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平遙一樣遙遠
火車到站的時候是清晨，窗外是灰色的天空和平原，我來到了平遙。
平遙剛剛醒來，大部分店鋪門還緊閉著，有人在打掃街道。這裏是平遙古城，一座有2700多年曆史的城市，現在，依然活著。  象過去的許多年一樣，平遙並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如今，它是世界文化遺產，聯合國給出了這樣的評語：“平遙古城是中國漢民族城市在明清時期的傑出範例，平遙古城保存了其所有特征，而且在中國曆史的發展中為人們展示了一幅非同尋常的文化、社會、經濟及宗教發展的完整畫卷。” 漫步在城牆上，整個古城都在眼前，低矮房屋頂部裸露在空氣中，一些鴿子飛過散曬著玉米的屋頂，穿過樹枝，飛向另一個城門，你可以看到街道上的自行車，院子裏晾衣服的婦女，還有監獄中的囚徒。 城牆是灰色的，灰色在整座城中慢慢蔓延開來，有一些小小的紅色和黑色點綴其中，那是當年叱詫風雲的票號、錢莊的門麵，中國民族資本主義的萌芽，現在是賣門票的博物館。走入它們的內部，看到的也是城牆的顏色。  清晨，平遙人騎車去城外上班，傍晚，在城門口能夠看到他們歸來的身影。現在，越來越多的人願意搬到古城外麵去住，因為城裏的房子太破了。 夜晚，平遙對觀光客而言，就縮成了一條街：南大街。隻有這裏還有一些店鋪和客棧開著，有些熱鬧。古城的其他部分，就早早地沉睡在黑暗之中。  這個曆史上大商賈活躍的地方，現在隻是一些陳舊的七八十年代小商店和旅遊紀念品、偽古董的聚集地了。在平遙，如果一恍惚，就是穿越時光隧道的感覺，有時候是二十年，有時候是兩千年。 我去山西的一個願望，就是想看看賈樟柯不離不棄的究竟是一片怎樣的土地。這個年輕導演所有的三部電影，都是發生在山西的故事。前麵兩部《小武》和《站台》都以家鄉汾陽為背景。現在，汾陽離平遙隻有二十幾公裏，我沒有去，但我在平遙一樣看到了城牆、土路、平房和灰蒙蒙。 賈樟柯電影裏突出的是小縣城裏年輕人的苦悶和走投無路，這種苦悶未嚐不是整個城市的苦悶，幾十年以後現狀仍無多大改觀。雖然有觀光客，有攝影展，但是和紛繁變化的現代生活相比，平遙人的生活似乎依然是過去的翻版。  深夜，我登上火車回北京，火車穿過黑夜，要把我帶回時光隧道的另一頭。人的內心有一把尺，它不是以物理距離為標準，用它來丈量，在我去過的地方之中，平遙依然是個遙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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