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小提琴 无关天堂

 阿里山图书馆 2012-08-07

                       小提琴 无关天堂

                                                                尤金·德鲁克

尤金·德鲁克,美国职业小提琴家,由他创建的爱默生弦乐四重奏乐团历时近40年,经久不衰,每年在世界各地举行近百场音乐会,曾获8次格莱美奖,3次《留声机》杂志年度大奖。这是百度百科中的德鲁克,华丽丽,但干巴巴。此时,坐在记者面前的德鲁克,儒雅、律动,即使谈话时,大拇指也会不时地跃动,正是这双手拉动琴弦,让音乐倾泻而下。但德鲁克的故事,远不止音乐。2009年,中文版《天堂里的小提琴》上市,这本关于音乐、战争、反思人类原罪的小说便出自这位小提琴家。

  年轻的小提琴家凯勒尔不知不觉中参与了纳粹头子们的一个惨无人道的试验:用音乐试探集中营中的犯人们是否还有一颗能够感动和思考的心灵。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纳粹头子们竟然个个爱音乐,阴森可怖的集中营大喇叭里播放的居然是施特劳斯家族的圆舞曲……“为什么像德国这样文化底蕴如此丰富的国家,尤其是拥有最伟大的音乐的国家,可以做出如此美好音乐的人的后代,会做出如此野蛮残忍的事情?”这是德鲁克想要在书中探讨的问题。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天堂里的小提琴,无关天堂。

  2012年6月底,德鲁克带着他的乐团第一次来到中国演出,借此机会,记者对德鲁克进行了专访。

  “写作,为了探索人类的本性。”

  记者:生活在和平年代,您为什么选择“二战”这样黑暗的背景来创作自己的第一本书?

  德鲁克:我的父亲在德国出生、长大,1932年纳粹力量开始控制德国,1938年9月他移民到了美国,而就在两个月之后,在德国发生“水晶之夜”(发生在1938年11月,标志着纳粹对犹太人有组织的屠杀的开始),他刚好避开了那场劫难。我在成长的过程中听到很多关于父亲、关于德国、关于犹太人的故事,所以,是我的成长背景影响了我,这也是一本献给父亲的书。

  记者:书名叫《天堂里的小提琴》,为什么给如此黑暗的故事起一个这么唯美的名字?

  德鲁克:我最初想的名字是Descent,沉沦,因为书中的人物被拉到集中营,集中营就是地狱。还有,我觉得这个故事与古希腊传说中的诗人和音乐家俄耳浦斯很相似。妻子死后,他试图把妻子从地府里带回来,冥王和冥后答应了他的要求,但条件是:在领妻子走出地府时绝对不能回头看她,否则她的妻子将永远不能回到人间,在故事的最后,他永远失去了妻子。我的故事有些地方与这个传说相似,所以重要的一点就是沉沦,就像俄耳浦斯沉沦到地府中一样。

  记者:作为音乐家,您写作的目的是什么?

  德鲁克:我希望能从不同角度表达对人性的看法,探索人类的本性,这本书是探讨在道德极端的状态下,在面对矛盾和迷茫的选择下,人性元素中的一种。

  记者:在您看来,写作和演奏有什么相同性呢?

  德鲁克:两者都是艺术行为,都是创作,对我来说,也许写作比不上我所演奏的伟大音乐家的作品,但他们同样有价值,因为我在为自己的世界创作。

尤金·德鲁克 小提琴  无关天堂

  “世界上没有新的道德规范。”

  记者:书中写道,“如果你是被迫实施没有你别人也会实施的犯罪,而抗拒的话你可能会送命,那么只要你不享受它,就不算是犯罪。”这是您对战争的思考?

  德鲁克:我不认同这句话。故事中说这句话的鲁迪处在最极端的处境中,他在集中营里当看守,他说集中营是一所地狱大学,有新的道德规范,但我认为,世界上并没有新的道德规范,道德在世界存在了几千年。所以在我看来,鲁迪是在说一种被动而消极的道德哲学。

  记者:那您对二战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德鲁克:对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我总是在想,为什么像德国这样一个文化底蕴如此丰富的国家,尤其是拥有最伟大的音乐的国家,可以做出如此美好音乐的人的后代,会做出如此野蛮残忍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原因和答案。但有些人尝试着去回答这个疑问。例如著名的哲学家汉娜·阿伦特提出的“平庸的恶”的概念(1961年阿伦特在一篇关于阿道夫·艾希曼在耶路撒冷被审判的报道中提出了这一观点),她认为艾希曼只是一个官员,实施残忍的大屠杀就像实施一项经济策略一样,可以完全隔离在自己的行为结果之外——这是一种对人类残忍行为的解释。我在书中试图反复问这个困扰我们很久的问题,希望从不同的角度来回答。

  “音乐带给我的感受,只能用灵魂表达。”

  记者:在书中,您提到“音乐就是宗教”,却没能拯救囚犯,这句话该如何理解?

  德鲁克:我对最崇高的音乐的真正感受是,例如贝多芬四重奏,还有很多巴赫的音乐,是他们把我带到很崇高的灵魂层面,不只是感情层面,而我也只能用灵魂才能表达那种体验。

  记者:您在书中多次提到了巴赫的《恰空舞曲》,这首曲子对您的影响很大吗?

  德鲁克:是的,我总是对小提琴独奏的音乐情有独钟,尤其是《恰空舞曲》,它是一种超越了自身载体的音乐。对贝多芬晚期四重奏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这样的音乐远远超出了我们所用力演奏的4种乐器,音乐的涵义远远超出了它的载体,弦乐四重奏乐器的音速潜力远远不够,所以很多时候,贝多芬晚期四重奏是用弦乐交响乐来演奏的,而不只是弦乐四重奏。

  “经典音乐正在被流行文化边缘化。”

  记者:您在世界不同国家演出,想传递什么呢?

  德鲁克:在美国,经典音乐正在被流行文化边缘化,我们想让人们接触到更多的室内音乐,想让他们知道这样的音乐也可以很有趣,也会令人激动。我们的音乐不仅可以是深奥的,也可以有趣,我们演奏的种类繁多,从贝多芬、巴赫,到19世纪的浪漫主义音乐,再到20世纪的印象派音乐等等,我们想把这样的音乐带给越来越多的人。

  记者:您在演奏时会考虑听众的感受吗?

  德鲁克:我最希望能在心灵最敞开的状态下来演奏,也希望观众能在这样的状态下感受音乐中的情感和讯息,但这样完美的状态并不会经常出现。虽然在观众席上偶尔会有突发事件发生,例如有观众突然生病,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演奏者与观众之间的“火花”,很多时候我从观众的反应中就可以看出他们对演奏的感受。

  记者:爱默生弦乐四重奏乐团创建36年了,是什么让你们坚持下来的?

  德鲁克:我们有对经典音乐同样的热爱,彼此性格合得来,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有幽默感,每个成员的关系很密切,很了解对方,总会开一些玩笑,比如我是素食主义者,但每次出去吃饭的时候他们都会给我点一份肉。我们每年有近100场演出,演出时如果出现小状况,大家会很默契地用一个玩笑去化解。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