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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麦时节，一场雨过后，几乎灵台的麦子全熟透了，家家户户投入紧张的抢收阶段。恰好是周末，想到年迈的老妈妈回老家收麦，我虽然腰椎有病，不敢干活，可又怎能忍心不管，让她老人家一个人在老家折腾。我决定回家，看能干点啥。 说起老妈种麦子，那简直就是个漫长的斗争史，老妈与儿女、亲人的斗争史，在此不得不插入一笔，郑重介绍清楚。老妈今年76岁了，我们儿女十多年前就觉得她该停下农活，安享天年，因为一个哥哥很孝顺，经济情况很好，我们姐妹五个虽都如农村人说的：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可都很在乎爸妈，爸妈在哥哥跟前，经济上的开销、生活上的照顾等等都很好，爸妈手里也从来不缺钱花。随着爸妈年龄的增大，大家都不同意老妈再种地，可她就是不同意，于是，每年关于种地的斗争便从不间断，从秋到春，从春到夏，从夏到秋，每到农时，我们兄弟姐妹轮番上阵，从种地的效益问题，给自己带来的劳累方面，给儿女造成的负担和麻烦等好几个角度分析劝导，有时甚至责备、威胁，目的只有一个，不让老妈回老家种地，可最终都是老妈胜利。腿长在她身上，她有自己的权力和自由，我们不可能绑住她吧。前几年老妈多少还能拿动东西，可这几年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走着都晕，可即使这样，老妈就是不放弃种地。种的时候轻松些，她会偷偷跑回老家，叫个播种机种上，可到收的时候问题就大了。哥哥有自己全年没有休息日的忙碌工作，老爸身体还好，在哥哥的厂子身兼数职，后勤，保管，看护，每天都离不开，我们姐妹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家庭，不帮老妈不忍心，要帮又太难。几个姐姐和我都帮过几年，可近几年哥哥姐姐一个个都相继得了腰椎病等，连年龄最小的我也得了腰椎病，身体状况都很差，收一回庄稼都会累一身病。老妈的儿女没一个身体得力的，而老妈说的掏钱请人根本办不到，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收回来。无论我们怎么反对，老妈即使在去年答应不再种的情况下还是又种上了。不管我们如何气得七窍生烟，可在收麦的时节，老妈又要回老家收麦的时候，谁又能挡住老妈说别回去收了。姐妹里面二姐和我心软，多次帮着收麦，可我们俩都成了病号，关键是不能出力，可不能出力怎么干农活？！老妈也是浑身是病，每天三顿药从不间断，还时不时头晕，腰疼腿疼，老妈种麦子的现实问题简直都能让人气哭！可倔强的老妈还是种麦，就是要种麦！！！ 在老妈种地这件事上，我觉得自己能理解老妈，在老人的心中，根本没有退休的概念，她觉得自己是农民，农民就该种地，这是天经地义的，她根本不去计算值不值得。另外，我觉得老妈也是在寻找自己的幸福体验，在土地上播下种子，然后满怀希望的期待，时不时施肥，喷药杀草，然后在收获的季节亲眼看到一粒粒果实，那种喜悦是实实在在的，她不能容忍自己来年光是看着别人收获，她更需要的是自己播种，自己收获，只有这样她才快乐，这才是老妈最实实在在的幸福。我可以想见，当妈妈再不能播种，再不能看到自己劳动的果实的时候，她一定很失落，就像忙碌的教师突然退休了一样，因为这标志着自己劳动能力的丧失，宣告着自己的衰老，无能，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希望这种情况早点到来，尤其是对一个以劳动为乐的人来说更残忍！ 可现实很实际，没有劳力，种庄稼只是一句空话！ 早上，我在老妈前面先回到老家，在路边大队部那等妈妈，听二姐说她拿了许多包包裹裹的，可能一个人拿不回去。果然，妈妈拿的东西超多，我们借了一辆架子车，整整一车啊，收麦用的袋子等用品，换洗衣服等生活用品，等等等等，零碎，太多。还有一大包烙好的馍馍，我的老妈呀，这是要在老家安营扎寨！老妈踌躇满志，很有一番大干一场的架势。唉，我……怎么说呢，无语！ 回家，我赶紧打扫卫生，先把被褥晒出去，再把吃饭的家当刷洗一番，已经是中午以后了。期间，妈妈不停地念叨：不是你回来，看我打扫卫生打扫到啥时候呀，光打扫卫生怕就做到天黑了！还说了几遍自己有点头晕。我简单弄了点方便食品，解决了肚子问题。今天叫收割机收麦看来不行了，一是啥都没安顿好，再说一时半会儿叫不下收割机，加之没有菜、面，吃饭成问题，我说去跟集，妈妈非让我坐车，不让我骑自行车，浪费了许多等车的时间，在村路上提沉重的菜、面回家，提的我已经感觉腰有点受不了了。回家后，妈说和别人说好，借了人家的场子，先去扫好，如果人家明天不割，咱们隔了可以先放他们场上晒。我们娘俩花了好长时间扫好了场。事实是第二天家家都抢收麦子，哪有地方晒麦，借场子是白借了，根本是一种侥幸想法，一点也不可靠。 回家，我们吃了买的酿皮，喝了点汤，下午饭就解决了。妈妈说要买扎口袋的绳子，我和她一起过村部商店买，没买下。回来，天已经黑了，我们依次去看望了三个婶婶，回家后赶紧休息，准备第二天叫收割机收麦。 按妈妈的计划，她是要叫人帮她收麦，我不知道她要叫谁，因为我觉得根本没一个人可以叫来帮忙。从回家到晚上睡下，妈妈一共提到三个人，还有根本不可能的庄里人。她先叫我给三姐打电话，说是来干不了重活可以看场子，三姐很干脆的回绝了：不来，她答应老板这几天不请假的，她也厌恶这个地方了，厌恶在庄稼地里劳动了，不让种为啥要种。听到这样的回答我也很伤心，不知妈妈心里啥感觉……接着说到大姐夫，说是大姐、外甥一起就回来了，大姐夫可能暂时不割，可以叫一下，我告诉妈妈，我跟集时在路上看到大姐夫已经叫收割机在割了，电话最好别打。妈妈还有个有力气、能抽出时间的孙子，我的大侄儿，她念叨了几遍，最终也没打过去电话，我想，可能是去年叫回来帮忙，侄儿把妈妈“教育”的害怕了吧。妈妈还念叨了好几遍叫庄里人帮忙，可在劳力不足、抢收麦子的关键时刻，那怎么可能呢，有时我会觉得，老妈想问题真是越来越简单，好多时候简直就是没一点意义的空想。抛开为什么硬要种地这点不说，单就收麦来说，我觉得任何人站在旁边看，都会感到妈妈的可怜，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要一个人去面对收割五亩多麦子的劳动，连儿女、亲人都不来帮她，这，情何以堪呐！……无语！ （写到这儿，我都想哭了，算了，还是睡觉吧，明天接着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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