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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风苏州东山

 苏迷 2012-06-15
放风苏州东山
2009-05-06 22:36

   你也许到过苏州,那四大江南古典(沧浪亭、狮子林、拙政园、留园)让你赞美让你感叹,当然也有可能让你自觉或者不自觉得掏钱让你感觉腿酸感觉口渴感觉多少有些雷同,都是假山小溪朱阁飞檐——毕竟不是园林专家毕竟不是建筑专家,很难领略其中的技术和文化含量,因此这次当太座打算去苏州扫墓后再踏青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建议去苏州的东山,去东山的雕花楼去吃午饭。
     建议去东山,是因为东山就在太湖边上,而且是洞庭湖碧螺春的故乡,多少还带有一点乡土气息,这对于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来说多少能增加和负离子接触的机会,此外在东山你可以看见满山遍野的梅子、桃子、枇杷、杨梅、橘子、白果——树,建议去雕花楼用餐,当然因为那里的环境好,整个建筑全部有雕刻,你在赞叹之余还可以在里面用膳,你不但可以吃到著名的太湖三白:白虾,白水鱼和银鱼等时令绿色食品,而且那味道和价格绝对让你感觉到活着是多么的美好。
     家里像这类大事情上老婆绝对放权:听你的,一切你安排。于是一个明媚的早上,我们登上了去苏州的高速列车。到底是高速,好象是50分钟后我们就站在天堂之一的苏州火车站广场上了——从我家到上海火车站倒要80分钟。
     苏州车站广场人山人海,而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几乎全是上海人——上海至少有100万人长眠在苏州的各公墓之中,每年清明时节至少几百万人上苏州上坟。每年这个时候,苏州政府必定全力动员相关部门将这接待工作作为头等经济工作来抓——这毕竟是现成的白花花的银子啊。你想啊,假设有5百万人来苏州,每人消费50元,就是2.5个亿——才几天时间啊,实际上人均消费50元哪里够呢,对吧——报纸预计今年有713万人次上苏州扫墓。苏州城区的人口估计是840万,713万上海人一下子集中,这苏州还不是满街的阿拉了?
     公墓在车站去东山的必经之路上,为了方便和快捷于是打的。司机非常客气,开价250元,包括在墓地等候40分钟——上海人的精明之一就是斤斤计较,打的一定要开计价器,但这斤斤计较在苏州就行不通了,苏州流行讲价。250就250吧,七、八十公里路吧,最多也就相差三、五十元钱,求个太平吧。
     从墓地出来,直奔东山。一路上车少人稀,车窗半落,春风扑面,负离子倒是不少。
     怎么样,感觉如何?
     不错,安静,开阔。
     的确安静,这一路上前不巴店后不靠村的,哪里会不安静呢,当然开阔,一条高等级的公路直拔向前,两边简直可以一望无边。车以百码的速度奔驶,路边菜花澄黄,杨柳新绿,湿润的空气带着春天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想起了放风一词。成天在高楼耸立的城市中,成天在车水马龙的环境中,哪怕你办公场所环境再幽雅,总会感觉一点压抑,至少是看不远,至少是吹不着自然风。成天在城市中虽然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起其香,但人的本性还是有着空间有着安宁的需求。监狱里有放风一例,而我们今天难道不也是一种放风吗?
     司机也许熟悉上海,一路上不断地说着对上海和上海人的印象,听到那些似是而非的断言我只是报以笑声一片。上海也许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你怎么说都不会过分,怎么赞美和嘲笑都有铁一般的证据。老实说我这个祖辈就出生在上海的人对于上海也把握不住,但这位先生却振振有词地在讲述上海人的喜好讲述上海的好和坏,倒也难得可贵。
     突然,右边车窗外出现了芦苇,一大片,而且连绵不断。虽然天气不晴朗,能见度不高,但朦胧中看芦苇倒也别有情趣。车速很快,近处的树木不断闪过,远处芦苇一律向后(应该是朝北吧)绝不例外。说起芦苇,常常会想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句子来,后来才知道,还有芦、荻、芒、竹之分。芦苇常让人想起秋天,想起萧飒,但今天,春天的雾中的芦苇,却是那样纤细而清雅,模糊而又分明。偶而可见芦苇的后面有水波粼粼——也是雾茫茫的,我知道应该已经在太湖边上了。
     太湖的南端也许就是南浔那里,而北段应该在无锡常州那边,苏州的太湖应该是太湖的中下部,东山就是苏州通向太湖的港口之一。有一年我曾经在苏州的西山住过几天,会上海的时候路过东山。东山镇上还明显保留着当年的风貌,满街的石板路,满街的马头墙。挑着担子戴着头巾穿着兰花布的卖菱卖莲女,卖小鱼小虾太湖水产的地摊,还有卖豆腐花卖梅子卖茶叶的。最喜欢听苏州人说话,那糯糯的吴语那缓缓的语调实在让人顿失英雄气概。
     都说江南水乡,都说江南苏杭,实际上苏州和杭州是很不一样的,一个不太雅的比喻那就是苏州是小家碧玉杭州却是大家闺秀,苏州多一分野趣杭州多一分典雅。
     车慢了下来,雕花楼到了——咦,这是雕花楼吗?
     是雕花楼,司机明确回答,
     我只得下车。
     我找不到雕花楼了,记得当年是临街的,但四处环顾没见雕花楼,只有左手边有个雕花楼食府,很有些疑惑地进去,感觉绝不是当年的雕花楼宾馆,不但式样不一,就是韵味也不对——简直是个机关大食堂。
     请问,原来在雕花楼里面的餐厅还在吗?
     这就是啊,早就搬出来了。
     哦。
     没办法了,只得坐下。
     太湖三白没上来吧。
     是的,还没到季节。
     那现在的季节有什么时鲜呢
     塘里鱼,湖虾。
     行,就三两湖虾。
     油爆?
     不,盐水。
     塘里鱼呢,2条?
     不,四条,红烧。
     好,还要什么?
     蔬菜有什么时鲜的?
     米苋、草头、菜截,野水芹。
     水芹吧,炒什么?
     豆腐干。
     好。
     汤呢?
     莼菜汤有吗?
     没。
     点了半天最后还是要了一个腌笃鲜:肉少一点笋多一点可以吗?
     可以。
     还有些什么?
     菜好多,但你们两位,估计差不多了。
     行,就这些。
     青团有吗?太座问道,我看那青团像小时候见过的那样。
     有,2元一个,来几个?
     两个吧。
     好象一个会议在这里包餐,散客就门口几张小桌子。
     我心里有点虚,在上海使劲鼓动太座来雕花楼吃饭,但这雕花楼却是这样的没情调,简直像个小饭馆啊,早知道这样,宁可在苏州观前街松鹤楼什么的吃饭了。
     正陪着笑脸和太座说话,盐水虾上来了。
     老婆请——赶紧招呼。
     不错,嫩、鲜,老婆尝了以后赞许道。
     赶紧自己吃一个,果然不错。
     虾这个东西也很奇怪,虽然都是虾,但随着时令不同,产地不一,口感也不一样。一般上海的虾大都是塘虾,沟虾,河虾,湖虾,江虾,但应该说是湖虾、江虾味道好,好就好在这虾肉细嫩而有点弹性,不是一味的嫩似豆腐似的,此外虾壳也有新老之别。除了原料以外,还有就是做工了,虽然虾很嫩,一煮就熟,但其中还是有区别,老了虾肉紧缩,嫩了,虾肉弹性不足。雕花楼的这个盐水虾倒却是无可挑剔,有盐味却不咸,有鲜味无味精刺激,嫩滑而有弹性,加上蛋白质的口味,实在是不错。
     接着塘里鱼来了,不错,入味,接着水芹来了,不错,入味,接着腌笃鲜来了——咦,那不是农家菜吗?湖虾,塘里鱼,水芹菜,腌笃鲜,没有鲍鱼海参鱼翅没有生猛禽兽,但却味道却是那样的乐胃。
     会议用餐早已经结束,整个餐厅中连我们只有两桌7个人。
     一壶碧螺春,几个农家菜,窗外杨柳飘拂,菜花丛中蜂飞蝶舞,太阳晒在身上,倒有点暖洋洋的,人生难得几回闲啊。
     怎么样,老婆?
     不错,值得。
     小姐结帐。
     啊,我接过帐单,真的半响说不出话,老婆也呆住了:
     八十元!
     这样便宜啊!社会主义真好,我知道雕花楼还没转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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