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英雄与文采――读《三国》管见之四
著书立说，吟作诗文，对于英雄来说可能相距甚远，“略输文采”“稍逊风骚”也许是英雄的通病。事实上，三国英雄留给后世的不仅仅是金戈铁马神勇争战的传奇故事，还有点缀历史长河的文学辞章。汉家天下衰落，朝纲动乱，英雄们攻城略地，割据一方，都想建功扬名，可百姓流离，饿殍遍野，哀鸿阵阵，壮士捐尸，英雄并非草木，有感而发，以抒胸怀。“曹氏父子”与“建安七子”，无不文笔沉郁，呼声凄恻。 当官渡之战即将打响时，陈琳的一篇檄文可将曹操骂个痛快。字字似箭，直入曹操心窝。虽然战争的结局是袁绍败绩，陈琳被俘。按理说，陈琳之命可以休止。但曹操不是别人，怜才惜才，释放了陈琳并予以官位。一篇檄文竟似灵药，还医治了曹操的头痛。 曹操生在了乱世，拼却数十年，不见一统江山。征战无数，睡不安席，尽管如此，也没有阻止曹操的风雅。北征乌桓胜利归来，东临沧海诗兴大发，朗朗吟道：“秋风萧瑟，洪波涌起。”“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心似海潮，无法平静。岁月蹉跎，而不能功就，悲怅至极，然并未掉却雄心，“歌以咏志”。作为诗人，也算一位英雄诗人。悲天悯人，一曲《短歌行》，情感充沛，道尽英雄心胸。“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吾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岁月磨砺着英雄，耀彩的章句化作心灵表白，倾诉而出。 《前后出师表》，是诸葛亮的代表作。尽管偏安一隅，仍不忘光复倾颓的汉室，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善谋绝计，自然文采不乏，感动阿斗倒是小事，文中流露出了英雄的末路之感，尽忠尽力，也算对得起有知遇之恩的刘备了。《诫子书》短短不足百字，却是诸葛亮一生风雨洗礼，辛勤为政的一种悟彻。“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欲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静无以成学。慆慢则不能研精，险躁则不能理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世俗功名利禄，无处不在，谈“静”何易？安分知命，能成几何？英雄的言语是至理的，若真实践起来，只有克己修行，不枉叹岁月飞度，求得一份心安，以慰平生之志。 曹丕的《典论》是自己创作的心得，虽位处至尊，舞文弄墨，并没有被视为小菜一碟，给自己留点思考空间，记录所见所闻，足迹就不会湮没，不至于后人看到的真是“一抔之土。”才高八斗的曹植，一介公子哥们，为政平平，难免祸起萧墙，整日郁闷无乐，偶尔浮想翩翩，成就了名篇《洛神赋》，极富文采，但仅是一个泡影而已。 读英雄的诗文，真若忘记功名利禄，也算一种闲爽静逸的享受。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