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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老家的小院子里有个照壁，正对着大门。坐在土窑洞的门口看不见街道上来往的人，在门外路过的行人也就看不见院子里一切。照壁不高，大约有左右。不像大户人家的那样气派，没有须弥底座，地下只有九层奠脚砖。没有麒麟望日的砖雕，没有被称为四灵的龙、龟、鳯、麒麟之石刻，但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它还是挺美的。主体虽是土坯做的，两边有点圆弧的造型，提升了审美观念，中间供奉土地爷的神龛是竖起的两块砖，中间横架了块一半挖空成桥洞样的砖，打磨得光滑，顶部有三层渐次突出的砖做成伞状，覆以小瓦用作防风雨，最令我喜欢的还是神龛两边那一对园孔。用八片小瓦扣起来组成两朵花，父亲告诉我那叫做“灌钱”，仔细看确是一枚外圆内方的铜钱。我和弟妹们围绕着照壁捉迷藏时常常趴在“灌钱”眼里望过看。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请土地爷回神龛，三十晚上在神龛堂口压一张黄表，点燃蜡烛香火，过了十五就送走了。平时我们就把玩耍用的木棍、杏胡、小瓦片裁的“磨儿”放在里面。 照壁留给我太多的童趣。 照壁，也称影壁，古称萧墙，是中国传统建筑中用于遮挡视线的墙壁。最早出现在西周丰镐遗址的四合院内部，也是关中地区的首创。一般用在大门内侧对面，与门楼的大小一致。从风水学来讲，影壁可以藏精聚气，挡一些煞气、晦气，聚一些财气、运气。旧时人们认为自己的住宅中，不断有鬼来访。如果是自己祖宗的魂魄回家是允许的，但是如果是孤魂野鬼溜进宅子，就要给自己带来灾祸。如果有影壁挡着，鬼看到自己的影子，会被吓走。《龙经》中有“直来直去损人丁”的说法。照壁有挡住冲击煞气的作用。当然，影壁功能还可以使气流绕照壁而行，遮挡住外人的视线的作用，即使大门敞开，外人也看不到宅内。影壁还可以烘托气氛，增加住宅气势。营造一种和谐、安谧、幽静的环境氛围。 家居咸阳近郊农村头道塬边，家家都是土窑洞。站在塬坡上向南看不见村子，当地人把这一带叫做“一条鞭子”。这一带不像大村堡那样有数条街道，连片的房屋。村中没有达官显贵，知名商贾，所谓财东家。也就是拥有数孔窑洞。没有正院偏院后院前厅书房成片的建筑，没有豪华的门楼照壁。像我家这样的穷家小户几乎都没有门楼照壁。因祖父是清末穷秀才，父亲念过几天私塾，很在意传统的礼仪讲究。虽然窑洞前的小院子除了一间一边盖的厦子房外，别无他物，却刻意修了精巧漂亮的门楼照壁。这大概也就是我引以为荣的地方。 照壁通常是由座，身，顶三部分组成，座有须弥座，简单的也没有座；墙身的中心区域称为影壁心，通常由45度角斜放的方砖贴砌而成，简单一点的影壁可能没有什么装饰，但也必须磨砖对缝非常整齐，豪华的影壁通常装饰有很多吉祥图样的砖雕。影壁墙上的砖雕主要有中心区域的中央和四角，在与屋顶相交的地方也有混枭和连珠（连珠纹）。中心方砖上面一边雕刻有中心花、岔角在影壁墙的中央还镶嵌有福寿字的砖匾或者是带有吉祥物的砖雕，影壁墙的顶一般和屋顶一样，虽然是砖砌，影壁的顶也用砖雕出椽子，并在上设清水脊或卷棚脊的屋顶。 关于照壁还有一个传说：很早以前，河南社旗出了个巧手泥巴匠叫王德财，人人都知道他不但手艺好，还是个大孝子。每次出门都要给母亲请安回来问好。有人招待他好吃的，还不忘给母亲留点。一回，赵姓人家请他盖房子，顿顿鸡鸭鱼肉招待，王德财自然高兴且非常用心，后来他发现每次的鸡肉里都没有鸡大腿，就有些不高兴，心想主人不把肉多的往上端，光让人啃骨头，这是瞧不起人。虽然心里不悦，又不好说出口，越想越窝火，有心走了又怕落个贪吃的骂名。就在封房脊时悄悄捏了个推小车的泥巴人，趁人不注意时放进去。因为师傅过去曾给他说过，这样会让主人丧失财运。完工后主人如数付给工钱，又拿出一个瓷坛子递给他说，我看你是个大孝子，这是积攒的几十个鸡大腿，带回去给你老娘补补身子。王德财听了脸腾的红到脖子根，知道错怪了主人家，又不好说啥。当面扒出来吧，实在不好看，不扒又觉得对不起主家。就想个办法来弥补。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说，赵大哥你这院子这么大，又大门冲二门的，不但不好看，还容易走财。不如把剩下的砖瓦给门里面修个照壁墙。主人自然高兴。王德财拿出十二分手艺，把照壁墙修得结实又好看。王德财心想，有着照壁墙挡着，小车推不出大门，主家也就不会赊财了。赵家人不知原委，还一个劲地夸王匠人手艺高。后来，村里人见照壁既能遮挡视线，又有装饰作用，就都仿照开来。 四合院的照壁一般在门内、大的建筑群不但有内照壁，还有外照壁，如三原城隍庙的外照壁就很有代表性。最著名的照壁当属故宫、北海等地的九龙壁。山西王家大院、乔家大院的照壁也很有艺术特色。照壁集建筑、雕刻、绘画、书法于一体，是祖先留下来弥足珍贵的文化遗产，可惜现在咸阳农村已经很难见到了。 1993年8月于文化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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