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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 恒 三个月前的一个早晨，我照例送孩子上学，帮儿子把书包拎到车上。奇怪的是，平时沉得像面口袋似的书包一下轻了许多，问儿子原委，小不点儿神秘地附在我耳边：“妈，告诉你个秘密，我们老师昨天把我们平时用的所有练习册都藏了起来。老师说这两天有上面的人来检查，我们手里只能留一个本。”孩子天真的表情看上去真是滑稽。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儿子为学校的事如此发自内心地喜悦，一副终于成了老师的同伙的幸福感在他的眉梢跳动。丈夫不经意间看了我一眼，彼此的心情都在这刹那的对视里面了。 如果您也是孩子的家长，我相信您一定理解我们的心情。在培养儿子成长的十二年当中，身为父母，除去温饱，用心最多的便是教他诚信做人，我们甚至对他讲：“你可以在学业、事业上落后，但不能在诚信上出问题，因为前者可以通过努力弥补，后者却会烙下永远的伤疤，即使愈合也会有痕迹。”作为家长我们也自知，孩子们对于父母的唠叨是何等不屑，而作为成人的我们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我们的话你这个小东西听着不入耳，把你送到学校，老师的话你敢不听吗？“老师的话就是圣旨”曾是无数家长的口头禅，其内涵无疑是：把孩子交给你们，我们一百个放心！ 学校对于人的一生是何等重要——知识的摄取、对家庭以外社会的认知、结交朋友、形成人生观……而老师的每一次褒奖和指正对于孩子们来讲都会在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在他们幼小的心灵中，老师总是那么完美！而今，我们一家却遇上了如此尴尬的事情。一整天，我的心都在隐隐作痛。晚上，趁着孩子不在客厅，我小声问孩子的爸爸：“学校里这么无遮无拦地做戏，日后老师如何面对孩子们的不诚信？”一向沉默寡言的丈夫也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日后若是学生发生考试作弊的情况，孩子搬出这件事反问老师，老师又该怎么回答呢？” 事情已过去几个月，我们的心始终很沉重。在一次和朋友的聚会中，我们还得知：学校这种类似“藏书” 的行为竟是目前各学校通行的惯例！除了“藏书”，为了避开“上面”的检查，为了周末、假期给孩子们加课，学校还会上演“藏人”的“大戏”。学校、老师、家长、学生在这台节目中既是演员又是观众…… 表面上，这是“上面”的规定和学校执行层面之间的矛盾，而实质上却是我们这些引导者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如何看待长远利益和眼前利益关系的问题。作为家长，我们既想让孩子在学业上具有竞争力，同样也不会放弃孩子们品行的底线。家长若是找到学校去恳求老师不要为分数这么“不顾一切”地做事，对方一定会觉得“心苦”——委屈或许自责。是啊，老师们又何尝不知为人师表的道理呢？而作为父母一方，我们也确实无法用“这属于善意的谎言”来求得孩子们的理解，因为这种解释和我们正常的价值观实在是不搭界。所有的路都走不通，家长们自然会追问，诸如“一个科目只让使用一本练习册”、“周末假日不准补课”等规定，看上去是以减轻学生课业负担为目的的善举，实践中却使学生们亲见了他们一贯崇拜的老师不诚信的行为，我想这一定不是“上面”想要的结果。但事实上，孩子们对这件事的理解却是我们不想看到的： 上下如此纠结令人深思。“上面”一心为给孩子减轻课业负担煞费苦心制定规则；老师为让学生学业有成不惜把名誉抛在一边；父母担心子女的操守在学校被突破……我们的周围都是好人，而孩子品行的高下又的确意味着一个民族未来的兴衰，这可怎么是好？ 【原载2011年12月12日《北京晚报·五色土副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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