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必须面对的两个现实问题:一是活着,二是死亡。 在我们没有任何准备,更没有任何意识的情况下,我们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以一声宏亮的哭泣宣告着自己的存在;当我们不得不离别这个世界的时候,地水火风四大分散,我们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寓意着许多的不舍与牵挂。 活着是一种自然的生命存在现象,死亡也是一种生命轮回的必然过程。 我们一出生就不断朝着死亡的目标迈进了,人生的意义及价值,只是人的生命在活着与死亡之间的一切过程中,才得以体现的。活着是一个过程,死亡也是一个过程。我们在过程中出生了,然后喜怒哀乐着,爱恨情仇着,跟形形色色的人勾心斗角着,最后又在过程中无奈地死亡了。 我们辞别了这个世界之后,或者化成了黄土地里的有机肥,或者化成了一道青烟融入虚空,或者将肉身托付给鱼类、鸟类以及山林中的猛兽。 我们的生是不由自主的,我们活着时候的七情六欲,更是不由自主的。 活着的过程中,我们想要紧紧地永远把握住一切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当我们死亡了,这双贪婪无度的臭手就放开了,就跟来的时候一样,是两手空空赤条条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们从天地日月里得到了什么,最终也还得将所有的回报给养育过我们的天地日月。 用灰色的思维方式来观照死亡,死亡是极其可怕的,最是活着的人们无法接受的事实。 童年或少年时代经历过亲人的死亡,面对曾经和蔼可亲的长辈冰冷的遗体,灵魂遭遇的一定是一种大悲恸;瞬间,关于活着的未来的美好童话就被打破了,仿佛被萧萧的西北风撕碎了的花朵掉落在泥淖,欲哭无泪啊。 关于人生的第一个哲学思索,也就从这个时候诞生了:老年的长辈会死去,少小的我们将来会不会死去呢?带着这个问题继续经历着或亲或疏者的死亡场面,不断地自问着:“我将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像他们这样,也要死去变成一具冰冷的可怜的尸体呢?”问大人关于死亡的话题,大人们总是极力回避这个,或者会用了一句“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个干啥子”来敷衍着。 佛曰:人命在一呼一吸之间。活着是凭着一口气,有一口气存在,就会说话、走路、吃喝拉撒睡,还会想女人的,一切的阴谋诡计,也是在有一口气的情况下,才得以实施的。算计着自己今年多少岁了,假若在某个年岁上不得不死去,还能活多少年。这一想,少小时候的梦境就有了不少死去的亲人与自己的相遇,阴阳二界的对话,使得孩子们的心灵世界涂抹上了厚厚的悲观色彩。 酒色财气虽然是四堵约束性灵的墙,但人们总是喜好在里面游戏自己的梦幻,上演着各种各样的男女伪爱情故事。肉身的朽灭是不知不觉来到的,昔日的青春美貌精力旺盛逐渐被年老色衰精力枯竭代替,纵有无边的酒色财气好风景,也是没法消受的了。火化炉里出来的只是一捧白灰,任随亲人声嘶力竭的哭叫呼喊,都不可能再活生生地喜怒哀乐着了。 悲观论者以活着是受罪为人生的根本,认为人的一生是一个自我瞎折腾的过程,这在某种情况下是真理,如果从更广大的范围来审视,人的一生更应该是一个不断追求灵魂净化升华的过程。 繁华之极,归于平淡。我们的生命在经历了许许多多虚幻的事相之后,也才有希望真正明白一些怎样活得有价值的道理。我们的活着,并非以无限度地追求占有酒色财气为目的,即使你贵为皇帝,拥有可以任意操纵天下所有酒色财气的特权,等到你人生的最后,也不可能对这些曾经的红尘浮华人事有丝毫真切的快意,你会对所有的过去情景心生空落落的大悲哀。 人生如朝露映霞光般凄美短暂,将其整个过程放在更大的时空来衡量,就跟我们人类用显微镜看到的微生物的生命是一样的微不足道。如果把这一滴微不足道的生命朝露坦白地散去在广大无边的虚空,我们的活着或者死亡,皆能安和着生死阴阳两界的性灵了。 法国大思想家帕斯卡尔有一句响彻世界的格言:“人是一棵会思想的芦苇。”不能自主活着与死亡状态的脆弱的人类,因为会思想,所以就有了在生与死之间超越本身局限的灵魂自由;善于思想的人,必将获得灵魂的永生。 聚之则成形,散之则成气,佛道二家对生命的轮回阐释得也非常的圆满,跟西方圣哲的思考连贯起来,都是着眼于活着与死亡怎样以洒脱的态度应对之,而不是需要在彼此之间想要太多地占有或带走些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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