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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海晨:史学大师周传儒(一)

 安东老王 2018-10-07

​  史学大师周传儒(一)
  王海晨
 

  
         每次逛书店,我都在寻找一个名字:周传儒。

     随着网络的发达,书店的生意不像以前那么火爆,比较而言,“冷中热”的作品还是人物传记。一是数量多,看者也众,二是传记种类、写法五花八门,尤其是当今“名人”传记,不仅部头大,印刷精美,而且大多被摆在“特别推荐”的摊位上。传记虽多,独不见周传儒的大名,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时值清明,昨天写了几篇纪念老爸的短文,今天想起了周先生。“天地君亲师”嘛。​
 
周传儒(1900-1988)
​ 

     写博文前,先上网搜查,打上周传儒三个字,出现的信息15万多条,仔细查下去,有价值者寥寥,不过20条。除了周传儒先生自己写的几篇论文、回忆文章外,最有价值的是周传儒先生的大学同学吴其昌先生写的周公小传,但仅为540个字。除此之外,就是我的两位大学同学写的“忆周传儒先生”的博文,文章不长,对我写这篇博文价值最大。我们在大学同堂受教,都聆听过周先生讲演式的授课,所以他们写的每句话,述说的每件事情,尤其是他们的感受,读来鲜活真切,感同己出,有一种强烈的现场感。可有点遗憾,因为他们比我有内涵,不像我这样不知深浅,博客实名,他们用的都是笔名。不过,我从他们的文章风格和所述事情上分析,大致能猜出在北京的是谁,在国外的是谁。

     像周传儒这样的史学大师,才华横溢少见、学识渊博少有、个性十足少闻、人生曲折离奇,按理,想为他立传者不在少数。遗憾的是,周先生离世已近30年,至今还没有一部较为翔实的传记问世,导致这位学贯中西的才子,有才华鲜有人知,有学识承者不多,有名气无以远播。
 
       原注:辽宁大学哲经楼。当年我就是在这栋教学楼二楼的一个教室聆听周传儒教授讲课的。

     本人虽然有幸亲耳聆听过周先生一学期的精彩授课,留校后也有过几次亲密接触,很想为其立传,可自知学识浅薄,心有余而力不足,担当不起如此大任。仅能写一博文,搜罗一些所知所闻,夹杂些许笔者追思之情,以供他日有才学者为其立传时参考。 

  一、有麝自然香,香溢同窗惊 

     2003年春天,我和胡玉海教授奉命为申报博士点的事情,登门拜访时任南京大学教授的钱乘旦先生。在钱先生的客厅里,我们一落座,刚聊几句,钱先生即说,在历史学界,第一批博士点里就应该有你们辽大的名字,像周传儒先生那样的人物,当时哪个学校有啊,“国宝”啊,谁看到周传儒的名字,谁不肃然起敬啊。还有王荣棠等,当年你们辽大是全国世界近代史研究中心。
 
                           王海晨和胡玉海(右)老师合影

     在学界,人们称钱先生为“帝师”。他和齐世荣史学前辈一同为中央政治局作过《15世纪以来世界主要国家发展历史考察》的专题讲解。这样地位的人物能这样评价周传儒先生,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我有一点震惊。真是墙里开花墙外红,在人物多为“睹者不知其邻”者。
    还有一件事,更令我震惊。我读过夏晓虹、吴令华编的《清华同学与学术薪传》一书(三联书店2009年版),全书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清华国学研究院毕业生的传记,多为传主本人、传主的同学和传主学生执笔,一共35位;第二部分是清华同学回忆国学研究院学习生活和缅怀“四大导师”的纪念文章;我最感兴趣的是第三部分,这部分内容来自于吴其昌先生所编《清华学校研究院同学录》(1927年影印本)和《清华同学录》(1937年版)。

     这部分极其珍贵,主要珍贵之处有三:一是版本来源珍贵,《清华学校研究院同学录》和《清华同学录》近乎孤本;二是所记内容珍贵,主要记述清华国学研究院前两个年级的学生,而这些学生还有不少并未毕业,仍然在读,即使毕业了仍与母校联系密切,这样的内容不仅有趣,更为珍贵;三是编者吴其昌就是国学研究院的学生。

     各篇文章长短不一,风格也不尽相同,有文言文,有白话文,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非常富有情感。每篇都写得精彩,最精彩的我认为是吴其昌为周传儒写的小传。他在开头对周传儒先生的评价是这样写的: 

    “吴其昌曰:观于周君然后知吾辈自命为读书人者,皆天下无用之废物也。” 

     吴其昌先生和周传儒先生是清华同学,恐怕只有同学、只有才子才能写出如此让人赞叹不已,不是同学的人听来都觉得有些“离谱”的评价。

 
 
        吴其昌(1904-1944),字子馨,号正厂,浙江海宁人。1925年,考入清华大学国学研究院,从王国维治甲骨文、金文及古史,从梁启超治文化学术史及宋史。1928年任南开大学讲师,后任清华大学讲师,1932年任武汉大学历史系教授。抗战期间,随校迁至四川乐山,旋兼历史系主任,直至逝世。

     我的一位同事,他读过吴其昌先生写的周传儒传,提起过上面的评语,他说:“这是同学之间开玩笑吧?”

     如果是同学之间开玩笑,发点“既生瑜儿何生亮”的感慨,赞美赞美周先生的文采,比如,看到谁谁的文章,对他说,我们都是拿笔吃饭的文人,与你相比,我们都等同于废物,这确实属于正常。

      据吴先生身边人回忆,吴先生平时不苟言笑,治学严谨,惜字如金,赞美他人在用词上属于“吝啬鬼”那伙的。吴先生是史学家,更是文字学家,在治甲骨同辈学人中很少有出其右者,这样的话出自如此学者之口,我想怎么也不能说是开玩笑,何况吴先生是《清华学校研究院同学录》的主编,旗下还有诸多作者,他亲自捉刀作传,显然有规范体例、统一文风,给其他作者打样的意味,立传是著史,著史者皆以“不虚美、不妄评”为传统,吴先生怎能放言改规呢?
     另外,吴先生是民国时期的大才子,19岁即在《学衡》发表学术论文《朱子传经史略》,清华毕业后在南开大学、清华大学、武汉大学执教,一生著作等身,临终前一个月,一气哈成写完《梁启超》上半部。这样的才子在年轻气盛之时,发出观周之后,方知吾辈皆为天下无用之废物的评语,足见周传儒先生在同学中的地位和名气。

     《同学录》并非单传,是全体同学的列传,最热心、最关注这本同学录的读者应该是书中的同学。同学是最知道同学底细的人,吴先生怎么能不知道妄评的后果呢?

     因此,笔者认为吴其昌之言,并非同学之间的戏言。这从吴先生在周传儒小传里的具体记述中也可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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