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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学术理路之二

 南向风 2012-05-15
我的学术理路之二
2012-05-08 21:43

 

       二

    然而,对方法的建设本身却被搁置了,因为我被揭开的世界迷住了。

    文化中心主义是个很强烈的东西。研究文字干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解释古籍吗?当时就是这么想,反复问自己的结果就认为是这样的。确实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用途。文字研究本身是极端枯燥无味的,那似乎似乎是一个很中立的力与能的世界,一个在文化中显得超越在上因此也就无所谓价值判断的存在(当然这一点在后来认识到是错误的),那里缺乏实在性,缺乏文化的味道,缺乏人情味和现实性,所以,在经历了一年多的方法建立的痛苦后,内心似乎是疲累了,于是一头扎进那新揭开的文化的世界,那真正的我们自己文化的本质和源头,那为多少代人所苦苦追寻和探索的世界,那个失落了两千年的仍然崭新的世界。

    正值那几年社会上传统文化回潮势头很热,我也受到那种影响而将自己的重点转移到了对传统文化的重新解读上来。

    这是一件很诱人的事情:可以重新解释历史,解释文化,解释这个世界。有一个崭新的视角,来重新解释一切。相当于是站在文化的本原处用现代的语言解释这个文化本身,相当于遥远的古人用现代我们能听得懂的话语直接告诉我们那些两千多年来人们一直争论不休的本意、本意都是什么。

    站在一个新的角度、新的层次看我们所熟知的事物,就会得出崭新的观感。站在历史的本源处看待历史,与我们所熟知的从历史的当下回过头来反观过去了的历史的角度绝然不同。正好相反。方向正好相反,所得出的结论可能也正好相反。

    这种对文化的从新看待是尤为珍贵的。我们知道,事物从单一角度看是得不出全貌来的,恰恰是两个对立的方向、相反的角度才会框定一个事物的本质。一直以来,我们的文化都是单一角度的,都是作为历史长河中的流淌着的一朵浪花来看世界看历史的,所拥有的视角都是流逝而去的浪花的视角,所看到的世界所理解的历史是不是真实的很值得怀疑。正因为是浪花,所以我们才会得出世界是变化的、是变动不居的结论,才会拥有流逝不再的诸多情怀与文化情感特征。我们的理论、文化、世界观都是一种变化的流逝的东西,因为我们自己是以自己的眼睛看这个世界,看这个时空。我们没有另一种对立的视角,另一个方向的对应框定,我们的文化与思维因此就是失制的,任意的,变形的,膨胀的,飘忽的。世界与历史,等等一切,都在我们自己那毫无限制的单一视角之下任意驰骋着,因此也就任意变形着。我们所看到的远远不是本来的面目。

    那么,反过来,从源头看奔腾而下的河流,看流逝而下的历史,就会给我们提供另一种珍贵的视角,一种更为本质的观照。当然也是一种本质上迥异的观照。那是本质的,不变的,永恒的。从源头来看,河流的奔腾只不过是铺展,时间上的流逝不过是空间上的顺序排列。你看到的是一晃而过的电影画面,而实际上那是胶片在播放。胶片上顺序排列的不同影像,演变为你所看到的流动的活生生的生活镜头。这个更为本质的视界给出的是不变的世界,是永恒与不变,实际上,这个视界所给出的东西正是一直以来人们所追寻的“形而上”的世界。

    当然,也没那么玄乎,一切都是清晰确定的,甚至比我们所熟知的文化中给出的东西还要确然清晰。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一个稳定的世界。没有那些飞扬的灰尘,变迁着的云翳,一切都很清晰。

    且不说这是更为本质的更高的,起码提供了对现实世界文化的规约。因为人类不可能拥有这样的世界,这样纯粹的存在不可能取代人类的文化,但是,人类的文化却需要这种更为本质的存在来决定、来净化。实际上,现有文化正是在历史的早期由这种本质存在来确定而存在而流传下来的。这就象偏离太大了,就会出手调整一下一样,文化流传太久了,偏离本源太多了,也就需要重新确立一下,以使其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

    基于这种认识,我当时认为所谓的传统文化回潮可能正是这样的吧,因此我也就将这些东西整理出来,以作为另一个端点,另一端的确然存在,以期对现实起到应有的作用。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这是有先例可循的。因此当时觉得可能就是这样的了。

    作为这另一端,所呈现的是人们基本都不知道的,是那些两千年来基本都不知道却是一直在找寻的东西。当然主要体现为那些古籍,那些记载当时的文化也就是我们后来的传统文化的本原古籍,这些古籍今天在我的解读下展示了其原貌,也就是传统文化的本原。这些新解读若是能够在当下的文化中起到作用,发挥影响,则将会给我们提供崭新的东西。

    请原谅我的话显得太大。看起来我这里几乎象是狂人呓语似的。我只是从逻辑上说事,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虽然这事情已经大得不可想象了,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不会承认和接受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尤其会发生在当下,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历史上没有这种事情,古今中外都没有,所以根本就不可能发生。我所说的,不过是梦,不过是梦而已。

    所有人都这么看,理解并接受我的说法是不可想象的,超出了人们的理解能力。我也这么认为,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尤其不相信这种事情会与我有关。一切都不是那个样子,都不是那应有的样子,毫无迹象与征兆,也没有提供现实的道路可走。这一切,都是、都只是存在于逻辑中。

    然而,却正是这个逻辑、这个道理让我难以释怀。总是难舍这种源自真理的感受,感情上也不愿意接受这一切都只是逻辑性的存在,不认为我明白这些也只是让我自己明白而已,而不会有任何实际的用途。

    我就是在这两相扭扯中一年年走过。初期热情的推介碰壁之后,我就变得冷静了,因为我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靠我个人的力量能够做成的,我必须判断其现实可行性,我必须冷静观察,以做出判断,判断事情的性质。

    观察的结果就是:这事不可行。不是我一厢情愿所想象的那样。虽然有些人能够理解并接受,但却形不成氛围和可供发展壮大的环境;虽然面对具体的问题、具体的课题具体的方向没有什么能够阻挡,面对的现有文化中的东西都会被摧枯拉朽般地摧毁重铸,但是,却留不下任何具有发展性的崭新生机。面对的是一个冷漠而消极的世界。丢下石头,却掀不起水面的波澜。

    改变人们的想法是极难的。西汉时期今文经学派占据主导地位,到了东汉才开始由古文经学占据主导,而这是靠王莽的皇帝之力促成的。象今文经学那样明显错误的东西退出历史舞台都那么难,更何况这些更难理解的东西被人们接受呢。

    理智上很清楚,但就是难舍那般文化的情怀。

    这个期间我做了很多事情。当时我说,我可以同时带起十多个课题组来,在各个领域同时展开工作。象郑玄那样编注群经,把《辞源》重新整理一遍,理清历史流变的脉络,等等。总之,文化的各个领域都是可以重新来过的,因为本就是全局性的视界。

    当然,这些工作大都没能进行下去,好多都只是开了个头,就无奈停止了。有的是被我终止了,有的则是实在进行不下去。

 

    后期我做了些古诗的整理解读,这就是大家所熟悉的古诗十九首、汉代古乐府、汉代古诗的解读。这些,不过是对文化本原的解读无望之后的无奈之举,消遣之作。

    认识清楚文化的命运并从感情上割舍,我走了太多的弯路,耽误了太长的时间。我曾说过,这是我被迷住了的结果。这是迷陷。也算是还愿吧,还了文化的愿,用我的这段光阴这段蹉跎,因为毕竟人都是生活在文化之中的。

    直到半年前我才算是彻底放弃这些,放弃文化的重荷,放弃对文化的贪念与痴想。现在想来,本来这只是我研究的一种应用,一个应用领域,我却用了太长的时间把它当作了主要工作。方法本身的进一步升华一再被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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