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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乐章

 云水月 2012-05-24

 我的流浪的脚步并非是由于贫穷和失败,如果是有理由的话,那应该是来源于对一个生命主题的考证…… 

      父亲在我十岁那年就给我灌输了这样一个生命的开始,清晨六点;母亲正在黄河外滩的一块玉米地里劳作的时候,我生命的脚步踏响了世界的门,而且渐渐的强烈起来,而且是那般的无可拒绝……即使母亲极不情愿;我选择了那样一个时刻来拜访这个世界,然而还是被我的执著与坚定撞昏在一堆干草上。 
      母亲醒来时,我正若有其事的观望不远处的黄河,那骆驼峰般的浪涛傲然而去,那时的父亲正端坐在黄海岸边看太阳跃出海面时的壮观,继而听到了生命敲门时的声音响起……之后是阳光一片灿烂。 
      太阳照在母亲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上,我在母亲的怀里贪婪的呼吸着泥土与血液混合成的馨香。在阳光把大地照样的有些暖意了的时候,母亲庄严而神圣的抱起一个孩子走向回家的路。 
      我一生下来就是一个坐吃山空的人,这是我无法预料的。我竟然在仅仅出生了两个月之后,就把母亲还散发着少女气息的双乳吞噬几尽,而且还在继续的吸食着,大抵是我极不情愿品食贫穷中国的粗茶淡饭,这或许是我最初的对于贫穷的抗议,或者是向着贫穷豪迈的宣言! 
      在母亲被我的狂妄摧残的一再的昏死之后,家族中人象我把一卷残稿扔进废纸篓一样把我扔到了村南的乱坟岗里,从昏死中悄然醒来的母亲,用生命中最后的疯狂把我拣了回来,然后又用汹涌的泪水为我洗刷去了满脸的泥土和草叶,紧紧的抱着我久久不敢再放开。等到母亲历经百次的生死与共的颠覆把我拉扯到两岁时,我与久违的父亲第一次会晤了,而当母亲指引我叫他爸爸时,我理所当然地把头转向了母亲那象似敌机轰炸过的胸前,尽管父亲一踏进家门,便象一个孩子似的扑到母亲的怀里愧恨地失声痛哭起来。更让我感到唐突的是,当我明白了我的姓氏之时,我为母亲几乎要大声疾呼,然而我竟然象无法选择生命的轨迹一样去选择我的姓氏。至少在那个时候的我是这样的。 
      母亲历经了十月革命般的艰辛所创作的伟大作品,凭什么要署上父亲的名字在这个世界上发表?这的确是一个历史问题,是祖宗文化劣根性的一种波及,是否是关于母亲的一个历史性的错误还是不要说她罢!这大概是所有中国母亲们都无法决定的!但这绝对是中国女性们在这个世界上所独有宽容壮举!也许我们也只能去这样的理解她:母亲的一切痛苦的收藏与幸福的创造皆是做为其伟大的最终诠释罢! 
      这个世界需要谅解的东西的确是太多了,即使我们的思想和意志可以抵达,但我们却无法放弃或者是改变很多生存的条件。在我还没有从对父亲的怨愤中解脱,去努力给予他一份谅解之时,父亲便义无反顾的又奔赴了他必须肩负的那份使命,后来我的母亲很轻易的就说服了我,因为母亲坚定了这样一个信念:父亲所肩负的使命是超越了母亲给予的爱情的重量的,而且根本无法代换和比较。对此我也很是显得有些骄傲了。这份骄傲是我和母亲对于父亲所共有的!这份骄傲也是母亲放弃成为一城才女的机会,在师范没有读完便匆匆的嫁给了父亲的理由,为了这个婚姻的建筑最终落成,母亲为之奋斗的艰苦是我难以置信的,毕竟在那个门楣观念根深蒂固的年代里,母亲与父亲的家庭等级的落差之大,就如黄河源头与入海口处一样大!这让我在感受到母亲的伟大之外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悲壮! 
      黄河文化并没有使我的那些生长黄河岸边的先辈们更为文明多少,甚至是较为愚昧的。黄河文化的精华或许早已经被采集成束,装订成册摆放在了商店高高的货架上了罢!因为贫穷而愚昧,成为了一种规律性的错误,因为愚昧而贫穷更加是这种错误的延伸和施暴。 
      我从来都不愿留心自己财富的源泉,我认为那是属于统计学的范畴,我一项弱于此道。但我却无法忽视心灵上的贫穷,那会另我十分的恐惧,母亲所给予我的爱的概念几乎成为了我精神上的全部,但仍然不免让我一直都去思索她的局限性。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黄河岸边,看白色的羊群柔顺的在鞭子的驱赶下重复地进出于破旧的栅栏,看烈日下青铜色的脊梁流淌着的汗水和入泥土时蒸发出的一道道青烟,看面色如菜的老妪伏在牛腿下挤着牛乳时的焦渴的目光,那时我手中握着的一把黄土,在指头缝隙中渐渐流失的感觉是那样的强烈。一旦发现自己在黄土高原流失的美丽的积淀中,所拥有的那个世界只是一个等待没落的城堡时,我便没做任何选择的开始举行着一个告别的仪式。我把自己定位了,我只能是一个种植者,不会是一个等待收割的人。我坚信自己应该去耕耘土地的另一种功能。 
      生的痛苦与成长的艰难,完成了我的选择的生存形式,那么对于母亲的理解将是构成我的前进的巨大勇气! 
      我几乎是一个固执的人,我竟然可以把目标和目的浑然天成为一个人生坐标,做为生命中的坐标一旦构成,我便不再有丝毫的怀疑,而且是立刻就责无旁贷的奔赴过去,我的这种品质往往会让我很无奈的失去或者是摒弃一些什么,值得庆幸的是;我的前进的脚步,在我告别了黄河故道落日的那一个时刻,竟然让我走的如此的悲壮而豪迈! 
      在我坚定的背影中,黄昏的残阳在黄河的波涛声中渐渐的碎落,我知道,明天的太阳将会汇集成美丽的抛物线,在我生命的坐标中庄严而绚丽的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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