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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岭之美

 安文书屋 2012-03-26

 

儿时,雨后天晴,我常常站在咸阳塬上遥望蓝天白云下的巍巍终南山,感到无比之亲近亲切。纵横东西高低起伏雄伟壮丽气势磅薄的秦岭,被称作华夏龙脉,是我心中无墨之千秋画卷。

 

多次乘火车穿越秦岭,都是晚上,看到的只是秦岭的朦胧美。那墨黑的轮廓高大雄伟的躯体,更令人倍生神秘感。乘飞机俯视秦岭,看到的是壮观美。从宝鸡到潼关,悠悠白云下,绵延数百里,逶迤不断。俯卧在八百里秦川南部,横看成岭侧成锋,远近高低各不同。在秦岭山巅西万公路旁边竖着一块界碑,一侧水向南流,一侧水向北淌。秦岭成为中国长江、黄河两大水系的自然分水岭。我盼望着能够走进秦岭深处,近距离地了解它!

98年盛夏和朋友王明强去贵州旅游,舍弃现代化的飞机,不乘快捷舒适的火车,偏偏坐上颠簸摇晃的汽车,从丰裕口进山,经长安的玉皇山、万花山、到宁陕,过石泉、汉阴,到达安康。横穿秦岭371公里,为的就是领略秦岭之内在美。

我欣赏秦岭之绿色美。时值7月下旬,正是中伏大热天,沿途满眼绿色,山是绿的,地是绿的,水也映出迷人的绿色,天似乎也蓝得发绿。浓密茂盛的林木密不透风。到处是生机盎然的生命绿,刚栽插的稻秧、新长出的枝叶,是带着皱鹅黄色的稚嫩绿,河畔的黄豆秧、红薯蔓、高粱棵子是充满青春气息蒸蒸日上朝气勃发的浓郁绿,漫山遍野的树木枝叶是墨黑色的成熟绿。。。。。。。各种大树小树及丛生的荆棘,枝蔓缠绕,遮天蔽日,犹如绿色的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一直从山顶扑泄蔓延到山脚下、河沟里。铺天盖地的绿浪溅得沟沟岔岔全都是酔人的绿色。河畔的一块块稻田,公路旁的一方方庄稼,简直是一个个纯天然的绿地毯。比吸引全世界球迷目光的法兰西亚克兰大绿茵场更大更绿。

我注重秦岭的生态美。秦岭山中遍地都是名贵中药材。在那醉人的绿色中乔木灌木都有,针叶阔叶相间。树木杂草同生,你为它遮阴,它为你护根。当暴雨袭来时,枝叶减少了冲刷力,小草和根保护了表土。枝叶枯萎变成了肥料,根从中汲取营养。长出新的枝叶。林木中的昆虫是鸟类的美食,鸟粪又是树木天然的肥料。鸟在林木中筑巢产卵繁衍,鸟类保护了树木,树木养育了鸟类。林木、杂草、鸟兽相互依存,各得其所。保持了秦岭山中的生态美。他们之间虽然也有蚕食有争斗,又互为因果,缺一不可。正是这样才,使得秦岭

 

山中千百年来始终保持着四季常青的旺盛生命力。朱鹮、熊猫、羚羊、金丝猴、大鲵、红松、古柏、云杉等珍稀动植物才得以生存,没有灭绝。

我赞美秦岭的原始美。公路边一排一溜地摆着许多蜂箱,有放蜂人的简易绿色帐篷,辛勤的蜜蜂忙碌着采集花粉酿造原始的甜蜜。心灵手巧的姑娘采集桑叶,饲养吐丝的春蚕,奉献给人类洁白的真丝原料。林木从种子落地到长成参天大树,小草从发芽到枯黄,无需浇水施肥,不要剪枝整形。靠雨水滋润,凭根系吸收,在竞争中生存,由自然法则淘汰,没有一点儿人工雕琢的痕迹。山腰中巨大的磐石,含有各种矿石的、青色的、铁锈红的、黄的、蓝的、白的;无名的山石,珍贵的玉石,都是那么长年累月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清亮亮的水流在石缝中蹦跳着弯来绕去寻找自己的出路。挡住了绕个弯回头再从别处流走。自高处流下的水形成瀑布,跌落下来,飞珠溅玉,又在低洼处徘徊,聚集成潭。无论是什么样的组合形态,其流动的、液态的、透明的本质不变。始终保持在一个公允的水平上,

不偏不倚。从清澈见底的水面往下看:光溜溜赤裸裸大小石头,圆的、方的、扁的、有形的、无形的、青的、红的、花的,都一揽无余。山坡上的庄稼是挂在高墙上的立体画,母牛摇着尾巴领着小牛犊在山坡上低头吃草,牧童牵着长犄角黑水牛在晚霞映照下的河边饮水,一切都显得那么美那么原始自然。

我惊叹秦岭人的诚实美。说话做事都实实在在。逢年过节招待客人,核桃、枣、板栗一齐往出端,腊肉装的碗满碟子流,不像有些地方只用肉撘皮煽面,下面全是菜或者别的。

我羡慕秦岭人的自然美。偶见山腰间的浓绿中青瓦白墙,便知那里有一户人家。山里人不刻意打扮。不擦胭脂不抹口红,不戴耳环戒指,胸前没有胸罩。哺乳期的妈妈,揭开衣襟,掏出奶子,就往孩子嘴里塞。也不管有人没人。稻田干活,鞋一脱,裤腿一挽,绿色稻秧中立刻就出现两条白生生笋瓜般的大腿,一弯腰,乌黑的头发便瀑布似的泄向水面,猛抬头晶莹的汗珠从那白里透红的脸上滚落,真可与旁边池塘中的荷花媲美。

秦岭的朦胧美、绿色美、原始美、生态美和人的本质美、自然美、纯朴美、诚实美是一致的。

秦岭很美却从不溢美。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朴实一样厚重。秦岭不比泰山小,不比黄山低,秀色不比峨眉差,却不叫山而谦虚地称作岭。太乙宫、草堂寺等名刹古寺流传着多少美丽动人的故事,楼观台是中国道教的发源地,李志成带领农民义军在秦岭山中屯兵、种地、养精蓄锐,积蓄力量,推翻了明王朝,建立了理想中的太平天国;李先念率领红军在秦岭山中打土豪斗恶霸为解放全中国立下汗马功劳;著名爱国将领杨虎城将军墓也在这里。高冠瀑布、榨水溶洞、牛背梁等等自然景观数不胜数。无论是人文景观还是自然景观都毫不逊色,但是比起别的名山大川来,秦岭的知名度却大打折扣。

秦岭不溢美,秦人显得更实在更谦逊。就连山中的土特产、核桃、板栗、木耳等干果都

那么实在厚实,甚至丑陋。核桃花,没有桃花那么艳丽,没有梨花那么高雅,只是些绿色的絮状即使成熟了也还是一个个貌不惊人的青果。没有苹果红艳,没有梨那么清甜,没有杏那么让人谗宴欲滴,剥去青涩的绿皮,染得满手都成了黄黑色,这时露出的依然是渠渠道道的外壳,只有品尝黄亮而油香的内瓤时,你才能真正体会到它的营养含量和价值所在。见到外表毛茸茸的板栗,甚至让你望而生畏,品尝它的甘甜你会终生难忘。乌黑敦实的木耳亦是如此。咋看起来并不怎么讨人喜欢,只有品尝后才能真正的了解它的本质美,从而喜欢它爱上它。

原始美、生态美、本质美、自然美、纯朴美都美的本源,是美的真谛。现在时兴外表美,装潢美,打扮美,多年来秦岭藏在深山人未知,跟秦人不善包装不喜欢张扬不无关系,在酒好也怕巷子深的信息时代, 秦人是否也需要对秦岭再来一个包装美呢!

 

 

1998724草于安康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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