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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大姐

 大闲人 2012-03-31
 

叶子大姐

日期:2012-03-31 作者:吕恩 来源:文汇报

  • 图片说明:叶子饰演《日出》里的翠喜

  •   1935年叶子大姐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文学系毕业后,又考入南京的国立戏剧学校(第一届)学习。叶子原名叶仲寅,白嫩的瓜子脸,高挑的身材,外形很美,加上她的文化修养,使她成为班上的佼佼者。学校所有的实践演出中,她几乎总是担任第一女主角。如:莎士比亚的《威尼斯商人》,她演波希亚——聪明的女法官;《狄四娘》,她演狄四娘;《日出》,她演陈白露。作为学艺兼优的学生,她在学校的成绩,成为历届同学的美谈和楷模。

      抗战期间,在成都戏校,她认识了戏剧家熊佛西,并与他结婚了。她活跃在蓉、渝、桂等大后方地区的舞台上,演《放下你的鞭子》《为自由和平而战》《群魔乱舞》和《国家至上》等抗战戏,也演文学名著,如《茶花女》,还演过美国尤金·奥尼尔的独幕话剧《在早餐之前》。当时也演《结婚进行曲》《长夜行》《北京人》和《天国春秋》等话剧。在抗战期间的大后方以及抗战胜利后的上海,她是广大观众熟悉和喜欢的演员之一,也受到同行的爱戴。以后,为了要演戏,她不惜和熊佛西离异,一人到了北京。

      新中国成立不久,北京人民艺术剧院创建初期,叶子和凤子两位大姐全身心投入到建院工作中。通过四个小戏的演出,奠下了剧院的基石。《龙须沟》的演出则震动了北京文艺界,我就是被其吸引,主动要求从电影岗位转到“人艺”来的。记得那时正是叶子和凤子两位大姐和我谈话,实质是考了我一番。

      “文化大革命”中,有人说北京人艺是个大染缸,红的进去,黑的出来。此话非也,恰恰相反,它是一座实践、开拓、探索和发展戏剧艺术的殿堂。看看剧院的保留节目吧:《蔡文姬》《茶馆》《雷雨》《骆驼祥子》《带枪的人》《狗儿爷涅槃》和《天下第一楼》……不都是剧院对戏剧演出的奉献吗?我们的叶大姐在剧院担当着演员和艺术顾问的双重职务。

      叶子大姐在剧院扮演过许多的人物形象,首先让人记起的就是《龙须沟》中的丁四嫂和《日出》中的翠喜。这两个人物被她塑造得真实感人,真正做到了动人肺腑,催人泪下,令人难以忘怀。

      《龙须沟》中的丁四嫂,被生活折磨得未老先衰,邋邋遢遢不修边幅。她为糊口,不停地劳动,忙家务,忙孩子,熬夜赶活儿,还惦记着在外面拉车的男人丁四。她心眼儿正直,有同情心,自食其力,她用母亲的爱维系着家庭,虽然她总是大嗓门儿骂骂咧咧,但当她看到女儿小妞子倒脏水在臭水沟边滑了一跤,摔得像泥猴儿似地走回来时,她先是骂个不停,而后拿了块脏布给小妞子擦手擦脸,这时我看见叶子大姐的眼神充满对小妞子的爱,似乎在说:“她还小,能全怪她吗?”这擦手的动作变成了抚摸,似乎心里在说:“要怪就怪这个世道!”第二幕结尾时正下大雨,丁四嫂听到小妞子掉进了臭水沟,她提上鞋跟,冲出院子,直扑臭水沟,全身心地拼命喊出一声“小妞子!”她喊出了戏剧的高潮,更喊出了母亲的全部感情。叶子大姐把丁四嫂演活了,她得到了龙须沟人民的信任,经他们推选,当上了北京市第一届人民代表。

      《日出》中的翠喜,一个生活在人肉市场中的最低下的女人。剧作家对这个人物充满了同情,说她有金子一样的心,写得非常丰满。曾有人说过:“曹禺写的台词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只要把他的台词说清楚,戏就出来了。”叶子大姐不满足于这样表演,她根据剧作者提供的“翠喜有金子般的心”这一线索去探索。什么是金子?——那就是母爱!翠喜和小东西,萍水相逢,年龄悬殊。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她却把小东西当亲闺女般对待,这一点我是从叶子大姐的表演中看出并体会到的。她在小东西身上动用了母女之情,翠喜最后抱着孩子跟丈夫回家前,对小东西说了那几句话:“……半夜里冷,多盖着点儿别冻着……我走了,明天一大清早,我就来看你。”说得我鼻子酸酸的,这是慈母在无可奈何离开时说出的最后叮咛。

      叶子大姐能把人物塑造得如此光彩,在于她掌握了表演艺术外在与内在的技巧。她素质好,起点高,对台词的处理更是讲究。她说过:“话剧就是演员在台上说话的戏剧,一定要把台词的内涵,把思想感情都表达出来,还必须使观众听清楚。台词和戏剧一样来源于生活,又异于生活。要赋予台词以生命活力,还要清晰,悦耳。”

      叶子大姐为人随和,没有架子,遇事能谦让,有自知之明。1958年剧院开排《骆驼祥子》,剧作家老舍要叶子演虎妞,她也很喜欢这角色。她说:“一个演员在一生中很少遇到自己喜爱演,又有把握演好的角色,而虎妞就是我遇到的一个。”那时舒绣文大姐刚从上海调来剧院,还没在舞台上露过面,她也想演虎妞。叶子知道了,就自愿担任B角。另一个年轻演员李婉芬演C角。不久舒绣文病了,叶子又让李婉芬接替她演虎妞。她说:“把李婉芬培养出来,能比我演更长的时间。”在“文革”到来的那年春夏,她感到自己的体力在衰退,便自动申请离休了。她说:“当好演员,要脑力,要体力,是双重劳动,在舞台上没有充沛的体力和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是演不好戏的。我自知体力不行了,我不愿占着演员的位置不干事儿。”

      离休后的叶大姐,在家学习绘画、书法,过着平淡朴素的生活。去年叶子大姐已经满100周岁,剧院为她举办了生日的庆祝会。她赠给剧院一幅亲笔画的《红梅图》。那画幅上的点点红梅似天空中的繁星,象征着剧院的兴旺和艺术的繁衍。她的孙子熊梦楚从上海戏剧学院硕士研究生毕业,继承了老一辈的事业。

      2012年2月14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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