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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本无忘忧草,红尘轮回孟婆汤

 花香满衣 2012-06-22

 

 

     引:中华有个古老的传说:人离开尘世以后会来到阴间,经过阎罗审定以后会走过奈何桥重新投胎。桥边总是站着一位慈祥的婆婆,手上总是端着一碗清澈的汤等着每个过桥的人,人们总是称呼她为孟婆。


        阴暗的天空,冷澈的河水,破旧的木桥,还有桥边站着的那位婆婆,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疑惑自己是第几次经过这里了,一切都那么的熟悉,送我过桥的鬼差大哥冷冷的对那位婆婆说:“这个人前世有夙愿未了,无法投胎转世,就先给你打杂吧!”婆婆慈爱地望着我,说:“人们都叫我孟婆,你就喊我婆婆吧!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等你的夙愿吧!”我接过婆婆手上的汤勺,小心的舀起一碗汤,递给走来的队伍。
        婆婆总是微笑地看着来往的每个人,递给他们汤水,让他们喝完上路,总是有人不肯喝婆婆的汤,说一定要带着今生的记忆去来生,婆婆皱着眉,把他们拖离队伍,我知道不能按时过奈何桥的人一定会成为孤魂野鬼,我不明白慈祥的婆婆为什么总是那么狠心,宁愿看他们无处可归,也不放他们过桥,虽然最后他们都屈服地喝了汤,转世投胎去了。
        我曾经问过婆婆,为什么我对这里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婆婆拍着我的头,我疑惑地望着婆婆,婆婆笑着指着汤说:“这碗汤能让每个喝过它的人忘记前世的一切,虽然很残酷,但是为了他们今生的幸福,这个习俗从有了奈何桥开始就一直执行到了现在,所有度过奈何桥的人都要喝这碗汤,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不喝这碗汤变成孤魂野鬼,可是只有你是个例外,我想你大概轮回了太久,已经忘记了过去吧!当你碰到你的夙愿你会记起过去的一切!”
         跟婆婆一起站在奈何桥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是可以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来来往往,婆婆依旧颤颤巍巍地递给他们汤,而我依旧是收拾着他们喝完汤的碗,盛上新的汤。婆婆身边的大锅永远冒着热气,汤水永远是那么的清澈。我看着婆婆如雪般的白发,好奇地问:“婆婆,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婆婆指着远处走来的鬼差大哥,笑着说:“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站着了。”我不再说话,只是盯着忙碌的鬼差大哥出神。
        我记得后来有对夫妻他们一直不肯喝婆婆的汤,他们在奈何桥边游荡了很久,鬼差大哥一次又一次的催他们上路,他们一直不肯喝,也不知道轮回了多少世,鬼是不会死的,只知道后来两个人都倒在桥边,婆婆默默地看着他们,对我说:“小子,你看,他们一直监守着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他们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意忘记回忆,你说他们对吗?”我摇摇头:“婆婆,什么叫做爱情啊?”婆婆微笑着不说话了。当年送我来的鬼差大哥同情地看着他们,对我说:“鬼不会死,不过在奈何桥边徘徊了太久,不转世投胎就一定会魂飞魄散的。”那次是我第一次看见鬼的魂飞魄散,当时在场的人脸都绿了,我想大概这个是他们最恐惧的东西吧!从那以后,再固执的人都喝了婆婆的汤过桥去了。
     我一直很疑惑婆婆和我为什么不会魂飞魄散,婆婆望着奈何桥的那边,沉默了很久,我不知道婆婆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只是我再也没有提过这个问题。
        婆婆喜欢在空闲的时候跟我讲些故事,都是她站在桥边看着来往的人发生的事,我一直要婆婆说说我的故事,婆婆总是说那是夙愿,不能跟我说,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的夙愿一直没来,站在奈何桥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就连我的前世我一直都没有丝毫的印象,我想大概是我注定要在这里陪着婆婆,等待着那个未知的夙愿。
        婆婆说奈何桥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夙愿,就像我一样,一直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自己的夙愿,我问婆婆她有自己的夙愿吗?婆婆笑着告诉我她是个没有夙愿的人,所以她永远只可以站在奈何桥边递给别人那一碗碗永远不变的汤,我望着婆婆身边的大锅,心里涌起莫名的情绪。
        我想婆婆说的很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夙愿,就连送我来的鬼差大哥都有自己的夙愿。我还记得那天鬼差大哥来的时候天色格外的阴沉,我送上一碗汤,婆婆笑着接过汤,递给鬼差大哥,他在喝汤前说:“小子,我只要轮回一世,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也找到了自己的夙愿离开了,你在这里太久了,真没想到你呆了那么久。”婆婆眯着眼睛看着鬼差大哥,说:“你快去吧,我送了你三回了,每次你都是干静的回来,希望这回你也可以。”我不明白婆婆说的是什么意思,婆婆也没有解释给我,鬼差大哥带着一脸的忧愁踏上了桥。
        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鬼差大哥回来过,一世两世三世,鬼差大哥似乎一直没有回来过,再后来,又来了一个新的鬼差,长着一张马脸,我向婆婆打听过鬼差大哥的事,婆婆叹着气说:“他始终没有逃离夙愿,唉,整整三世了,我想他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牛头马面,上天注定啊!”我不知道婆婆说的话,婆婆的话越来越让我不能理解了,虽然鬼差大哥是长着牛的头,可是为什么他去了就回不来了呢?婆婆跟新来的鬼差关系一直不好,我听过路的一个人告诉我说原来的鬼差大哥为了爱情放弃了职责,所以上天让他永远在世间轮回,不用经过奈何桥,我知道他永远只能在畜生中轮回,我奇怪爱情到底是什么,让人不怕魂飞魄散,轮回畜道,鬼差大哥真的很笨,放弃了一切只为了追求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婆婆的话越来越少,我不知道婆婆总是在想着什么,问婆婆她也不肯告诉我,只是盯着枉死城发呆。我不知道婆婆为什么总是看着枉死城,不过我知道那里是永远不能投胎的魂居住的地方。我总是看着鬼差们送一些可怜的鬼魂去那里,他们哭着求着挣扎着,我想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婆婆为什么要看那里呢?
        婆婆在送走了一个人后忽然问我:“小子,你在这里有多久了?”我仔细想了想:“大概有几千年了吧!婆婆,怎么问这个问题啊?”“小子,你的夙愿到了,你看,就在那里……”婆婆的话说了一半就没有接下去了,我抬头想看清楚,可是婆婆挡在了我的前面:“小子,我想我们要离别了!千年的缘到头了。”“婆婆……”我闪过婆婆,望着远处的人影,忽然有种害怕,不知道自己千年到底等待的是什么。
        飘着的白衣,随风飞舞的长发,我的心没来由的一痛,“茗裟”我脱口而出,“我会守侯你生生世世。”“茗裟,我希望你可以幸福,我一定要找到忘忧。”我的耳边不停的闪过那些我曾经的话语,我抱着头,跪倒在地,“小子,我想你已经记起了前世,可惜的是她已经没有了魄,只有魂的鬼是没有投胎的机会的。”婆婆扶起我,我望着茫然的她:“婆婆,你……”“唉,你的夙愿是你的终结,你知道吗?她是除了你之外天下第二个没有喝过汤的人,可是她在轮回的时候迷失了自己的魄,你们轮回之间永远相隔千年,她真的值得你为她付出吗?”“值得,千年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我会永远守侯着她的。”我坚定的说。

 她已经走到了奈何桥边了,两眼依旧是没有神,空洞的双眼让我心中涌起一种疼痛,我忽然明白了鬼差大哥为什么放弃了一切去选择爱情,千年了,一切依旧都没有变,她仍然是那么苍白,“小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孟婆吗?”婆婆忽然变的苍老,她拉住茗裟:“其实我不是叫做孟婆的,世间也没有这碗汤。已经不记得有多久了,我也有自己的夙愿,我们相爱了,但是天规是不允许我们相爱,上天要惩罚我,他为了救我,幻化成了忘忧,让我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也失去了他,从那天起,我就呆在了这里,变成了孟婆,而他,就成了这个陪伴着我的汤,我不要任何的夙愿,因为我是个没有夙愿的人。他以为我会忘记一切,其实只要忘忧还在,我的记忆也永远的存在。小子,你要救她,可以,你喝下这碗汤,你的回忆就可以变成她的魄,但是你将忘记一切,陷入轮回,你自己决定吧!”我接过婆婆递来的汤,依旧是熟悉的香气,熟悉的碗,可是这次喝汤的人变成了我,我望了她最后一眼,笑着说:“婆婆,我们相伴多年,不知道我是否还会记得你,只希望你在我过桥的时候可以送给我一个微笑。”婆婆点点头:“小子,不,我还是叫你的名字吧,孤颉,你不会记得我,不会记得这里,奈何桥永远是一个终点,也是一个起点。你和她的夙愿也该结束了,你好好的去吧!”
        我饮下婆婆的汤,平淡的味道,曾经的一切都飘在我的眼前:茗裟和我初次在盛夏相逢,茗裟失去光麇时痛苦的表情,我为了让她忘记过去寻找忘忧,她永远不会记得那个平凡的我,而我还是遵守了我的诺言。
        泪水夺眶而出,滴在奈何桥边碎成两半,我的记忆慢慢的模糊,渺茫中,茗裟似乎开始清醒,婆婆挥着手递给她一碗汤,我笑着走在奈何桥上,桥下的流水湍急,透着冷冽的气息,我望着桥下的她,婆婆笑着向我挥手,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了鬼差大哥幸福的笑脸,我转身跳下了桥,桥边的人纷纷的惊呼,婆婆依旧是一脸的安详,渺茫间,婆婆对我说:“去吧,孤颉,世间本无忘忧草,红尘轮回孟婆汤!”孟婆汤,我记住了婆婆最后的话,消失在了奈何桥下的浪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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