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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军统大案之陪都本部

 屋檐下过客 2012-07-09
重庆生活
  1938年10月,武汉沦陷,在此之前,军统局已经着手迁往重庆。军统高干邓葆光回忆说:
  “特务处捷足先登,抢到观音岩下罗家湾的警察训练所,有一座三层、一座两层的旧式楼房,与大小不等的平房,作为特务处(这时是军统局)的临时办公处。不久,强迫买下枣子岚垭漱庐的三层楼花园洋房,作为接待室。又向四川失意军人强购罗家湾19号花园公馆,抢到曾家岩50号房子作为戴公馆。还抢到磁器口缫丝厂几十间老式平房和对山上的一座破庙五灵观,设缫丝厂办事处和立人小学。利用这些基地,逐步扩大地盘,用军委会工作需要的名义,征购地皮,把附近一带的民间房屋土地,其中最主要的有白公馆、松林坡、杨家山、钟家山、余家院子、渣滓洞等处广大的农田山地,一股脑儿强买豪夺地占领过来,组成屠杀人民的大魔窟——中美合作所。”

  事实上,邓葆光所说的这些房产不是一下子凑齐的,有一个很长的过程,而且,中美合作所的成立,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这个期间,也是军统膨胀得最快的时期,其最表面化的标志,是原有几个比较重要的“科”(主要是“业务科室”,像“总务”等部门仍然是科的编制),基本上都升格为了“处”,处长也都名正言顺地挂上了少将军衔。
  这当中,电讯科升格为第四处,处长就是魏大铭。
  第四处是个挺特殊的部门,处处都透着与重不同。

  特殊之一是编制大,人员多。第四处下边光无线电总台就有两个,一个在重庆复兴关遗爱祠,一个在息烽底寨,后迁回重庆郊区南垭,其中,遗爱祠总台的先后两任总台长都是我们的“熟人”,一个是杨震裔、另一个是查绥之。此外还有一个监察台和一个侦察台。
  特殊之二,第四处的办公地点设在马鞍山,与本部完全隔离,光有本部的出入证是进不了第四处的,自成体系。同时,第四处的人员不归局本部的人事科管,而是单设一个考核股,负责人事调配。
  特殊之三,第四处下边还有个“特种技术研究室”,主任即魏大铭,他的手下,有个外国“雇员”,叫做HerbertYardley,我们一般翻译为赫伯特?雅德礼。
  不错,就是写过《美国密室》的那一位。
  赫伯特?雅德礼,1889年生于美国印第安纳州。
  在当年,雅德礼是个挺了不起的人物,因他在MI-8的时候,其团队曾号称破译了一万多条外国密电,事后,他就写了那本著名的《美国密室》,一下名扬四海。结果这老兄写书写上了瘾,又写了一本《日本外交秘密 1921—1922》,因“泄露政府机密”被查禁,搞得灰头土脸,正处于最倒霉的时候。
  正在此时,一个中国驻美国大使馆的“外交官”注意到了雅德礼,并将他推荐给了戴笠。
  这个人就是萧勃。魏大铭回忆说:“萧勃先生字信如,湖南人,湘雅毕业,以非军人身份经杭州甲训班后,保充驻美使馆副武官,确是戴先生的慧眼识拔。他能突破规章限制,进入美国陆军参大,故与美军方人士接触面甚广,亦能深入,曾于民国廿八年秘密策动前美国国务院‘黑室’主持人密码专家雅德赉秘密来渝,指导我们对日密电研究工作两年。”
  原军统电讯人员张成信回忆说:“抗战前军统第四处的电讯机构开始只有破泽密码的萌芽组织,以竺烈民、邱沈钧、季直、王怀仁、刘宝岩、蔡锡煅等少数人员,从事对国内非蒋嫡系军政往来的简单密电侦抄检译,猎取情报。抗战开始后,戴笠密使驻美使馆的助理武官肖勃,在美周旋活动,重金聘请曾在美国防部工作过的黑室负责人雅德赉少校来华,协助军统培训密码破译人才,协议合同,为期一年。”

  “雅德赉”即雅德礼,1938年10月,也就是武汉沦陷前夕,雅氏来到了他进入中国的第一站——香港。他回忆说: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旅程,我终于到达了香港,真有点不敢相信了。为了避免被日本人认出和暗杀,我用的是一个假名——赫伯特?奥思本,而且特意取道欧洲而来。自从我出版了《美国密室》后,因为书中对日本搞的阴谋诡计作了揭露,我在东方已上了黑名单。所以,请我筹建‘中国密室’的中国当局,只好将我偷偷运进中国。到香港后,我和我的翻译林帆接上了头。林帆受命带了许多钱,为我提供各种各样的舒适。”

  雅氏回忆说:“在接下来焦急等待的日子里,我努力向翻译证明我的能耐,好给自己挣个脸。由于顶着一个令人敬畏的名声,即便想维护这样的声誉,都变成一项艰难的任务。随后发生的一件事,就考验了我随机应变的能力。”
  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或者说,也很荒谬,雅氏的翻译林帆——向他请教关于西方女性某些部位的颜色问题。
  按:所谓“林帆”并不是一个真名。可能是吸取《日本外交秘密 1921—1922》一书被查封的教训吧,雅氏在回忆他的中国之行的时候,给他提到的每一个人都起了一个代号,比如,他可能觉得戴笠是专杀人的,就叫他“刀斧手”,对于自己的直接上级魏大铭,雅氏不大看得上,于是就叫他“笨驴”。
  听到林的问题,雅氏认为:“看来,该轮到我来展示自己是无所不能、力量强大了。我答应为他拉一次皮条,让他自己看看。”
  在回忆中,雅氏不无自嘲地说:“我这个外国专家,原本是为重庆政府编写密码和从事反间谍活动的,没想到执行的第一次任务,却是如此地奇异。”
  雅氏本人就极好女色,因此满足林的愿望,既是“成人之美”,对他本人而言,也是一个很大的“乐趣”。
  为了“颜色”问题,雅氏居然直接找到了香港的警察局,问一位“傲慢的留着胡子的英国上校”:“香港哪里可以找到白人妓女?”
  在回忆中,雅氏十分鄙视的回忆说:“上校像癞蛤蟆一样吸了口气,肚子鼓了起来,告诉我,在香港没有白人妓女,即使有,当局也会将她们赶出去的。我知道,他要么是个傻蛋,要么就是在撒谎。但是除了离开,我也无计可施。”
  这时,那上校的一个“爱尔兰下属”跟了出来,告诉雅氏:“市区有两个白人妓女,是法国人,而且非常亲切。”

  雅氏听了很高兴,于是兴奋地带了林去看“西洋镜”。他回忆说:
  “那间公寓坐落在一座可以眺望海湾的山上,由一个肥胖、搽满了胭脂的鸨母管理。我让林在外面等,独自跟这个鸨母进了公寓。我坐在堆满了杂物的偏厅里,边喝着苏格兰威士忌和苏打水,边进行初步的讨价还价。这时,一个非常迷人的棕发女郎和一个美丽的金发女郎出现了。我用蹩脚的法文向她们解释说,我正在去中国内陆的路上,她们可以帮我一个大忙,一个帮也行,一起帮也行。”
  雅氏拿出200元港币,准备作为看“西洋镜”的报酬,他回忆说:
  “东方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吃不准黄种人在白人妓女眼里有没有地位,决定杜撰一个故事试探一下。我说,我有一个朋友,他并不想跟她们上床,只是想看一下她们的身体——原汁原味(aunaturel)。所以,她们可否在他面前脱光?”
  雅氏想不到的是,他的试探,换来的居然是这两个外国女人对中国人的恶毒羞辱。
雅氏回忆说:“她们俩听完后相视发出疯狂的笑声,她们一定以为我疯了。然后问,我是否就是故事里所讲的那个‘朋友’。”
  雅氏听了说:“不是,他是我的中文翻译。”
  这时,两个外国女人先是惊奇:“中国人?”然后“恶狠狠”地骂道,“公狗!”
  雅氏不解地问:“哪怕是港币二百元也不愿意吗?”

  她们再次大骂:“公狗!”
  “西洋镜”没看成还挨了一顿骂。雅氏回忆说:“我走出去,向期盼中的林撒了个谎。我成功地让他打消了那个念头。但是我的责任只是推迟了而已。我还是要面子的,尊敬的顾问必须证明自己是绝对可靠的。”
  此后,雅氏途径安南海防,在这里帮林帆解决了“颜色”问题。他回忆说:
  “在香港时,我在法国女人的事情上让林失望了。而这次,通过便衣特工,我请求海防警务处长的法国修甲师帮忙。出乎我的意料,她听了我的请求后,真的同意了。于是,林的好奇心总算得到了满足。在他的眼里,我的地位也崇高起来。毋庸置疑,我在中国是注定要成为一个伟人的。”

  此后,经云南昆明,雅氏终于到达了他陌生的目的地——重庆。对于一个美国人来说,中国这座战时的首都可能确实是太荒凉、也太落后了,他回忆说:
  “在小岛北面是嘉陵江和长江交汇处,两河围成了一个地势崎岖的三角地带,重庆市就建在这片土地上,鳞状的淤泥、竹造的小屋、低矮阴暗的石头房子零星散布在四周。眼前的这一派灰败景象真令人沮丧,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未来的一切,将是充满邪恶。”
  雅氏说:“一条小舢板把我们载到一个峭壁脚下。上岸后,我们坐上滑竿,沿着峭壁,上了三百级台阶。台阶尽头处,是一条泥泞的街道,一辆汽车等着我们。车子顺着一条狭窄弯曲、布满黄包车的公路,穿过城市的西门,来到一幢四层的小公寓楼前。公寓坐落在重庆市的北界,可以俯瞰嘉陵江。”
  这里是戴笠的公馆之一,临时拨给雅氏。当晚,他被招待吃了一顿冗长的招待晚宴,他回忆说:“晚饭上了无数道的菜,大部分的菜我都搞不懂是什么。这顿饭吃了数小时。吃饭过程中,我们举着盛着热腾腾黄酒的小酒杯相互敬酒,说着‘干杯’——即喝光的意思,把酒一口干掉,并互相亮出杯底。经过长时间一轮轮的敬酒,三个中国人的黄脸变成了红色。而我,也并不觉得很爽。”
  最后,雅氏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问林帆:“这顿饭要吃多久?”
  林说:“我们的贵客要吃多久就吃多久。”

  雅氏又问:“那么,贵客想睡觉了。他怎样才能结束这顿饭呢?”
  林说:“站起来就可以了。”
  雅氏回忆说:“这套公寓里冷得刺骨,连酒精都无法将寒冷长久驱散。我的窗外,是一个黑暗、拥挤、浓雾弥漫的城市,里头住着一百万黄种人,他们行为奇异,内心的想法无法为我所知。虽然‘重庆’的意思是天堂,但是我宁可住在同样拥挤的印第安纳州的沃辛顿,即使那里不叫什么天堂。”
  按:不知道雅氏为什么会把重庆的含义理解为“天堂”,估计是林帆的翻译有点问题。

  不久之后,雅氏又迁居到“重庆市市长公馆”,他回忆说:
  “从戴笠的住所搬出后,我们搬进了另一幢公馆去住。公馆是石砌的,瓦顶,砌屋的石块是从佛寺的废墟中偷回来的。房子坐落在两江围成的高岬角上,可以俯瞰浑浊的长江水和我来时降落的机场。房子西北面地势更高处,坐落着苏联大使馆。东边约五百码以外,则是德国、法国和英国大使馆。在这片房子之后,整个城市一直延伸到三英里以外的长江和嘉陵江的汇集处。长江以南,则是低矮起伏的丘陵,覆盖着松树林,许多山顶都有宝塔矗立。”

  雅氏所说的这座“公馆”,即重庆神仙洞街九十四号、原王陵基的公馆,在军统内部,称之为“豁庐”,同时,这里也是所谓的“特种技术研究室”的所在地。张成信回忆说:
  “‘豁庐’位于重庆市神仙洞街94号。是一座钢筋水泥结构的楼房;有亭台花园、地下室,与枇杷山相连,居高临下,俯瞰长江,环境清静幽雅,是军统的一个绝密机构一一密电研究组。它是戴笠‘事业’膨胀的发祥地,是军统工作重要组成部份。该组化名叫‘徐图成’,对外佯称‘徐公馆’。那里不通信,不会客,家信往来,通过检查获准,允许以林森路海关巷l号投转,军统内部的公务接洽,指定在枣子岚垭‘漱庐’。官佐勤杂人员,使用特制的出入证。”

  张成信说:“雅氏于1939年初,抵达重庆,对外以‘国民政府顾问’身份作掩护,化名奥斯本(OSBERN)。密电组组长由魏大铭处长兼任,雅氏专管培训和破译业务。”
  为了配合雅氏的工作,戴笠从军统内部选拔了大量“精兵强将”,成立了许多配套机构,张成信说:
  “密电组下设研究、侦察、总务、统计各股,股长分别是陈祖舜、陈舜齐、何智,(以后是吴灿英)、周行素,另有翻译官室(王震寰博士负责文字翻译),阎实、张笑湖担任语言翻译,还有专员室,延揽精通日文的人,充任专员,计有:关振铎、夏隆坚、张铭勋、张顺理等都是留学日本的,担任研译业务。”
  前面说过的第四处侦察台也是这个阶段成立的,张成信回忆说:
  “设置侦收总台,开始配设在遗爱祠通讯总台内,因扩充需要,迁往汪山放牛坪原中苏情报台旧址;在上饶、洛阳、西安、桂林等地建立侦收支台,(当时对外诡称为军委会办公所电讯工作队),截抄日本及国内密码电报。”
  雅氏回忆说:“‘刀斧手’已派人传话说,我住的公馆将成为我的工作场所,也供我的学生们住。据林说,学生们正从长沙坐着卡车朝重庆奔来。但愿他们是在长沙大火之前离开的。不久前,防守长沙的部队首长因为相信日本人正在逼近,就放火烧城,导致两千人不幸被困,最后被活活烧死。关于日本人正在逼近的说法后来被证实为谣言。为此,蒋总司令已下令将肇事的三个最高官员砍了头。”

  张成信就是从长沙来的“学生”之一,他回忆说:“研究、统计人员除竺烈民等外,军统有关的上层人物,如侍从室魏汉楚介绍中山大学毕业的魏林、魏缵宪;唐纵介绍其族人唐宣明等;并从武昌、长沙、金华三个电训班和临澧、黔阳、息烽三个特警班电讯系选拔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仪表端正、粗通外语的优秀生共40余人,共同组成这一特种技术研究机构的。笔者就是长沙大火后,由临澧迁到黔阳,被选进入的。”

  雅氏回忆说:“看来,我的学生们是逃过了长沙大火了,因为公馆里开始装起了桌子和黑板,纸张、毛笔、铅笔也摆了出来,还架起了不少竹制简易床。而且还有消息说,一卡车在香港为我购买的外国罐头食品、一辆供我使用的汽车已运抵南中国海沿岸,并朝着北面开来。我们就等着瞧吧。”
  几天以后,雅氏见到了他的直接上级——魏大铭,在回忆中,他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魏的轻蔑。
在雅氏回忆的最初,他将戴笠称为“一号”,而将魏大铭称为“二号”。雅氏说:
  “‘二号’是个从来没闻过弹药味的将军。他身着卡其布军服、竖领上装、长裤,肩上挂皮肩章,腰系皮带,皮带的左边挂着一把套着皮鞘的短剑。他大概有三十五岁,长着一对长耳朵和一张跟大多数中国人一样的满月脸。虽然我也长了张圆脸,却感觉他不见得比我聪明到哪里去。”
  雅氏向魏大铭提出了满足他工作所必须的一些要求,如无线电设备、方向探测器,以及相关的书籍、地图和字典等等,雅氏还说:“我必须要有每日战况汇报,这样我们才可以熟悉与战斗有关的山脉、河流、城镇的名字,知道中日两军的部队番号、名称及指挥官的名字。”
  听了雅氏的话,魏“长长地恭维”了他一番,随后说:“将军命令我给您提供所有的便利。”  雅氏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是得到查获的文件。”
  魏大铭听了说:“我从汉口带了一些来。”

  雅氏回忆说:“他的随从把文件拿给我,我急切地当场查看起来。”
  这时,雅氏发现一个重大问题——他不懂日语。
  雅氏回忆说:“我发现材料都很有价值,如果能有俘虏提供翻译的话,这些文件将更有价值。但俘虏并不总能招供,日本俘虏更是不会轻易招了。对此,我是有备而来。我来的时候带了东莨菪碱和阿美托钠两种无害的药品。这些药在美国西北大学的犯罪侦查局成功地使用过。在美国,如非罪犯自愿而在他们身上用药是违法的。但在中国,可以肯定,‘刀斧手’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毫不犹豫地使用这些药的。”

  于是雅氏通过林帆对魏大铭说:“你必须立刻派人去,把因这些文件而被捕的人带到重庆来。”
  魏听了,“撇着唇,不屑地说”:“那是不可能的。所有的俘虏都被枪毙了。”
  事实上,魏大铭也面临着同样的难题,懂日语的不懂密码,学日语的又是外行,他回忆说:
  “雅德赉氏虽为破日本密码专家,可是他不懂日文。我国抗战后,留日学生踊跃参加抗战行列,政治部容纳大部份人才,第二厅厅长杨宣诚将军(当过驻日海军武官)、国际问题研究所主任王芃生先生都是知名的日本通,各有优秀的文武留日学生,技术研究室亦有十多位日文人才,精通者亦不过二、三人。我当时请到二位日文人才,乃中上等者,但对于解读日本空军术语,均用不上力,我们抄到了日本空军密电而不识其内容,空着急。”

  按:早在1936年,温毓庆就搞了一个叫“密电检译所”的机构,礼聘了一批专家,在对日密码的破译方面已经取得了一定成效,但这个机构与军统无关。
  这时,军统意外地抓到了一个日本俘虏,魏大铭回忆说:
  “日本重轰炸机,不但痛炸重庆,且远至成都亦去施虐,我在报纸上得知打下一架日机,且活捉俘虏,我骤机一动,有了办法了,即以军令部处长身份去成都洽航委会要询问此日俘。”
  这个俘虏叫大石信三,是轰炸机上的机枪手,魏大铭说:“该机枪手位于轰炸机之尾座,兼无线电及照相工作者,乃请准空总将此俘虏交给我带回重庆。一路上察觉,日本人服从性强,言行切实,同车旅行不当他是俘虏,他已喜出望外,送到重庆徐家坡侦空组的另一幢洋房工作,生活亦优待,去了一个‘大’字改名称‘石信三’,很认真工作起来。”
  关于军统的这个日本俘虏,很多人都曾经提起,但名字不一样,曾在军事委员会技术研究室的叶钟骅回忆说:
  “在军统特种技术研究室里有一名日军空军俘虏中山某某,他是日本空军的无线电报务员,在某次轰炸重庆时,被高射炮击中后空降下来被俘的。”
  在张成信的回忆中,则称这个人叫做“野中正雄”。

  不管叫什么吧,在军统破译日方密码的起步阶段,这个人起了重要作用,尽管雅氏在回忆中并未提及此人。
  魏大铭回忆说:“我们两位日文人员就与石信三,共同生活作息,把过去许多不明白的密电统统拿出来,一一阅读 Kana 字母,都得其所代表之意义,乃是一份一百组 Code 表,问题解决了,大家都高兴,我给他们奖金,就在队内大家大喝大吃一顿,石信三且酩酊大醉庆功一番,再同他到市街上去购物制西装衣着,确亦风度翩翩,我们两位译员的日文程度亦大为进步了。”
  叶钟骅则回忆说:“中山年约二十岁左右,对日本空军无线电通信方面极为熟悉。军统对他非常重视,专辟一室供他住宿与工作。有什么问题要查询,就提给他,要他书面详细答复。他写了许多有关日本空军通信方面的资料,其他密电研究机构经军统同意后,也可派人找他谈话。当时机要室研究组研究方面的负责人霍实,曾几次到军统和他谈话,探询关于日本陆军密码方面的问题。”
  按:霍实即温毓庆手下的大将霍实子。
  叶钟骅还说:“中山虽已被俘,但他对‘皇军必胜’的信念仍很顽固,当我对他介绍中日战争形势,指出日本经济资源竭极,不能长期支持时,他报以冷笑,甚至忘掉他是战俘身份,竟鼓吹日本大和民族‘优秀’的谬论,直至被斥责后,始恍然醒悟,开始老实下来。在后一个时期军统对他非常优待,供给他西服穿,在军统研究员张铭勋陪同下,能自由出外理发洗澡及买东西。”
  魏大铭说:“自此以后,凡是敌机来袭,它的飞行经过及机上动作,当电报一收下来就统统明白了,同时日本空军的通讯密电亦在改进,我们因已有了美国专家雅德赉带来的若干本小册子的几种 Cipher 密法之破解知识,所以一步一步的破解它,各式单一替代的电文,都得到完整的情报。”

  ——从业务的角度说,军统的所谓电讯工作,有四项主要职能:
  第一,编制密码。
  第二,在完成第一项工作的前提下建立通讯网络。
  这两项工作,魏大铭完成得很出色。他在主持编制整个军统的通用密码的同时,还可以就某项工作制定专用密码,即所谓“变格”。魏曾回忆说:
  “抗战期中,天津抗日志士祝宗梁来渝见戴先生,回去时以不同意携带不易掩饰之密电本表,戴先生乃特嘱我替他们解决,按译电科(特务处时称译电股、军统局时称科)一向列为机要,不与通讯部门来往。其时科长姚敦文携来该组密码本表给我看,当然不合秘密条件,我乃约祝、姚二人来教以用书本子为加码表之法,均觉满意合用而告解决。”
  至于通讯网络的建立,前面说过,到抗战开始,军统的总、支、分三级通讯网已经遍布全国甚至东南亚,分台达300多座,以当年中国通讯事业之落后,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了。
  第三,破译敌方密码。
  第四,在第三项工作的基础上获取情报,反间防谍。
  全面抗战开始以后,后两项工作,成为当务之急,而这对于军统而言,却是一个的全新课题。
  前面说过,乔家才在北平的时候,出于情报工作的需要,他们曾经破掉了二十九军的密码,他曾感叹,“我们的军队实在太可怜了,二十九军的军用密码,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乔还说:“敌人的技术应当比我们一个小小单位高明得多,我们既然能够把二十九军的军用密电全部研译出来,敌人应当也能够。”
  因此,能够在全方位落后于日方的情况下,进入对方密码体系的边缘,已经是雅氏为军统做出的巨大贡献了。
  至于通过密码战获取情报,反间防谍,到现在还“八字没一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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