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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前辈罗惺予和他的《钝庵诗钞》
三、《钝庵诗钞》2011年版 诗歌 卷一（1888前后-1914年） 1、秋夜杂感 万树隐秋色，层云荡不开。 幽怀谁对诉，愁绪破空来。 莽荡乾坤气，嵚崎左马才①。 此生常负腹，凭几独徘徊。 秋意随人老，匆匆鬓发皠②。 无才答君父，有愿俟儿孩。 同气荆频折，伤心桂又摧。 旧书勤补缀，端坐续南陔。 五口梯航至，舆图亦壮哉。 栋梁支大厦，樗栎薄庸才。 不效贾生哭，焉知王粲哀。 何时提浊酒，重上钓龙台。 独酌不成饮，今宵第几回。 梦魂悲远塞，心绪托残灰。 孔孟道千载，彭殇土一抔③。 夜深时拭剑，清露点苍苔。 ①：手稿为“嵚崎左马才”，繁本为“嵚莰左马才”。 ②：手稿、繁本为“匆匆鬓发摧”，本版“摧”同音相借为“皠”。 ③：手稿为“彭殇土一抔”，繁本为“彭殇土一坯”。 2、同伯诚族叔尺荪世兄宿清修寺 步伯诚叔原韵 雨过禅斋寂，狂飙又怒号。 泉飞千树杪，云卧一峰高。 蛙歇蝉成曲，鸦喧鹤避巢。 磬声流远近，清兴助吾曹。 3、独坐 独坐空斋寂，冲然抱太虚。 厌闻尘世事，静对古人书。 饱饭嗤廉颇，酣睡学宰予。 萧萧云外鸟，呼唤欲何如。 4、癸巳抵福州同涂大谨斋登镇海楼 谨斋宜黄豪士也 晓起同登古戌楼，平畴万顷四围周。 烟尘缭绕层廊隐，竹木葱茏矮屋稠。 双塔争开城角露，千峰横断海门流。 天南重镇资筹划，极目苍茫触旅愁。 千岩万壑自西来，突兀崚嶒亦壮哉①。 汉帝侈心才列郡②，越王何意独留台。 茫茫今古余残劫，落落吾徒孰异才③。 此日与君重握手，十年依旧困尘埃。 妖氛曾遍马江东，载石填河策已穷。 殷浩虚名终挫辱，原①，武侯尽瘁识孤忠。原②。 三千子弟霎时没，百万金钱一炬空。 五虎至今遗恨在，决眦怒立海门雄。原③。 枭鸱杂处屡相侵，保障端资妙划深。 爱士曾推王宝应，原④，筹边永赖左湘阴。原⑤。 圣言平易常经世，夷法新奇不踌心。 毕竟桑农归实用，好将消息细同斟。 原①：张佩纶少年轻敌一败涂地。原②：左文襄率师抗敌勤劳殒命。 原③：闽山五虎山抗险。原④：文勤公巡抚闽中有政声。 原⑤：粤匪窜闽，赖文襄公恢复严筹善后事宜。 ①：手稿为“突兀崚嶒亦壮哉”，繁本为“突兀峻嶒亦壮哉”。 ②：手稿为“汉帝侈心才列郡”，繁本为“汉帝伤心才列郡”。 ③：手稿为“落落吾徒孰异才”，繁本为“落落吾徒熟异才”。 5、寄怀林茂才仲良 世道日狷薄，斯人与古徒。 心无穷达界，交不死生偷①。 坎懔难为我，缠绵肯顾吾。 暮云何处是，怅望海天隅。 久识声名重，登龙价不虚。 诚言堪倚马，觅句且寻驴。 才压千军降，神交万里余。 音容空仿佛，检点旧时书。 伯子尤高谊，殷勤屡画图。 羡君双秀擢，吊我一身癯。 慷慨余长剑，唏嘘对断壶。 风尘吾未免，策马又驰驱。 盼望 千家昏岛屿，一水暗关河。 浊世文章贱，浮踪感慨多。 来春燕云集，花影重婆娑。 ①：手稿为“交不死生偷”，繁本为“交不死生渝”。 6、同涂谨斋至马尾观机器局炮台 步谨斋原韵 一关一合造化奇，腐儒龌龊拘方隅。 我今浏览马江隈，千巧万怪竟如斯。 前左后沉相继起，力破成见独搘持。 万斤巨炮山顶竖，铁甲直插山之湄。 风走电掣旌旗闪，勇夫壮士各奔驰。 一朝法酋来构衅，天使矫矫出群姿。 胡为两军方对垒，轻敌寡谋濒于危。 十三战舰遭漂没，积尸倒遍上下陲。 死者无辜亦已矣，抚心何以酬相知。 自此一败气愈馁，东夷西夷交相窥。 纵成和议难久恃，狡诈叵测盖可推。 始知在人不在器，兵器虽精安用之。 皇皇舆图数万里，附庸小国渐携离。 闭关绝交既不可，绥边靖远当何时。 我思伊古治国者，吁谟定命贵自为。 杀敌致果存乎气，审时度势观乎机。 老成凋谢晨星落，作者以往继者谁。 涂子兀傲气盖世，直欲拔剑斩鲸鲵①。 携手徘徊不忍去，苍茫指点二公祠。 ①：手稿为“直欲拔剑斩鲸鲵”，繁本为“真欲拔剑斩鲸鲵”。 7、散步清修寺 日长无事款闲门，路转溪回四五村。 古院萧疏花独笑，茂林幽閟鸟能言。 偶消一局棋声歇，薄饮三杯酒意存。 我亦忘机随去住，升沉兴废且休论。 8、听虫鸣 天高夜气清，万窍杳空阒。 中庭亘明月①，累累垂露滴。 开轩无所见，虫声盈四壁。 于邑如有思，绵密想所历。 岂其郁怀曲，凄凄神悲戚。 抑或凛冰霜，战竞五情惕。 造化自辟阖，凡卉有喧寂。 胡为不惮烦，终宵惨戚戚。 我生鲜欢娱②，感之意愈惄。 灯阑欲假寐，东方忽已晰。 ①：手稿为“中庭亘明月”，繁本为“中庭互明月”。 ②：手稿为“我生尠欢娱”，繁本为“我生斟欢娱”，本版因“尠”为“鲜”的异体字用“鲜”。 9、避暑清修寺连日小病藉以遣闷 小小山溪一殿开，清泉绿竹自潆洄。 鸟藏花底畏人见，风转林间绕阁来。 怪石攫如雏兔起，乱松盘似老龙回。 此中敢说琅嬛地，暂借蒲团避俗埃。 烈烈炎威日又中，家家妇孺恼天公。 运同方叔书还读，病似王郎句未工。 解缆汲泉消渴瘴，开楹面竹向清风。 辘轳不断声喧杂①，原①，愧尔芒鞋曳杖翁。 褦襶人间四十秋，东南飘泊等浮沤②。 螭头有愿空成梦，燕颔无缘莫说侯。 庄子异书多惝恍，杜陵奇句亦穷愁。 腰中宝剑光芒在，何日飞腾逼斗牛。 老僧六十面如童，终日相逢一笑中。 君以硬强能作苦，我犹佻亻达 好谈空。 百年冉冉驹过隙，半世悠悠风转篷。 睡起推窗天欲暝③，炊烟初起晚霞烘④。 原①：时苦旱，车水人多。 ①：手稿为“辘轳不断声喧杂”，繁本为“辘辘不断声喧杂”。 ②：手稿为“东南飘泊等浮沤”，繁本为“东风飘泊等浮沤”。 ③：手稿为“睡起推窗天欲暝”，繁本为“睡起推窗天欲瞑”。 ④：手稿为“炊烟初起晚霞烘”，繁本为“炊烟初起晓霞烘”。 10、江楼不寐风雨交作口号四韵 江雨泣江天，江声枕上悬。 奔淘莽终古，造化几何年。 雷吼鱼龙击，余心益怆然。 何如山曲叟，入夜辄酣眠。 11、高良寺题壁 苍翠万峰间，孤云白日闲。 钟声清午梦，松韵入禅关。 瓦砾伤兴废，村墟独往还。 丹丘如可问，更欲上烟鬟。 12、感事 蛟鳄戏神州，兵戈尚未休。 公侯方衮衮，贱子独悠悠①。 故国铜驼老，蘼关铁骑愁②。 燕来辽海月，起坐看吴钩。 灵秀东南气， 如何麟凤地，竟与虎狼居。 白鹿仙踪远，黄龙胆气虚③。 几时招五老，努力向前驱。 ①：手稿为“贱子独优游”，繁本为“贱子独悠悠”。 ②：手稿为“蘼关铁骑愁”，繁本为“蘼芜铁骑愁”。 ③：手稿为“黄龙胆气虚”，繁本为“黄龙腾气虚”。 13、柳花 东风无力逐飞花，宛转迟回路几叉。 敢以脆柔客世界，偶因漂泊感年华。 依依庭院新愁积，袅袅池塘落照斜。 日暮沿堤回首望，桃残杏惨不胜嗟。 江头日夕起微烟，懊脑春光又一年。 无力早知宜落寞，多情空自爱缠绵。 凄凉岁月人将老，窈窕烟云我尚怜。 惆怅不堪今古恨，梦魂长绕塞云边。 14、题张云南丈樗园百删小草后 大笔今之汉魏人，风流跌宕气如春。 千寻玉乳穿云窘，万道金光涌日轮。 自辟荆榛追贾董，力除繁溽薄梁陈。 名山有识同维护，禹鼎汤盘夙所珍。 先生医学接歧黄，扫绝榛芜析渺茫。 陆子奇方通治理，杜公伟句镇魔狂。 扶持正气阴阳奠，伉爽高吟鬓发苍。 天为吾侪留鲁殿①，焚香屡祝寿而康。 ①：手稿为“天为吾侪留鲁殿”，繁本为“天为吾侪留鲁绩”。 15、云南丈次韵枉赠勉缀俚句奉答 曲江风度想当年，古貌苍霜气盎然。 妙句清词抽茧出，高情雅意托笺传。 豪情不以三公折，奇态若无七子前。 独抱瑶琴人未识①，山雏野鹤自蹁跹。 疏懒嵇生百未工，曾随末队坐春风。 登堂拜榻思庞德，据席谈经愧马融。 待泽遥瞻天际北，提戈谁靖大辽东。原①。 敝庐无限苍茫感，怅望云山两地同。 原①：丈函云：（□□□□□□……）。 ①：手稿为“独抱瑶琴人未识”，繁本为“独把瑶琴人未识”。 16、入高良寺后山午餐田家口号 芒鞋竹杖趁晴晖，路曲山盘入翠微。 野鸟窥人浑不识①，健儿门外荷锄归。 弯弯曲曲几人家，红树依稀认落霞。 蹊径就荒迎送少，芥菔葱蒜足生涯。 ①：手稿为“野鸟窥人浑不识”，繁本为“鸟野窥人浑不识”。 17、游黄梅四祖寺并赠赅园 重岩黯黯起微烟，碧藓苍苔绕寺前①。 古柏下垂盘虎爪，长虹倒卧泻龙涎。 石奔万马无停地，云迭千峰不断天。 我向蘼芜寻旧句②，原①，由来名胜借人传。 翩翩风雅托山林，仓卒相遭感契深。 坐对高峰时读史，心随流水独眠琴。 长江中划分吴楚，匡阜遥横自古今。 翠柏苍松无限意，好将幽趣梦间寻。原②。 原①：石间有柳子厚诗句。 原②：赅园前夕梦我至，岂到此亦有前定耶？ ①：手稿为“碧藓苍苔绕寺前”，繁本为“碧鲜苍苔绕寺前”。 ②：手稿为“我向蘼芜寻旧句”，繁本为“又向靡芜寻旧句”。 18、碧玉流 柳句破额山前碧玉流即此地也。 银河不断古今流，破额双峰在上头。 涧底盘桓人独立，青山白石两悠悠。 19、倒插柏 高枝倒卷影离离，古色苍斑亦自奇。 闻道大才多屈抑，树犹如此我何为。 20、赠广济莲花塘同族 广济莲花塘同族，伯兄谷臣于同治壬申曾过此一宿，乙未夏余复来此， 流连十日，情不能忘，临别赠言，以为诸子侄勖也。 伯子曾过此①，怆怀廿四年。 葛藟思固本②，瓜瓞企长绵。 世业田园乐，家风孝友先。 灯前儿女话，相对亦陶然。 世态诪张甚，难消雀角争。 惟思先哲训，犹见古时情。 简朴驱憢俗，勤劳答所生。 留言诸子侄，努力事春耕。 注：原题目为序言。 ①：手稿为“伯子曾过此”，繁本为“伯子曾游此”。 ②：手稿为“葛藟思固本”，繁本为“万藟思固本”。 21、赅园酬诗过访口号赠别 倾酒纵谈今古事，名山早属不凡才。 离合悲欢亦太奇，梦中消息已前知。 黄金台下重相见，手折樱桃酌玉巵。 22、白湖渡 茶村冷落不知愁，垂柳依依水独流。 斗的一声人隔岸，原①，推蓬遥唤客登舟。 原①：“斗的”，黄梅土语。 23、孔垄道中 大地平芜万顷连，笋舆遥趁晚凉天。 杨花乱卷风无力，五里茶亭十里烟。 ①：手稿为“孔垄道中”，繁本为“孔（□）道中”。 24、小池口渡江 源从巴蜀卷长流，独立苍茫古渡头。 江畔荒亭人不见，柳边孤棹客争投。 空余壁垒东南镇，无限烟波上下舟。 高挂布帆风正稳，科头箕踞狎凫鸥。 25、久旱望雨 旱虐已三旬，闾阍望泽深。 黍禾天下命，雨露圣人心。 焚尪谋原拙，求神亦不灵①。 卧龙何日起，变化作甘霖。 海峤方多事，仓储已告空。 无才纡国难，所愿只年丰。 大利由农出，深忧念国穷。 天心应可感，山谷渐阴蒙。 注：原题目为望雨。 ①：手稿为“求神亦不灵”，繁本为“求神卜不灵”。 26、赠晓上人并次其韵 乱云缭绕浩无边，扫径携筇欲上巅。 静后闻钟参妙谛，闲中读易悟先天。 人情变化蜃为市，世局翻迁海作田。 我亦僧房牢落客，满腔心绪向谁怜？ 27、云谷月下饯晓师即席迭韵赋赠 芒鞋远渡翠微边，野酌无巡向夕巅。 纵饮好同千古月，高歌不碍大罗天。 贾僧幸见催诗钵，陶令将谋种稻田。 世态纷争那足论，寒蛩鸣咽最堪怜。 28、自嘲 踪迹年来似野鸥，随波逐浪任沉浮。 茫茫大化原无住，草草吾生且自由。 阅世已尝甘苦味，冥心空抱古今愁。 茅庐拟结重岩上，未识山灵笑我否？ 29、同倣伯寿昌两族长过山庄 板桥平直路横斜，曳杖徐行别兴赊。 恰到两山交绮处①，村农指点是吾家。 两三茅舍自成村，童叟欢迎笑语温。 雏狗蠕蠕篱下卧，一溪流水正当门。 共道田园逊去年，一尊浊酒话缠绵。 山蔬杂进犹堪味，也抵何曾十万钱。 ①：手稿为“恰到两山交绮处”，繁本为“恰到两山文绮处”。 30、长老涧 相传长老习静处 长老当年爱洁清，巉岩峭谷绝人行①。 披榛欲访蒲团处②，惟见黄鹂枝上鸣。 ①：手稿为“巉岩峭谷绝人行”，繁本为“巉岩峭壁绝人行”。 ②：手稿为“披榛欲访蒲团处”，繁本为“披襟欲访蒲团处”。 31、祖师泉 潭潭古坞閟幽奇，岁月逡巡载酒行①。 一曲弯环泥不滓②，在山原胜出山时。 ①：手稿为“步月逡巡载酒随”，繁本为“岁月逡巡带酒行”。 ②：手稿为“一曲弯环泥不滓”，繁本为“一曲穹环泥不滓”。 32、题于忠肃公传后 边尘转地来，昏黯倒车辙。 纷纷议战守，按剑单词决。 建策奉新主，犬狼肝胆坼。 大义踵春秋，精忠贯日月。 简练整团营，誓欲扫胡穴。 慷慨志不遂，枯涧洒热血。 天子尚念旧，逆竖心顽劣。 牵衣赴东市，莞尔就斧钺。 黄云四寒翳①，神鬼为惨冽。 皎皎还太虚，化作天山雪。 ①：手稿为“黄云四寒翳”，繁本为“黄云四塞翳”。 33、易笏山先生游匡山遇予于浔邸 火轮电线遍西东，四海萍游让此公。 张翰息几心最苦，温公独乐思无穷。 洞知生理为真宰，解脱元机便大同。原①。 满眼纷纭何日定，空将热血洒苍穹。 注：原题目为序言。 原①：承赠仁书老子解读之均有微意。 34、附笏山和诗 日自西沉水自东，移山何苦作愚公。 教遵老氏宜身退，泣忍宣尼任道穷。 廊庙江湖忧乐异，圣贤仙佛本原同。 萍踪偶遇皆知己，搔首何须问昊穹。 35、宴集烟水亭 乙未九日同罗星承、罗统丞、蔡竹琴、吕子田、李干卿、王受庵、夏绳斋宴集烟水亭 身世苍茫百感丛，况逢时节又秋风。 湖山有劫嚣氛溷，天地无聊潦倒中。 一水抱亭人独立，两峰排挞气横空。 十年皂帽犹如旧，坐倚危栏数落鸿。 来去真如水面鸥，无心荡漾狎轻舟。 一湖风月自为主，半壁河山独上楼。 偶遇高人弹逸调，又惊衰柳感深秋。 今朝盛会知多少，情绪微茫各不侔。 注：原题目为序言。 36、寄怀王赤生 剧闻吾友病魔缠，调摄扶持孰与怜。 馈药已疏康子谊，煮葵端赖孟光贤。 小痊珍重宜书幌，频岁销磨困砚田。 我亦鬓毛苍白变，萧萧暮雨感华年。 同经忧患苦支持，原①，午夜零丁各自知。 世路崎岖蛛设网，中情蕴结茧抽丝。 无聊莫骂从微尚①，不尽歌骚寄所思②。 到底升沉凭数定，牛衣莫笑古人痴。 大笔雄才六代人，眼看侪辈有谁伦。 金霞百道扶红日，锦幛千章拥紫宸。 鹰隼暂虽羁羽翮③，骅骝终见出风尘。 好将参术勤施补，预养他年报国身。 步兵新自蓟京来④，原②，闻到庸臣实可哀。 天下正当多事日，书生谁是济时才？ 膏脂销竭毛安附，科令纷更祸又胎。 赤县渐成痹痿势，已衰元气费培栽。 原①：君丁外艰，予时遭诸兄丧。 原②：伯诚新自都中报里。 ①：手稿为“无聊芙骂从微尚”，繁本为“无聊莫骂从微尚”。 ②：手稿为“不尽歌骚寄所思”，繁本为“不尽离骚寄所思”。 ③：手稿为“鹰隼暂虽羁羽翮”，繁本为“鹰集暂虽羁羽翮”。 ④：手稿为“步兵新自蓟京来”，繁本为“步兵新自蓟东来”。 37、丙申重假馆黄金池戏题绝句 逡巡小步逐云开，一曲池塘水绕回。 翠竹苍松齐献媚，十年旧客却归来。 38、复来黄金池 予住黄金池十年，戊子后驱驰南北，几无暇日， 丙申复来居此，回忆前事恍如梦寐，慨然有作。 复雾重岚最上巅，三间破屋尚依然。 倦游不愿因人热，枯坐还宜与佛缘。 旧竹多情含雨润，夭桃欲语斗春妍。 再来燕燕如相识，回首风烟已十年①。 注：原题目为序言。 ①：手稿为“回首风烟已十年”，繁本为“回首风尘已十年”。 39、中秋遇雨 今宵不见山头月，往事空如岭脊烟。 齿落髻疏吾老矣，天寒木瘦夜凄然。 曾经沧海九千里，虚对重崖十一年①。 自笑此心无住着，为龙为蠼两蹁跹。 ①：手稿为“虚对重崖十一年”，繁本为“虚对重岩十一年”。 40、秋日有感 天为闲人筑此居，烟笼寒砌水环渠。 一峰昂首看供佛，万竹低头听读书。 秋意暗生新雨后，钟声遥度晚风余。 迩来渐觉知交寡，古干婆娑独恋予。 41、送尺荪将应刘明府嘉兴之聘 尺荪将应刘明府嘉兴之聘，投诗枉赠，依韵奉答，即以送行。 人事日狷巧，乾坤自莽苍。 此心无障碍，是处有羲皇。 桃李一时秀，蕨薇万古芳。 相期须努力，何必问行藏。 越中山水秀，环立海门东。 烟雨一楼白，荷花十里香。 酒怀裴宅外，诗思范湖中。 此去风波静，无容说道穹①。 沥沥空阶雨，萧萧此夜心。 古人不可见，俗虑苦相侵。 四壁琴书寂，一山烟雾深。 骊珠藏颔下，苦战恐难擒。 昔读宣公集，嘉谟实我师。 周详尤真爽，平淡即神奇。 月映千潭澈②，风飞万骥驰。 君今访故宅，瞻拜想丰姿。 翩翩陈仲举，卓立故离群。 属志冰壶净，量才玉尺分。 园亭重话旧，尊酒细论文。 况有鸡坛客，倾怀吐絮纷。 注：原题目为序言。 ①：手稿为“无容说道穹”，繁本为“无容说道穷”。 ②：手稿为“月映千潭澈”，繁本为“月映千潭碧”。 42、赠蜀西道流 蓬头赤脚面黧黄，万里孤身走雪霜。 摆脱世间无限事，白云深处是家乡。 曾涉峨眉最上巅，名山到处好流连。 烧丹炼汞成何用，洒落人间便是仙。 43、陈生因病告归诗以慰之 两年伴我短长吟，万木森森夜雨深。 立雪方期功可竟，当风不觉病相侵。 圣人尚具虔诚意，小子能忘戒惧心①。 摒弃烦嚣须静养，绿阴树下好开襟。 ①：手稿为“小子能忘戒惧心”，繁本为“小子能忘戒慎心”。 44、赠所思 先生不与世从同，手挽天河搏巨龙。 晓气严寒山顶雪①，和光澹宕雨余风。 人方努目称书怪，我独倾心拜德公。 养就木鸡须岁月，洗清双眼剖鸿蒙。原①。 原①：时有目疾。 ①：手稿为“晓气严寒山顶雪”，繁本为“晓气严寒上顶雪”。 45、赠楚北道流 道人手持绿玉鞭，鹤骨嶙嶒耸两颧。 双眸炯炯闪如电，形容憔悴筋力坚。 自言少小困贫贱，坐卧冰雪嚼寒毡。 二十从军献奇计，一破黄州赤壁全。 从此转战江淮地，手执髑髅汗潺湲。 清江浦当天下险，么么汹涌鱼贯连。 逻卒日报贼无算，我兵战栗缩颈鳊。 忽然急雨倒盆泻，黑气凛凛云绵绵。 天地愁惨鬼神泣，大帅木僵如坐禅。 我乃杖策前致意，此非魔障天假缘。 九字大炮排廧发，万珠堕落头抱砖。 杀人不知几万万，骨堆如山血成川。 鸣金一声霾雾散，万里晴霁月初圆。 问予何以测天意，嫣然而笑口不言。 古来英雄皆如此，项羽非愚信非贤。 我本山林穷饿者，何曾熟读孙子十三篇①。 东南告靖俘虏献，天子征我巡北边。 纵横扫除三千里，踔厉直往气万千。 左侯功成图麟阁，我亦提戈入幽燕。 大沽坐镇瞰海口，貔貅百万拥我前。 一朝配刀谒上相，屏气踧踖奴隶焉。 回思廿年七十战，出入锋刃血涟涟。 气吞河岳撼星斗，安能伈伈俔俔，卑屈委折向人怜②。 曷如脱弃华簪去，长作不生不死仙。 芒鞋竹杖寻溪壑，藐尔富贵等云烟， 我闻此语思悄然，中庭儜立忘夜眠。 行年四十能几何③？吾亦将逍遥乎水之涯，山之巅！ ①：手稿为“何曾熟读孙子十三篇”，繁本为“何曾熟读孙子篇”。 ②：手稿为“安能伈伈俔俔，卑屈委折向人怜”， 繁本为“安能伈伈俔俔卑，屈委折向何人怜”。 ③：手稿为“行年四十能几何”，繁本为“行年四十能几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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