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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无声转玉盘

 一袭烟雨 2012-05-19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也无风雨也无晴。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 

在中秋的晚上写子瞻,是心念所引,映着浮游月色,未落笔,便先生了情。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可是,隔了千年,连那月色都化碧。叫我何处去寻你这样的人,相顾一笑。回首但见天地飒然。 我对苏轼的迷恋由来已久,诗词的渊源,我其实是从苏轼起的。幼时父亲送我的启蒙读物上,一面是画,一面是诗,是历代诗家的辑选。我记得,除了那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是骆宾王的“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和“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之外,第一首让我有明确的诗的感觉的诗,正是他的题画诗《惠崇春江晚景》:“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 正是河豚欲上时。” 因生长在江南水乡,春江水暖,蒌蒿芦芽,这诗中画境,衬着人间烟火色,妖娆鲜明,分外入情入心,宛然眼前。到我平生第一次吃上河豚时,明明不是春季。我亦无端的想起这首诗。 后来,读多了他的诗词,竟应了那句,情在不能醒。他的诗文,不论是前期后期,我一概笑纳,因是太喜欢了,总比别人的诗读出几分心契来。 确切说,我喜欢的,竟是他的人多一些,而诗文,只不过是叫我更喜欢他的理由。 有一类人,我自知是不能评,不能判的。绝顶聪明或是绝世潇洒的人,分明有一种清旷,逸出这世态法度,不能饶舌。怕只怕,未落笔,先落了俗。我对这样的人,固有一种迷恋和青睐,因知他的才华和天分是学习不来的,连他性格里历经磋磨的潇洒和坚韧,亦是不可复制的。 八月时在广州参加羊城书展,中间有人邀我去惠州讲座,因是想到苏东坡,想到罗浮山,想到朝云墓,我便兴致勃勃的去了。 那首诗大家一定都读过,不需我再絮言。“罗浮山下四时春,芦橘杨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苏轼的《惠州一绝》这样写道。 看得我高兴啊!我是自幼爱吃荔枝的人,打小看到这首诗便心生欢喜,不由的记忆犹新。今年去时荔枝已下市,但不妨碍我在做活动的时候,一边走神妙想着荔枝的甘味。从那唐朝倚栏远眺的绝色妃子,想到宋朝被贬谪的绝代文人。 古人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诚不欺我。这世上很多的东西,特别是品位,真是能上不能下。譬如你尝过了新鲜的荔枝之后,你就断然不能再忍那不新鲜的,色如老妪,其味败坏的荔枝。我宁可不吃,也要留存心中那一口活色生香。自打尝过了新鲜荔枝之后,我

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后来的《定风波》里,他亦用了这句作结:“莫听穿林打叶声, 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 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 也无风雨也无晴。 苏轼才既高绝,词格亦高绝。若无他宕开宋词意象,“以诗为词”,还其本色。词在宋代仍为艳科,不免长期囿于市井文学的腔调,局限在闺帏行役,男欢女爱花前月下的势力范围,脱不出于花间集的境界。是他让词获得和诗等同的地位,由“歌者之词”,变作“士大夫的词”,气象境界为之拓深。 读他的词时,我有感而发,才华这玩意,如果不能,让人活得更真实自在,如果不能,让人平和快乐,那,不如没有。我最爱不是他的天赋奇才,而是他,随遇而安,毫不拧巴的品性。这特质,用文艺腔的词汇说,叫做高风绝尘。 惠州的朝云墓前,六如亭上有一副楹联:“不合时宜,惟有朝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你可知,千年之后,亦会有人,月夜思君。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仍是用他的《中秋月》作结吧。就特别能理解“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妃子笑。那一定是由衷的欢喜,由衷的盼望啊! 那么小的欢喜,那么小的愿望,为着眼前人的展颜一笑,就算万里迢迢奔波,劳动民生,摧折了人马,在他看来,也是可恕的。 再譬如,你读过子瞻的诗文之后,你方知,什么豪放派,婉约派,都是后人的学术划限。于他自身,并无这等刻意的桎梏。他是不可拘限的,天资纵逸。汪洋如海,信笔由来,自成山岳。读过了东坡的诗,再读江西诗派,就如读过北宋词,再读南宋词,虽不乏警心妙语,叫人眼前一亮,击掌赞叹,但那闲庭幽院的精雅又怎敌遨游山海的壮阔写意?他的诗文,竟只可叹服,只能追慕,如那青天之上的明霞一缕,甚高远,也甚旖旎。掩卷神思,只得赞一句,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若无苏轼,宋诗不可全开一代之气象,宋诗好论义理,以理趣见胜,虽气象略窄,但总算在唐诗之外另辟蹊径。义理本是容易无味的,是他以才气化出生机。他的诗,“刚健含婀娜”,清旷闲逸,在宋代即被奉为“东坡体”,是宋诗的一种风格范式。 我自然爱他那些清平岁月的闲情小作,无端就春光绵藐,令人心如月上柳梢。但我更爱他屡经贬谪,人世磋磨之后依然持有的旷达。譬如那首《独觉》:“瘴雾三年恬不怪,反畏北风生体疥。朝来缩颈似寒鸦,焰火生薪聊一快。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翛然独觉午窗明,欲觉犹闻醉鼾声。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诗亦作于他流放岭南时,彼时东坡居士已将将老矣,较以往仕途顺畅时不免稍显寥落,尚能把谪居荒凉之地生火取暖的苦事写得如此有诗意,如此生机盎然,则不能不叹服他的潇洒和旷达。 与许多文人雅士不同,他历来是不做作的,尤其是“乌台诗案”,贬谪黄州之后,境遇也不能说是一帆风顺,但他始终能保持悠然自得,随遇而安的心态,这对一个普通人尚且不易,对一个天分高绝的人,先荣后辱的名士而言,则更为不易。独觉二字,暗含禅意,固然是独眠醒来的意思,又何尝不是独自觉悟的意思?人生中,其实不断有契机能够让你审视自己存在的状态和价值,一个人,若能把握天人相映的契机,静心参悟,将一世荣辱看成一树花开,盛衰随喜,那么人世的凄风苦雨,亦能泰然处之,坦然相待了。 想来,他亦是自得最末那句:“回首向来“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


 人世这样短,又这样长,似月色清浅,是这般的欢喜幽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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