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涯相伴类别：挚爱亲情 作者：39号 [个人散文集] 日期：2012-3-12 20:47:44
编者按：作者用包含深情的文字写着母子连心的挚爱。母亲那粗糙的手：为我指出了梦想的方向，为我撑起再次放飞梦想的天空，为彼此牵引着今生叙不完的情，为彼此定着下辈子的缘……
我知道。 就算全世界都放弃了我，你也绝不会放弃我。 我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一直都是你。 夕阳西下，低矮的村落逐渐安静，像是要在这血红的广袤而静默的天幕下沉沉睡去，永不醒来。黄的梧桐，红的枫叶，以及干涩枯败的落叶松，在深秋的凉风中漫舞，宛若放飞数以万计的彩蝶，翩跹的舞姿令整个世界为之动容。 重重叠叠的树木之间，一条窄陋的铺满落叶的小路静默地向远方延伸，似是历经岁月涤荡与沧桑的老人。沉默而隐忍。又似涉世未深的狂野少年，固执而倔强地坚持着自己的方向。不论对错。 你牵了我的手，爬到山丘的顶部。气喘吁吁但表情肃穆。我从没见过你如此神往地看待过某一事物，除却此刻。 你目光深邃得让我无法捉摸，面容专注得让我不忍心打破这静默。我呆呆望着你，你眺望着不知名的远方。 你忽然抬高了右手，食指指向小路蜿蜒的方向，一字一顿地对我说：“记住，这，便是你未来的路。”语气坚定，容不下半点反驳。我不知所措地抬头，你依旧目光深远地盯着云深处。 那年我还是稚气未脱的黄毛小丫头，不知道何谓“未来的路”。直到多年以后，我才体味出当时你满满的期盼与希望。 我知道，你是要，我走出破落的山村，有个美好的未来。 我知道，你是要，我过更好更幸福的生活。 你说你十五岁那年喜欢一个人走长长的石板路。路旁是草长莺飞山花烂漫，美得让人嫉妒。喜欢安静地笑，喜欢安静地看书。 你说你十六岁那年梦想住进海边的别墅。在绵软的黄昏吹着海风散步，或者安静地坐着秋千看咖啡色夕阳慢慢没入海平线，抑或赤足走在沙滩，任海水浩浩荡荡漫过双足又退回它最初的地方。 你说你十七岁那年开始苍老。在人前笑得有些刻意开朗，所有无法解释的悲伤，所有不见翅膀的造作，所有半透明色的落寞，都悄悄地靠拢，驻扎在你心里。挥之不去。 …… 我掰着手指头算。呵，原来我们，竟是如此相似。就因为这样，命运才把我们连得那么紧。是吧。 没有谁告诉你应该如何走过青春这趟沉重而青涩的旅途，当你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同样，也没有谁能够告诉我。 我们各自摸索，凭靠着我们最轻薄的无知和最奋不顾身的固执。而一旦我们迷路，就只能半路徘徊，迷茫地望着起点和终点不知所措。这些，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 可是你那么勇敢，一点点蜕变成我歆羡的女子。尽管岁月的帆带着你经历了一场噩梦，一段常人无法承受的心灵的摧残之旅。你却那么伟大，收容了所有流浪到你身上的不幸和辛酸，你从不抱天怨地。你默默承受住这些生命里的沉重。你用爱为我撑起整片原本失色了的天空，为我催开了未来之花。 即使没有你坚强，没有你勇敢，没有你伟大。但是我们，十八岁之前的时光，真的很相似哩。 所以我相信，就像留夕说的，“你给我的美丽衣服我以后会给你，你给我拍下的美丽照片我以后会给你，你给了我儿时的虚荣和幸福我以后也可以给你”。恩，你给了青春时候叛逆的我的所有宽容和爱我以后也要给你。为了你十五岁睡莲般美好的微笑，为了你能在耄耋之年和我一起散步一起吃开心果，一起坐着摇椅晒太阳，然后给我讲你年轻时候的故事。 那么，就算要我失去全世界我也不觉得失落。 你就是我，一辈子的光芒。 呼朋引类，挤出做功课的时间飞扬跋扈地爬山，逛花园，吹河风，游宝塔。 踩着十八点整的晚自习铃声爬上教学楼的最高层体会“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翘掉一整个下午的课一个人沿着铁轨漫无目的百无聊赖地踢零星洒落的石子。踽踽独行，任思想漂泊。 在九月的午后把脸埋进臂弯，任细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柔和地抚摸，任年过半百的物理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汗流浃背。 甚至。 整个晚上呆在劣质烟味和汗臭味缠绕交织的网吧依然笑得嘴角发麻。 而这些，我知道，都是你死都不愿意看到并接受的事情。我却小丑般频繁地在你面前卖弄，自以为是，飞扬跋扈，不成样子。 你是伤心的，失望的，恨铁不成钢的。 我看到你转过头去擦眼泪的背影一次比一次弱不禁风，一次比一次颤得厉害。却还是努力强装欢颜地对我说，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心不是没疼过，不是没内疚过自责过。 有时候也甚至生出希望你放弃我的念头。也怕见到你红肿的双眼，憔悴的面容和与年龄不相称的白发。 可这丁点单薄的愧疚之感，在奔腾汹涌的滔滔借口和声势浩大的“你对我好，天经地义”的自私面前，早就隐匿得无影物无踪。 我依旧。 伤你。 依然。 死性不改。 第一次高考的前一个晚上，你突然抓住我提着烧烤的手。目光坚定。 那么紧，仿佛要把我嵌进你手心。 生生的疼痛感霎时流遍我全身。那是怎样粗糙的一双手？又是一双经历了怎样时光荏苒与岁月涤荡的手？ 我知道你没有放弃我，一直以来都没有。 而我，最狼心狗肺的是，面无表情地抽出手，近乎狼吞虎咽地消灭掉刚买的烧烤，辣得眼泪直流的时候快速转身从冰箱拿出冰激淋若无其事地咬。 你，噙着泪水，目瞪口呆地见证我的又一次悔恨。 你眼里写着的，是满满的担心。 你脸上却依然没有写绝望，没有写心碎。 我知道是我错。 我知道有些伤害，再也无法弥补。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 对不起。 对不起。 怎忘得了呢？你把我的梦想打开。 怎忘得了呢？你叫醒茫然而混沌地沉睡了多少年时光的我。 怎忘得了呢？你教我背上梦想的行囊。 第一次听到《有你的地方是天堂》这首歌的时候，竟然会泪流满面。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于是工工整整地用漂亮的卡片纸抄写好歌词：“母亲呦，你像月亮，散发出温柔的光。我们像迷途的羊，依偎在你的身旁。母亲呦，你的手掌，拍拍着我们背上。为我们轻轻的唱，让我们幸福成长。你的爱，像月光，那么温柔又慈祥。在你的怀抱中，是最幸福的时光。你的爱，像月光，给我温暖和希望。有你的地方是天堂。” 右手颤抖而且用力，心也不知所以地随之颤抖。 我把它悄悄放在你外套的口袋里，在你安详睡着的时候。 我以为你不会发觉，它会在你洗衣服的时候被脏水褪得毫无印迹，最终变成一坨坨色彩斑斓的垃圾。 可是我失算了。 当我放学回家打开家门的时候你像个孩子一样把头埋进我的胸膛，低低地抽泣。你说你好开心。 我又何尝不是呢？ 拥抱。这样亲昵的动作在我们之间消失了多久我都不愿意记起。我不知道，我们，在此之前，在哪一个刻骨铭心的时刻曾拥抱过。 有时候，幸福真的是朝着太阳疯狂地近乎奋不顾身生长的野草。生机勃勃，欣欣向荣，没有预兆向何方生长。呐。 你相信我。 Weareontheway。 Tothehappiness…… 你对我说要知道，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失败，一次错误也并不是什么过错。 你对我说要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在关心着你，希望你快乐，不管你对她有多坏。 你说，我们重来一次好不好？ 我默默点头。 我其实真的想恢复到我们最初的时光。相亲相爱，轻盈似梦的时光。 我其实，真的不想离开你。 当我背起孤单的行囊徒步走在第二次高考的路上，你比以前更努力。 我知道，我也该倾尽全力。 他们说，懂得感恩的人才能活得坦坦荡荡。 我忽然决定，决此一战。我把我所有的后路都封锁，为的是让自己全力以赴。可是有人却告诉我破釜沉舟或许可以杀出一条血路，但更可能的是自寻死路。 不是没动摇过，不是没害怕过，也不是没试图去放弃过自己。但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坚持。因为有更多的人跟我说，这世道对谁都无所谓，只要能对得起自己的父母。 初夏的风，席卷着这个城镇灰色的尘土，吹乱从前。这是我最放纵的思念，即使你从来不曾离开过我的身旁。 我非常非常地想你，想你沉默的背影和粗糙的手掌。 我非常非常地想你，想你不算美味但永远吃不厌的红烧茄子。 我非常非常地想你，即使隔着再也无法靠近的距离。 下辈子。下下辈子。是很遥远的事情吧。 我多么希望那时还可以重新找到你，共同演绎一场天涯相伴，不弃不离。 我们拥有过的每一次相逢和每一个拥抱，你给我的每一场温暖和感动，你在我面前绽放我每一次微笑和掉下的每一滴眼泪，甚至你的每一丝皱纹每一根白发。我发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只为找到你。共度下辈子，下下辈子，抑或下下下辈子。 只要可以重新找到你。 那么，眼泪其实也就真的没有关系啦。 芳尘去，何其有幸，锦瑟年华能与你共度。 纷繁人世，又何其有幸，能无所顾忌唤你一声“妈”。 ps：我爱你，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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