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笑话》 08

欱风屙烟有个富翁不雇佣奴仆，凡家中大小事务，都是自己亲自干，终日劳苦不堪。有几个朋友 劝他雇一个奴仆使唤，这样自己可以安逸些。富翁说：“我岂不知用几个奴仆甚好，但只怕 他要我的工钱，又怕他吃我的饭，所以我宁可自己劳苦，不肯雇人。” 旁边有一人知道他的心意，便假装哄他道：“我家有仆，并不要工钱，又不吃饭，而且 小心勤快卖力气，我把他送给您白白服侍您，您肯收用他吗？”富翁说：“要是不吃饭，那 不就饿死了吗？”那人解释说：“我这个仆人，因幼时曾遇到过神仙，神仙传给他一个欱 （hē）风屙烟的法子，所以终日不饿。” 富翁听罢，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我也不要。”那人问他：“为什么不要？”富翁 说：“你说这仆人能欱风屙烟，但我雇一个人，就要一个人的大粪肥田，既然是个屙烟的， 自然少一个人的粪肥田，这对我来说也划不来。” ——清·石成金《笑得好》 麻雀请客一天，麻雀做东，请翠鸟、大鹰饮宴。麻雀对翠鸟说：“您穿这么鲜艳漂亮的衣服，自 然要请您在上席坐。”又对大鹰说：“您虽然大些，却穿这样的坏衣服，只好委屈您在下席 坐。”大鹰发火道：“你这小人奴才，如何这样势利！”麻雀说： “世上哪一个不知道我是心肠孝眼眶浅的呢！” ——清·石成金《笑得好》 折钱买饼有个富人极吝啬，想请个教师教子，又舍不得供教师吃饭，就琢磨着最好请一个不吃酒 肉饭食的教师。有这么一位先生，自甘淡泊，每天三餐吃粥，有人就把这位先生推荐给那个 富人。富人见到这位先生后沉思半晌，然后对先生说：“我想这么着吧：每天三餐煮粥也挺 费事的，倒不如先生不吃粥，我情愿折钱二文，与先生买两个烧饼吃；若是先生食量小，还 可以省下一文钱来，岂不两便？” ——清·石成金《笑得好》 教诗有个教师恼怒主人不请他饮宴，等徒弟到学馆，他就带着情绪以很急的口气教书道： “春游芳草地。”徒弟跟不上趟，含泪强读，但徒弟已摸透了老师的心思，读过这句后就 说：“父亲——。”教师说：“父亲怎么？”徒弟说：“买肉。”教师稍微放慢口气教第二 句：“夏赏绿荷池。”虽稍放慢但徒弟仍跟不上。教师又问：“你父亲买肉做什么？”徒弟 说：“说是宴请先生。”教师的怒气消了一半，就以更加缓慢的口气教第三句：“秋饮黄花 酒。”又问：“什么时候请我？”徒弟说：“就在今天。”教师大喜，慢慢地明白地教第四 句：“冬吟白雪诗。” ——清·石成金《笑得好》 老虎诗有个人向大家夸耀说：“我见到一首写虎的诗，写得极好极妙，虽然只四句，却把老虎 描写绝了。”旁人就问他诗是怎样写的。他说：“头一句是甚的甚的虎，第二句是甚的甚的 苦。”旁人又说：“既然上两句忘了，请说下两句吧。”他仰头想了又想，就说：“第三句 其实也忘了，还亏第四句记得明白，是狠得狠的意思。” ——清·石成金《笑得好》 人参汤有个富贵公子，早晨出门，见一穷人挑着担子，忽然卧地不起，就问旁人：“此人为什 么卧倒？”旁人答道：“这人没有饭吃，肚子饿了，倒在地上歇歇气。”公子说：“既然不 曾吃饭，为什么不喝一碗人参汤出门？这样也能饱大半天嘛！” ——清·石成金《笑得好》 说话活脱父亲教儿子道：“今后说话要放活脱些，不可把话说得过死。”儿子问：“什么叫做活 脱？”这时恰好有邻居来借几件器物，父亲就指这件事说道：“譬如邻居家来借物件，不可 说我家都有，也不可说我家都无，只说也有在家的，也有不在家的，这话就活脱了。今后凡 遇到这种事可类推。”儿子把这话记住了。 有一天有客人到门，问：“令尊翁在家么？”儿子答道： “也有在家的，也有不在家的。” ——清·石成金《笑得好》 长生药有个医生病得快死了，在床上喊道：“若有好医师，能代我把我的病治好了，我现有长 生丹药谢他，叫他吃了，好活上几百岁。” ——清·石成金《笑得好》 驱鬼符一道士被鬼迷住，竟将泥土涂得满身满脸，高喊救命。旁人听到后，忙跑来往他脸上吐 唾沫，把他救活过来。道士感激地说： “贫道承救命大恩，今有驱鬼符一道奉谢！” ——清·石成金《笑得好》 秀才断事有个乡下人发宏愿道：“我要是有一百亩田，都栽上稻子，心愿就足了。”一个邻居嫉 妒地说：“你要是有一百亩田，我就养一万只鸭，吃尽你的稻。”于是两个人就吵起来，互 不相让，要见官打官司。二人不认识衙门，经过儒学，见红墙大门，就互相扭着进去了。 正好一个秀才在明伦堂上走动，他二人误以为是官，就向秀才各讲各的理。秀才说： “你去买起田来，他去养起鸭来，待我做起官来，才好为你们审这件事。” ——清·石成金《笑得好》 莫砍虎皮有个人见父亲被虎衔去，就拿刀赶去杀虎救父，父亲在虎口里高喊道：“我的儿，我的 儿，你要砍，只砍虎脚，不可砍坏了虎皮，这样才能卖得银子多。” ——清·石成金《笑得好》 开天窗有个人专好讨便宜，凡亲朋好友有事，他就倡议敛份子，把敛来的钱用于吃吃喝喝，而 他自己的那一份却常常瞒昧不出。不仅如此，还把办完事余下的钱装入自己腰包。阎王恨此 人心太黑，就把他逮到阴间，关在黑牢里受罪。那人一进牢门，就高喊道：“这屋子太黑暗 了，现有几个人在这里，咱们赶快敛份子开个天窗，也好明亮明亮。” ——清·石成金《笑得好》 拳头好得狠有个人去了趟北京，从北京回家后，一言一行，无不夸说北京好。 一天晚上，这人与父亲同行，路上有个人说：“今夜好月。”这人马上说道：“这月有 什么好，你不知道北京的月亮更好得很哩。”他的父亲怒骂道：“天下就是一个月亮，怎么 说北京的月亮独好？”照脸一拳打去。 儿子被打，带哭声喊道：“谁稀罕你这拳头，你不知道北京的拳头好得更狠。” ——清·石成金《笑得好》 陕西人作诗三个陕西人，同在花园里闲坐，忽然一人说道：“咱们今日闲着，何不各作一首诗耍 耍？”他们商定就以园中的石榴、竹子、鹭鸶为题，一人作一首。 一人题石榴道： 青枝绿叶开红花，咱家园里也有他； 三日两日不看见，枝上结个大格答。 一人题竹子道： 青枝绿叶不开花，咱家园里也有他； 有朝一日大风刮，革落革落又革落。 一人题鹭鸶道： 惯在水边捉鱼虾，雪里飞来不见他； 他家老子咱认得，头上有个大红疤。 ——清·石成金《笑得好》 不打官司有个徽州人连年打官司，很是苦恼。除夕，父子三人商议道：“明天就是新年了，咱各 说一句吉利话，保佑来年行好运，不再打官司。”大儿说：“那就请父亲先说。”父亲说： “今年好。”大儿子接着说：“晦气少。”小儿子接着说：“不得打官司。”三人三句共十 一字，写成一长条幅贴在中堂，叫人念诵，好取个吉利。新年大清早，女婿来拜年，见了中 堂上的长条幅，把这十一字分成了两句念：“今年好晦气，少不得打官司。” ——清·石成金《笑得好》 比送殡有个傻子好说不吉利的话。因他姐夫家要娶亲，父亲便带着这个傻儿子去赴宴。儿子刚 要开口说话，父亲忙说：“他家娶亲是办喜事，你千万不要说不吉利的话。”儿子说：“不 劳您吩咐，这我知道：娶亲比不得送殡。” ——清·石成金《笑得好》 门上贴道人一个人买门神，误买了道人画，贴在门上。妻子问他：“门神原来都是持刀拿斧子的， 这样鬼才害怕他们；你买的这是什么门神，一副忠厚相貌，贴他有什么用？”丈夫说：“不 要再说了，如今外貌忠厚的，他干出事来，更毒更狠。” ——清·石成金《笑得好》 摆海干有个人专好放生，龙王很受感动，便命令夜叉赠给他一个宝钱，说：“这钱名叫摆海 干，你将此钱在海中一摆，海水马上就干了，海里的金银任你拿走好了。”那人天天在海中 摆此钱，成了大富翁。后来他把这钱弄丢了，无可奈何，天天用手指在海中摆来摆去。一天 他撞见夜叉，夜叉说：“你把宝钱都弄没了，还在这里摇摆什么？” ——清·石成金《笑得好》 醉猴有个人买了只猴子，给它戴上衣帽，还教给它跪拜，这猴子似乎就有点人模人样了。一 天，这人请客，令猴子给客人一一行礼，样子非常可爱。客人们纷纷把酒赏给猴子喝。不一 会儿，猴子大醉，脱去衣帽，满地打滚。客人们笑道：“这猴子不喝酒时还像个人形，谁知 喝下酒去，就不像个人了。” ——清·石成金《笑得好》 风雨对有个教书先生喜欢喝酒，喝了酒就撒酒疯。一天，他和学生对对子。他出一个字： “雨。”学生对：“风。”他又添成三个字：“催花雨。”学业对：“撒酒风（疯）。”他 又添成五个字：“园中阵阵催花雨。”学生对：“席上常常撒酒风（疯）。”先生说：“对 虽对得好，只不该说我先生的短处。”学生说： “您要是再不改过，我就是先生的先生。” ——清·石成金《笑得好》 米坛有个穷人储存了三四坛子米，自以为很富了，有点沾沾自喜。一天，他与同伴到市场上 去，听见路上一个人告诉另一个人说：“今年我家收米不多，总共才收了三百余担。”穷人 告诉他的同伴说：“你听这人分明在说谎，我就不信他一家能有这么多盛米的坛子。” ——清·石成金《笑得好》 藏贼衣有个贼在夜间到别人家里偷窃，无奈这家太穷，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在床头边放着一 坛子米。贼想：“将这米偷回去，煮饭也很好嘛。”但这么大的坛子，不便携带，贼就把自 己的衣服脱下来，铺在地上，准备把坛子里的米倒在衣服里，包起来好带走。 这时床上睡觉的夫妻两口——丈夫醒了。月光照进屋里，丈夫看见贼转身抱坛子时，就 在床上悄悄伸手，把贼的衣服抽过来藏在床上。贼转过身子来，不见了地上的衣服，甚是纳 闷。接着妻子也醒了，慌忙问丈夫：“屋子里窸窸窣窣地响，怕是有贼吧？”丈夫说：“我 醒了好长时间了，没有贼。”这贼听见说话声，慌忙高喊道：“我的衣服，才放在地上，就 被贼偷了去，怎么还说没贼？” ——清·石成金《笑得好》 问“日”字甲问日月的“日”字怎么写，乙教给他道：“‘口’字长些，中横一画。” 甲依照乙说的用笔写成，看了半天，大喊道：“你怎么捉弄我？你只仰起头来看看天上 的日头形象，那是个圆的，怎么你却教我写一个方日头呢？”乙说：“我教给你的真是个 ‘日’字，并不捉弄你。” 甲又仔细看了刚才写的字，忽又欢喜道：“细看这字的样子，分明就像个帽盒一般，此 定然是个‘盒’字。” ——清·石成金《笑得好》 辩“鱼”字有个人问“鱼”字怎么写，别人就写了个“鱼”字给他看。那人细看“鱼”字的形体， 摇头道：“头上两只角，肚下四只脚，水里游的鱼，哪有角与脚？”写字人对他说：“这真 是个‘鱼’字，你只说不是。那么，依你认是个什么字呢？”那人说：“有角有脚，必定是 在陆地上走的东西，只看‘鱼’ 字写得大小如何，才有定准：若‘鱼’字写大些，定是‘牛’字；写中等些，就是 ‘鹿’字，倘若写的细小，就是一只‘羊’了。” ——清·石成金《笑得好》 判棺材有姓张、姓贾的两个人，合伙网得一条大鱼，都想据为己有，两个人争吵扭打着到官府 打官司。官判道： “二人姓张姓贾，因为争鱼厮打，两人各去安生，留下鱼儿送与我老爷做鲊。”判完就 把两人撵出官府。 两人大失所望，又都悔恨，就商议道：咱俩假装同买一个棺材，互相争着买就又打官 司，估计这个官可能忌讳棺材不吉利，不敢收留，咱们只看他如何决断吧。于是二人就真这 么做了。结果官判道： “二人姓张姓贾，为买棺材厮打，棺盖与你们收去，将棺材筐底送与我老爷喂马。” ——清·石成金《笑得好》 讲“赵钱孙李”有个儿童读《百家姓》，头一句求老师讲解，老师讲道：“赵是精赵的‘赵’字。”因 为苏州人说放肆为赵。“钱是有铜钱的‘钱’字，孙是小猴狲的‘孙’字，李是张三李四的 ‘李’字。”儿童又问：“此句要是倒过来也能讲吗？”老师说：“能讲。”儿童说：“怎 么讲呢？”老师说：“姓李的小猴狲，有了几个铜钱就精赵起来。” ——清·石成金《笑得好》 夫人属牛有个官员过生日，当地老百姓听说他属鼠，就凑钱铸了一只金鼠，送给他祝寿。官员见 了大喜，就对百姓说：“你们可知道我夫人的生日？她的生日过几天就到了，要千万记住我 夫人是属牛的，也要记住，牛肚子千万不要铸成空的，要铸成实的。” ——清·石成金《笑得好》 胜似强盗几个人在一起饮酒，饮到高兴处，要行酒令，并议定：每句酒食的意思都是除了真强盗 之外，也有与强盗一样的。 一人说：“为首敛钱天窗开。” 一人说：“诈人害人坏秀才。” 又一人说：“四人轿儿喝道来。” 大家哗然，说：“你这句就不对了，你说的是官府，怎么会像是强盗？”那人说：“你 看看如今抬在四人轿上的，十个倒有九个胜似强盗。” ——清·石成金《笑得好》 乡下人进城有个乡下人想到城里逛逛，就拉一个城里人陪他一块去。 快进城的时候，看见城门外高竿木架上悬挂人头，乡下人很惊奇，就问城里人是怎么回 事儿。城里人说：“这是强盗劫夺人的财物，被判了砍头的罪，这是把强盗杀了，将头悬在 这里示众的。” 进城后，走到一官府衙门前，又看见悬吊木匣，木匣外画一靴子形状。乡下人自己点头 道：“是了，是了，城门外挂的是强盗头，这衙门上匣内盛的一定是强盗脚了。” ——清·石成金《笑得好》 骂的人多有个人病了，请医生看病，医生看后说无事。后来这个人花了很多钱治病也没治好。这 家人痛恨这个医生给耽误了治病，就派仆人到医生家叫骂。不一会儿仆人就回来了，问他： “骂了吗？”仆人说：“没有。”问他为什么不骂，仆人说： “在他家叫骂的人很多，我怎么挤也没挤上。” ——清·石成金《笑得好》 腌蛋甲、乙两个傻子吃腌蛋。甲惊讶地说：“我过去吃的蛋都很淡，为什么这个蛋是咸 的？”乙说：“我是个什么都明白的人，幸亏你问着我，这咸蛋，就是腌鸭子生出来的。” ——清·石成金《笑得好》 画牛有个高官被罢官后还乡，买了一片山林地盖房子，还扬言说自己要做隐士。他请了一位 绘画名手，把他住房一带的风景画下来，号称林泉之胜。画成，画家又画一头牛在泉边。这 个高官问他：“你为什么又画上一头牛呢？”画家说：“没有此牛，恐怕山林就太寂寞了。” ——清·黄图珌《看山阁闲笔》 叶初春本朝初年，有个人叫叶初春，在粤东做县令，他所到之处，敲榨勒索，聚敛贪狠，老百 姓对他恨之入骨。他只要在公共场合一露面，老百姓对他都是怒目而视。当时元宵节，民间 放花灯，老百姓便在大棚上贴了一副对联，对联上写的是： 霜降遭风，四野难容老叶， 元宵遇雨，万民皆怨初春。 ——清·独逸窝退士《笑笑录》 不喜人奉承显贵的人都喜欢人奉承他，否则不符合天之常情。有个高官说：“唯有我不是这样的 人。”奉承他的人说：“您的为人，真如您说的那样。”高官大喜。 ——清·独逸窝退士《笑笑录》 老奸巨猾本朝初年，某中堂大人声势显赫。有个姓张的富人与这位中堂的堂兄弟结为亲家。这个 姓张的富人之所以千百方计地攀附权贵，目的就是想当官，往上爬。 有一天这位姓张的富人对中堂的堂兄弟说：“我与您已经结为亲家，那么您那位在朝中 做中堂的大哥，也应该说跟我沾上亲戚边儿了，请您务必能引我拜见他，若能见到他，我对 您是感激不尽的。”这位堂兄弟说：“要见他也很容易，就怕您到时候不会说话，让他怪 罪。”姓张的富人说：“您可以教给我到时候该说什么话，我会牢牢默记不忘的。”于是这 位堂兄弟就教给他，见了中堂该怎样寒暄，该说哪些颂扬恭维的话，并让他反复演习，直到 熟练无误才放下心来。 这位堂兄弟事先给中堂通融好了，过了一天，就引这位姓张的富人登堂拜见。拜见的时 候，中堂说：“您到了壮年，才初次做官，老夫我也感到很荣耀埃”姓张的富人一时紧张， 满面通红，汗如雨下，局促不安而又恭恭敬敬地说道：“久仰大人老奸巨猾，朝野对您都害 怕埃”中堂大怒，拂袖而起，进后室去了。中堂的侍从挥手让姓张的富人赶快走。这姓张的 富人就垂头丧气地出来了。实在是可笑！ ——清·独逸窝退士《笑笑录》 布医我的外祖父生病时，请了好多医生来看，但这些医生都是庸手。其中有个姓郑的，知名 度很高而医术最差，把我外祖父的病给耽误了一个多月，病得更重了。 后来请陈修园来看病，他翻遍所有的旧处方，说：“病都被这些人给耽误了。”他在姓 郑的处方上批道：“市医伎俩，大概相同。” 过了几天，那些医生见了陈修园的批字，都神情沮丧，唯独那个姓郑的说道：“陈某人 凭什么呼我们这些人为布（市）医？”听的人都偷偷发笑，后来便把那个姓郑的称为“布医 先生”了。 ——清·独逸窝退士《笑笑录》 白字先生有个训蒙先生好读白字。他与东家谈好了的：他当塾师，每年租谷三石，伙食四千。如 果教一个白字，罚谷一石；教一句白字，罚钱二千。他到书馆后，有一天与东家在街上闲 走，见石刻“泰山石敢当”，便误认“秦川右取当”。东家说：“全是白字，罚谷一石。” 回到书馆，教学生读《论语》，他把“曾子曰”读作“曹子曰”，“卿大夫”念为“乡（繁 体为“鄉”）大夫”。东家说：“又是两个白字，三石租谷全罚，只剩伙食钱四串。”一 天，他又将“季康子”读作“李麻子”，“王日叟”读作“王四嫂”。东家说：“此是白字 两句，全年伙食四千，一并扣除。”先生无奈，作诗叹道： 三石租谷苦教徒，先被“秦川右”取乎。 一石输在“曹子曰”，一石送与“乡大夫”。 又作一首道： 四千伙食不为少，可惜四季全扣了； 二千赠与“李麻子”，二千给与“王四嫂”。 ——清·小石道人《嘻谈录》 万字信有个人写信，言语重复，烦烦琐琐，令人生厌。友人劝他说： “您老兄的笔墨很好，唯有繁赘语应该去掉，今后写信，言简意赅就行了。”那人连声 说：“好，好，听您的。”他后来又写信给这位朋友，信上说： “前些时承蒙您的指教，使我很受感动，从此以后万不敢再絮絮叨叨，打扰您了。” 信上又在“万”字旁边加了一条注： “这个‘万’字是‘方’字无点的那个‘万’字，是简笔的那个‘万’字。本想恭书草 头大写的那个‘萬’字，因匆匆未及大写草头的那个‘萬’字，草草不恭，还请您恕罪。” ——清·小石道人《嘻谈录》 龟鹊结拜弟兄喜鹊与乌龟结拜把子弟兄，喜鹊是把弟，乌龟是把兄。 一天，乌龟对喜鹊说：“我二人结成这样的莫逆之交，我想带你到水晶宫里看看龙门贝 阙，奇珍异宝。”喜鹊说：“我也想带你到云霄殿，看看广寒宫、兜率宫，还有月亮姐姐嫦 娥。”乌龟说：“那你就先带我上天，然后我再带你下海。”喜鹊应允，就让乌龟爬在它的 背上，喜鹊双翅飞起。 这时偏偏遇到打弹弓的，开弓一弹，正打中乌龟盖，乌电翻身掉了下来。喜鹊不见了乌 龟，飞来飞去到处找，找了半天，忽然看见乌龟掉在烟囱上，四脚悬空，在仰头观望呢。 喜鹊上前问道：“把兄受惊，你天也没上成，反在此悬空了半日，想必肚子早饿了。” 乌龟说：“我不饿，在此虽没有什么可吃，还有几口烟过瘾。” ——清·小石道人《嘻谈录》 五大天地有个官员，嗜酒耽误政事，贪财残害百姓，老百姓对他十分怨恨。到了这个官员被解除 职务的时候，老百姓送给他德政碑，上书“五大天地”。这个官员问：“这四个字是什么用 意？令人不解。”老百姓齐声说道： “你一到任时，金天银地；你在家里时，花天酒地；你坐堂办公时，昏天黑地；老百姓 喊冤时，是恨天怨地；你如今卸任了，谢天谢地！” ——清·小石道人《嘻谈录》 蚊子结拜城中的蚊子与乡下的蚊子结拜成拜把子弟兄，城蚊是把弟，乡蚊是把兄。 乡蚊对城蚊说：“你们城中那些达官贵人们，天天吃精食美味，把肌肤养得又嫩又肥， 你可真有口福；我们乡下的农夫，成天吃糠咽菜，人长得皮粗肉瘦，我的日子可是过得挺清 苦的。”城蚊说：“我在城中，天天吃宴会，吃那些肥的、甜的，早就吃腻了。”乡蚊说： “不如你先带我到城中尝尝那些大人的滋味，然后我再带你到城外遍尝乡中风味。” 城蚊应允，就把乡蚊带到大佛寺前，指着哼、哈二将说：“这就是大人，请快去吃 吧。”乡蚊飞到哼、哈二将身上，用嘴钻了好久，然后埋怨道：“你们城中这大人倒真大， 却舍不得给人吃，我使劲钻了半天，不但毫无滋味，而且连一点血也没有。” ——清·小石道人《嘻谈录》 七字左钩有个官坐堂审案子，书吏呈上名单。这个官把名单上的“计开（繁体为“開”）二字读 作“许闻”，用红笔一点，说：“带许闻。”差役禀告说：“不到。”官说：“要紧的人不 到，我只好问第二个案子。”一看名单，也有“许闻”，又用红笔一点，说：“带许闻。” 差役又禀告说：“不到。”官生气地说：“多次点名不到，案案都有他的名字，这个人一定 是个写状纸的人。”当堂出签，命令马上捉拿到案。官用红笔判签，将十七日的“七”字一 钩，向左边钓去。书吏不敢明言，就禀告说：“笔毛不顺，老爷的钩子向左边去了。”官 说：“你代我另写。”书吏因为签书总在次日，就判十八。官笑着说：“你又来考我了，打 量我连八字都认不得呢！” ——清·小石道人《嘻谈录》 地皮刮到黄泉人把贪官搜刮民脂民膏，叫做刮地皮。为官一任又一任，刮了又刮，一直刮到黄泉，甚 至刮到地狱。 真有这么一个贪官，将要卸任了，整理行装的时候，连土地神像也装在箱子里。老百姓 怨声载道，他临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送他。 这贪官一个人走出城外，真是人稀路净。忽见路旁数人，都是弯腰驼背、面目狰狞的， 他们在路旁摆上桌子，在桌子上摆上果盒，说是专为官送行的。贪官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 答道： “我辈是地狱鬼卒，承蒙大老爷的高厚恩德，您做官刮地皮一直刮到黄泉，刮到地狱， 使地狱里的鬼卒，得见阳世天日。为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专门为您送行来啦！” ——清·小石道人《嘻谈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