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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游的本质:人诗意地栖居

 智慧旅游519 2012-08-18
杨振之

    人如何栖居于大地上?我在哪里?我是谁?从哲学上来看,依然是一个问题。笛卡尔(Des-cartes)提出了“我思故我在”,确立了我在的依据是我思,却没有言说我在的存在方式。因此,海德格尔(Heidegger)批评笛卡尔,“在这个‘激进的’开端处没有规定清楚的就是这个能思之物的存在方式,说的更准确些,就是‘我在’的存在的意义。”(马丁·海德格尔著《存在与时间》,陈嘉映,王庆节合译,1987)。海德格尔提出了“栖居”的概念,认为“栖居乃是终有一死的人在大地上存在的方式”(马丁·海德格尔著《演讲与论文》,孙周兴译,2005)。他说栖居“在大地上,就意味着‘在天空下’……从一种原始的统一性而来,天、地、神、人‘四方’归于一体”,当天、地、神、人四重性融合互现时,人才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人诗意地栖居”是海德格尔在《诗·语言·思》一书中对其思想的高度浓缩。问题是,人真的能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吗?这远没有实现。我们生活在追名逐利的现实中,生活在喧嚣的城市里,而栖居的大地早已千疮百孔,天地神人难以归为一体,世俗的生活栖居,难以寻找到诗意。所以,排除精神的遨游,天地神人归于一体(实际上有点类似于中国古典哲学的“天人合一”命题)要么是一种理想,要么只能在旅游过程中短暂获得体验。人在旅游中,通过体验激发自我、认识到本我,感悟到天地神人归于一体,通过忘记世俗生活获得本我的回归,使人们真正体悟到“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在旅游过程中,旅游者希望因生理或心理而获得某种快感,并将这种愉快的心理感受,以身体之,以心验之(谢彦君,2005)。欲通过旅游来发现自我(王宁,1999)。只要旅游者在旅游目的地这个舞台上寻找到真实的自我,他们就认为这种旅游体验是真实的和诗意的。对于大多数旅游者而言,他们并不真正在意旅游目的地所展现出来的文化是否真实;他们也不真正关心这些文化是否真实存在还是被舞台化。只要此地、此时、此景能让他们体会到“真实的欢乐”,他们甚至愿意走上这舞台,与表演者共舞,共同创造旅游地新的旅游文化。

    丽江的旅游文化就是在这种共舞中创造的,它主要是旅游者和旅游经营者在互动中形成的,包括酒吧文化、餐饮文化、商品文化、客栈文化、新纳西文化等,共同形成了一种包容、多元而和谐的文化氛围,对游客产生极大的吸引力,甚至成为一种麻醉剂或兴奋剂。游客进入丽江古城,犹如着了魔一样,女人纷纷穿上色彩斑斓的长裙、吊带,身披披肩,踏上人字拖,男人们则每人一顶牛仔帽,东巴文字T恤,这是游客进入古城后的一种换装,也是一种进入休闲状态的标志。游客将古城变成自我展示和自我释放的舞台,自身也成为古城一道独特的文化风景线。纯净的天空、温暖的阳光、静静的街巷、喧嚣的夜晚,此时的古城,是一个客观性真实、存在性真实、舞台化真实及生活性真实性的混合体,亦真亦幻。游客在这种亦真亦幻的场景中寻找到另一个真实,一种生命的真实感。自20世纪初以来,从约瑟夫·洛克(JosephF·Rock)、顾彼得(GoullartPeter)到今天的普通游客,无不是由这种真实性所吸引,由我者走向他者,并融入他者,由前台穿过帷幕,成为古城的新居民。

    在这个世界上,真实性问题是否确实存在?如何辨析它就是真实的?它又是如何存在的?笔者认为,真实性由以下三个层次构成一个逻辑整体:信念的真实性,即绝对性真实性;认识的真实性,即相对性真实性;事实的真实性,即事实性真实性。这三个层次分别对应着信念的、哲学的和文化的三个层面,不同的层次所追问的真实性问题是不同的,不能混为一谈。

    如前面所讨论的舞台化真实,游客在目的地所看见的前台的表演和生活场景的演示,游客就某个事实、活动、场景的真伪判断,属于客观性真实性范畴,它实际上是对旅游地文化这一事实的真实性的判定。此外,旅游地居民的日常生活也是一种事实。问题在于,舞台化真实也不全是真实的。它带有表演性质,不等于生活本身。即使后台居民的生活的真实性,也不完全都是真实的,或者说,即便是真实的,游客短暂的停留,也未必能真正体验到生活的真实性。

    对大多数都市人来讲,他们的日常生活枯燥到每天只是公司和住所之间的两点一线。丽江大研古城狭窄的街道、独立的庭院为来自各地的城市人提供了一种高度集中的古城镇体验,体验一种与日常生活毫不相同的狂热的社交生活。游客在此卸下了日常生活中的面具、焦虑、冷漠,与其他游客、当地居民积极互动,喝茶、看书、聊天、晒太阳、听音乐、遛狗、喝酒、泡吧、唱歌、跳舞、发呆、烤火盆、睡懒觉、骑马、淘宝、学习纳西文化等等,从中体会到一种真切的古城生活文化,安逸、闲散、随性、自我,这正是他们真实生活中所缺乏的要素,也是吸引他们脱离他们惯常生活的真实动力。一些游客从最初的观光客,到小住三五天,到长住一年两年,成为古城新文化的创造者,他们与其说是真实性的寻找者,不如说是事实性真实性的创造者,即“符号化旅游”(即游客参与旅游社区文化创造,创造出新的文化符号,杨振之,邹积艺,2006)。这些个性化的创造,使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游客恍如进入真实空间,产生迷恋,从而形成新的文化的真实,类似科恩(Cohen)的“自然生成的真实性”。对于那些来过又离开的旅游者而言,丽江便会幻化为一个认知的真实性,即在我者中属于相对性真实,丽江对于其本身是客观真实性存在的,同时又激发出游客在真实中寻找到自我,即所谓的存在性真实。游客在丽江获得了回归,获得了自我,并激发了自我,使我者诗意地栖居在丽江的大地上。

    如此说来,我们这个世界还有无绝对的真实性存在?所有的真实性都是相对的吗?笔者认为,这个世界存在着绝对性真实性,只不过它超越了哲学层面,不会为人们所关注,去追问它的人也不多,游客就更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它属于信念、信仰层面。可以说,因为有相对性真实性的存在,事实性真实性才有存在的依据;因为有绝对性真实性的存在,相对性真实性也才有存在的依据。

    旅游者将兴趣点集中在特殊经历和旅游体验,通过体验,在旅游地完成短暂的“诗意地栖居”,从而实现了在迷茫的世俗生活中短暂地找回了自我,回归了本我,发现了自我的生命意义。所以,旅游的本质是什么?就是人短暂地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正因为旅游能让人诗意地栖居,旅游才成为世俗生活的人们生活之所必须,精神之所向往。仅此而言,旅游对于人类生活,功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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