,老李伫立良久,他说,这大概就是他曾经住过的屋子。走进去看看,褪了色的墙纸,地板上零落的杂物和丢弃的玩具,很难让我联想起这曾是一个温暖的家。拾起扔在地上的一张暂住证,是一张过期的证件,截止日期是今年6月份。

也许对于每一个北漂来说,六郎庄只能是暂住;也许对于每一个北漂来说,北京的漂泊也是有期限的。

在屋子里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老李在想些什么。

出来以后,他指着周围的屋子说,这里曾经住过谁谁谁,是自己的好哥们,如今已经飞黄腾达;那里住过某某,是一起喝过酒聊过女人的哥们,如今也早已住进了高高的板楼。十年前的记忆,就在他的轻描淡写中浮现了出来。我不愿去打扰他,自顾自地在院子里转悠。

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洒下了温暖的阳光,涂抹在六郎庄的一草一木上,自己的脚步也不禁放慢,想要多感受一些北京的夕阳,不,是六郎庄的夕阳,再过几个月,现在的六郎庄就将从北京的地图上彻底消失。大城小村,北京的发展,将一个个村庄吞噬,许多人会因此叫好,但也有许多人会因此莫名神伤,因为发展吞噬的不仅仅是行政规划上的概念,而连同吞噬的,是他们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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