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丙奇：大学没有纠错机制更可怕继克莱蒙特-麦肯纳学院后，三周时间内美国高等教育界又曝出一起丑闻。由美国北达科他州立大学系统和北达科他州高等教育委员会对美国北达科他州狄克森州立大学进行的审计报告指出，自2003年开始，狄克森州立大学410名被授予学位的外国学生中，只有10个人真正完成了所有必需的课程；743名外国学生的档案文件存在问题。这些外国学生中的大多数是中国人，也有一些来自俄罗斯。(东方早报2月14日) 这一消息，足可以给国内的“留学热”敲响“警钟”，考生和家长需要警惕“垃圾留学”，同时，也告诫那些谋求通过组织学生出国留学牟利的机构，走“歪门邪道”很难行得通。但我想说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从这一事件中，我们可以看到国外大学的纠错机制。 据媒体报道，这一审计报告公布后，狄克森州立大学的声誉遭到极大破坏。该校副校长辞职，教育、商业及应用科学学院院长则开枪自杀。另外，狄克森州立大学将因为违反联邦学生签证计划面临美国国务院的处罚，同时也势必接受美国教育部、国土安全部门和高等教育委员会的处罚。可以说，“后果相当严重”。 在我的记忆中，国内高校似乎从来没有遭遇过这么严重的危机，并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哪怕是高校传出“假留学生”、“黑大学生”、主动帮学生“冒名顶替”丑闻，也大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有深入的调查，不见严肃的处理。往往经过教育主管部门从中协调，最终“维护了学校的声誉”，也维护了“教育的声誉”。事实上，我国教育部门、高校在处理类似丑闻时，就经常把地区的教育声誉、学校的声誉挂在嘴边，并指责曝光、批评者别有用心。其结果是，当事者没有什么后果，教育的后果则很严重。——各种问题越来越多。 对狄克森州立大学进行审计的是州立大学系统与高等教育委员会，这有点类似我国的教育主管部门，但是其职责却完全不同，其主要职责包括高等教育规划、财政支持、专业评估、绩效评估、信息服务。其与学校的关系，不是像我们这里教育部门和高校之间的“上下级”关系，而是监督与服务的关系。所以，对于学校办学中出现的问题，会毫不留情地审计，并依法进行处理。 美国高校拥有很大的办学自主权(其中，私立大学的自主权比公立大学更大)，自主招生、自授学位，虽然近年来不时出现买卖学位、滥发学位的丑闻，但总体而言，大多美国高校还是比较好地坚持“严出”原则，包括名校的“严进严出”，一般学校的“宽进严出”。这一方面取决于受教育者的选择，如果学校办学质量低下，将失去竞争力；另一方则取决于教育委员会、认证委员会对学校办学质量的评估、认证。或许狄克森州立大学认为面对庞大的留学需求市场，本校将可以不再考虑受教育者的选择，并可能受留学机构的影响，认为回报给留学生们一张文凭，就可应付过去，但却忘记了学校还处在权威监督、评估机构的监控之下。 这是值得我国教育部门思考和借鉴的，我国《教育规划纲要》指出，要调整政府部门和学校的关系，说到底，就是要将现在的政府直接领导、参与办学的“上下级”关系转变为监督和服务的关系。在“上下级”关系中，政府和学校很容易形成利益共同体，学校出了事，政府也脱不了干系，因为从招生、到培养、管理，政府部门都是全程参与的。故而，政府部门很难处理其中发生的丑闻，并积极为学校掩饰。管评办一体化，导致学校缺乏个性，也影响教育质量与声誉。 现在，经记者粗略统计，仅2011年，就有包括湖南衡阳师范学院、西门农林科技大学、北京理工大学珠海学院、湖南科技学院等在内的不少学校与狄克森州立大学签署了校际合作协议，而在上述几个中国高等学府的官方网站上，也有狄克森州立大学的相关介绍。这些合作多为留学项目，如迪士尼学院项目和中美双学位交流项目等。那么，我国的教育部门，是不是也应该启动对这些学校的调查，审查其在校际合作中有无违规授予学位的行为。不能合作方出了事，另一方却装着没有事一样。 教育出问题不可怕，没有纠错机制一错再错才可怕。美国高等教育的活力，就在于其有健全的纠错机制。所以，不要一味嘲笑美国大学也出严重丑闻，而应该直面我们教育存在的更严重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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