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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嘎寺

 普吉 2012-09-02
004年 
春节前几天我决定走一趟贡嘎寺,去那里看看这个深山里头的原始世界。 
四川成都的朋友帮我找来一位司机李小可,他开了自己的一部三菱越野车带我前往,我们讲好他将我放下车后就赶回成都过年。 
我则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贡嘎寺过年,并待在山上几天好拍一些照片,等过了大年初五才下山,所以就约老李一个星期之后来接我。 
贡嘎寺位于康定县的六巴乡,这个乡已在2003年改名为贡嘎山乡,大概是四川最高的贡嘎山就在他们这个乡的缘故吧。而贡嘎寺就在这座山的山脚下,离成都车程约600公里,开车要两天,但只能到达贡嘎山乡,也可以在这里看看【新贡嘎寺】,如果要到真正的【贡嘎寺】,就要再花两天的时间骑马或走路,才可一瞻这座已有千年历史的古寺了。 
我和老李第一天到达康定,就是那首有名的【康定情歌】所指的地方啦! 康定有一座山叫做【跑马山】,所以有「……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花儿…..」的歌词出现。现在已经建了观光缆车,要上山的人可是既方便又轻松的。 
康定县现在是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的州府,面积一万一千多平方公里,约是台湾的三分之一大,但是人口却只有十万人左右。 
我们到达时已经是晚上六七点,找好一家小旅馆安顿下来之后,便到街上吃晚餐。正值国历一月下旬,也就是农历十二月二十几日,气温非常低,大概是零下七八度的样子,难怪走在街上就感受到一古冷飕飕的寒意直逼心头。 
东逛西逛后,找不到比较合适的餐厅吃饭,于是我就提议在路边的小餐店吃碗面算了,老李听了觉得不错,就这样解决了晚餐——每人吃了一碗三两重的排骨面。 
第二天清晨起床,才发现昨夜下了一场大雪。车子早上七点钟出发,这时候天还是黑的,车灯照在积満新雪的马路上,老李聚精会神地掌着方向盘,稍有不慎车子就会打滑。我这时才注意到崁在仪表板上的《车外温度显示器》,正显示出 -8°C,温度随着车子爬坡越高他就降的越低,当车子番过四千九百公尺高的【折多山】山口时,温度已经降到 –12°C了。很幸运的是老李这部越野车有暖气,所以坐在车内不觉得冷。只是往窗外看去,前前后后都被白茫茫的积雪所覆盖。直到了沙德镇,气温才稍微回升,路边的积雪看起来才没那么厚重。 
上午十一点多我们到了贡嘎山乡,问清楚去《下木居村》的正确方向后,便快速的驱车前往。不到半个小时,终于来到此行车子所要到达的村庄。 
老李停车后将我放下,与靠过来帮忙提行李的村长土金忠寒喧一下,又和我再一次地确认会在七天后开车来这里等我,然后就转身驾车回成都。 
晚上我住在村长土金忠他哥哥兰金忠的家。他们都是西康地区的藏族,所讲的话和西藏拉萨地区所通行的语言不一样。还好兰金忠听得懂一些国语,同时也可以讲一点,所以和他沟通基本上是没问题。 
土金忠和兰金忠在路边合开一家杂货店,卖一些日常生活品,像电视机、小耳朵天线、摩托车轮胎、配件,以及衣服、鞋子、糖果、泡面等等。他们约三个月就要跑一趟成都去进货,每年可以赚个人民币两三万元,生活过的还算不错。加上这几年有不少来登山的国外内外队伍,所需要的搬运工和马匹几乎都由土金忠两兄弟一手包办,因此他们就多了一笔数额不小的收入,使得他们在下木居村已成了家户喻晓的人物了。 
土金忠在我睡觉前已经安排好明天上贡嘎寺的马匹和马夫,我也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一番,使得重量减到最轻,因为土金忠为了替我省钱,只安排一匹马和一个人陪我上山,他很热心地到他的杂货店装了一大袋吃的东西要给我明天上贡嘎寺,又打听出山上看管寺庙的人是谁后,很高兴的告诉我说他认识那个人,到贡嘎寺后那个人一定会照顾我,所以一切都没问题,我就放心的上去吧。 
我真的很安心的熟睡了一晚,等到清晨土金忠来叫我起床时,才开始盥洗一下,这时,要陪我上山的一个年轻人已经来了,并帮我提了一包行李往外走,我问土金忠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会不会讲国语?答案是:他叫扎杰,会说一点普通话,就是我们说的国语。听了之后放心不少,因为要和他走两天上山,语言的沟通是很一项很重要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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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楼
  • 2006-05-23 13:58
    扎杰把我的行李绑上一匹咖啡色的马背上,然后回头对土金忠用藏语说了一声再见吧?就跨上马背并拍一下马屁股后扬尘而去。 
    我和土金忠回到屋内整理其它物品,很快地喝了酥油茶和吃一点面饼后,便背起相机背包戴起帽子跟土金忠走出去,他要用摩托车送我到前面的《上木居村》,因为从那里起我就要骑马上山,扎杰会负责牵马并陪我去到贡嘎寺。 
    早晨的气温很低,我估计约在 –10°C 左右,所以土金忠穿的又厚又重的棉袄,他一边骑着摩托车还一边对我说有点冷啊。我虽坐在他的后面,而且也穿上登圣母峰时所穿的法国 Valandre 羽毛夹克,但还是感到全身在轻微的颤抖,在看看四周的冰天雪地景象,那股冷冽的感觉打从脚底凉到头顶。 
    好不容易撑到上木居村,扎杰和马已经在路边等候我们,下了摩扥车后我又换上马匹,开始骑马上贡嘎寺。前几次骑马的经验是在云南的苍山和玉龙雪山,所以骑马对我来说是不会害怕的,更何况2001年我在新疆K2地区拍照时,还足足骑了两个星期的骆驼,所以对骑牲畜已经有一些心得了。 
    扎杰原本今天是要在《次梅村》过夜,明天一早就可到达贡嘎寺,然后他就可以当天回到次梅村,隔天返回下木居村。但他临时改变计划,说是今天就要赶到贡嘎寺然后马上下来次梅村住一晚,那么明天就可回到下木居村,他又说,后天就是除夕过年,他们是很重视这个大节日的!可是我心理头一直想,难道他们藏族也过农历年吗?扎杰可是很明确的告诉我,对他们而言,除夕过年可是他们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呢,所有在外工作或上学的人通通会赶回来团聚,大家吃吃喝喝,高高兴兴地玩几天,一起过一个快乐的年节。 
    骑了大半天,我们仍在山谷里迂回前进;有时会经过积雪凝固成硬冰的斜坡路段,为了安全起见,扎杰就叫我下马自己小心通过,他则牵着马绕到高处没有冰块的地方走过去,直到他认为安全的地段之后,才又叫我骑上马背前进。 
    中午时候,我们翻过海拔4690公尺的次梅山口,第一次看到壮丽雄伟的贡嘎山连峰,虽然云雾挡了一些山峰,但这一串横挂在天际的雪山,我立即屛息凝视一番,不愧为蜀山之王的贡嘎山,只见它神龙不见首地耸立在群峰之中,顶部被团团的云雾雪烟所围绕,左右两旁的许多雪山,就像众星拱月般地护着它。 
    扎杰让我欣赏够了之后才开口要我继续前进,从次梅山口起就是一路下坡,由于坡度很陡,我就下马走路,扎杰则在前头牵着马慢行,好不容易才在下午三点钟到达次梅村,我们不敢停留休息,马上接到上坡路继续往贡嘎寺出发,这时候我又骑上马背,但已经觉得全身有气无力了,加上没水可止渴,只好叫扎杰剥一粒橘子吃,因干瘪太久了的喉咙才稍微感到舒服。 
    马儿这个时候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样子,因为从次梅村开始就一路往上爬,必须从海拔3500公尺的溪边爬升400公尺,才能抵达海拔3900公尺的贡嘎寺。扎杰常要用力拉一下缰绳,不然马儿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好不容易走过一大段之字型的陡坡,然后峰回路转地进入一片树林,山径的坡度也慢慢的趋于缓和,四周的氛围顿时变得非常清幽,有一种人间净土的感觉。 
    下午五点钟,终于来到目的地-------贡嘎寺。 
    沿着山坡边的小径向前走,首先绕过堆满刻有六字真言的玛尼堆,然后是一座应该是新盖的白塔,紧接着是一幢破旧的矮房子,外墙挂满老旧退色的经幡,最后面就是贡嘎寺,一座看起来非常老旧且充满古拙风味的老寺庙。 
    我骑在马上,由寺庙西侧绕道北边来到东侧的大门,经过的墙壁都是长方形的石头所建造,大门紧闭着,门扇是几片大木头并起来的,扎杰先勒住马缰,等马站稳后就示意叫我下来,然后转身去敲大门,看它是一边敲着门一边叫着。 
    我才刚跨下马背,就已经听到大门内有一阵讲话声和脚步声传来,大门接着就打开,只见寺内走出两位上了年纪的老者,扎杰一见他俩出现,马上以热情的表情和这两人寒喧一番,我也堆着笑容用国语和他们打招呼,这两人也笑嘻嘻地回应我。 

    • 2楼
    • 2006-05-23 13:58
      扎杰把马匹牵进寺内,并将它栓在柱子上,我环视四周,清楚地看到寺庙本身是两层木石混合结构,外墙用厚重的石头砌起来,墙壁较高部分用深红色的泥土粉刷,有一部份好像是刷了白石灰;较低部份就没有做任何修饰,露出饱经风霜吹袭老石头。整栋寺庙的楼板都铺上厚重的木头,东西两边角落各有一座木造楼梯上二楼,两位老者先上楼,我跟在扎杰后面也走了上去,他们打开上楼碰到的第一间房间木门,里边空间颇大,摆了两张单人床和一些好像是垫椅子的物品;由于窗户不多又很小,所以房间内的光线有点昏昏黯黯的。 
      我把相机背袋和一包手提行李放在靠门的床铺上,其中的一位老者也同时搬来三床棉被和一个枕头,然后就一起走到隔壁的另一个房间,这里有一个典型的藏式火炉,上头有一个已经熏的黑黑的铝锅正在冒着蒸气,里边烧的大概是开水吧。 
      四个人自自然然地挨着炉子坐下来,我和扎杰坐在一个小小的长板凳上,两个老者就坐在地上的团蒲上;这时才知道其中一位年纪较大的叫才旺,今年67岁,家在次梅村,是贡嘎寺这里的值班喇嘛,明天他就下山回去过年。另一位就是这里的管理员,名叫度吉,54岁, 家住易龙溪村,在这里已经五年多了,他每天都待在这里担任看庙的工作,一个月的工资是人民币300元。 
      度吉用不是很顺畅的国语问我喝不喝茶?我当然知道他指的一定是酥油茶,这是藏族的主要饮料。我点了一下头回他说:谢谢!然后,一杯热呼呼的酥油茶已经倒好端过来了。这时也正在喝酥油茶的扎杰问我现在是几点了?我看了一下表,告诉他:五点半,他好像要计算下去次梅村的时间,旁边的才旺用藏语跟他说了一些话,我虽然听懂一些藏语,但那只限于在西藏地区通用,跟这里的藏族所使用的藏语完全不同,所以他们在说些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问扎杰,依他的速度下山去次梅村要几个小时?没想到他说今天不走了,因为太晚怕路不好走,所以决定明天一大早才走,然后直接回去下木居村。刚开始我心中有点怀疑,但想想今天路上他所表现出来的脚程速度,不得不相信他可以用一天的时间,从贡嘎寺回到下木居村。在说才旺也是明天要回次梅村,所以他们两人可以结伴下山不是更好吗?而且现在下山,就算他走得非常快,在未到达次梅村以前,恐怕都已经天黑了。 
      这一晚,我吃了度吉煮的素汤面,又喝了一碗酥油茶之后,就和扎杰一起回房间睡觉。度吉也和才旺手持电筒来到我们的房间,然后搬了也是三条棉被和一个枕头给扎杰,并在窗台上点了一根蜡烛后才离去,扎杰好像和我一样累,所以一躺下去就睡着了,我看了一下表,才晚上七点钟。 
      到了深夜,我突然被冻醒,大概盖在身上的棉被不够暖和吧?虽然度吉给我三条棉被,可是其中一条是用来做垫被,我只能盖剩下的两条,贡嘎寺海拔3900公尺,晚上温度都在零下十几度,难怪我会在半夜里被冻醒,我赶紧抓起睡觉前脱起来的外套和外裤,很快速地塞到身体背部和头部,又将脚部的棉被包的紧一点,希望不要再被冻醒。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才旺就来敲门叫扎杰,我则继续睡到八点多才起床,这时,度吉知道我起床了,就提了一壶热水和拎了一个塑料脸盆来让我洗脸,大概是气温太低的关系吧,刚倒下去还很烫的热水,不到三分钟就变凉了。我到度吉的房间,放在火炉上的大水壶还在冒着蒸气,这时候,才旺正在喝酥油茶,度吉问我要吃什么?我就说吃锅魁喝咖啡就可以了。过一会儿,扎杰也从门口走进来打招呼,说是现在要下山,然后就牵着咖啡色的马径自离开;我原以为才旺会跟着下山,没想到是扎杰一个人走,才旺说他吃过午饭后才回家。 
      早餐过后,度吉和才旺各自去庙里的佛堂烧香念经,我则回房整理拍照器材,把要用的相机和三脚架带到寺庙外头开始补捉影像。 
      今天的风有点大,气温因太阳出来而稍有回升,大概在摄氏零度左右。我满怀期望地想拍座落在东北方向的蜀山之王----贡嘎山,可惜天空不作美,整个贡嘎山都被云雾团团包住,仅露出山体底部的部份,虽然我站的位置离山峰只隔着一条不是很宽的河流,但还是无法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 

      • 3楼
      • 2006-05-23 13:58
        我信步向寺庙南侧走去,发现远处的山谷有一大片山岚在那里漂浮着,几座雪山则安静地耸立在南方的最远处,淡蓝的天空有一些灰白色的散云点缀着,我这次来贡嘎山只带一台135和一台数字相机,两个相机都是日本Nikon制造的,为的是想减轻重量又能兼顾拍摄质量,所以把许多专业中大型的机器留在台湾。 
        我自我要求无论什么时候拍照都得用脚架,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拍得最高质量的照片,所以使用的虽然是135底片和300万画素的数字相机,但要放大照片或做影像纪录工作都不成问题。
        我在贡嘎寺四周寻找景点,走了一圈下来,不得不赞叹这里的确是一个修行的绝佳地点,因为前有冰河雪山,后有长满清翠树木的山峦,左右都是深邃幽静的山谷,整个山区又只有这么一座寺庙,而且没有其它世俗的人事物会来干扰这块净土,难怪寺庙里有一份藏英文的文献,说这里是世界上最好的修行地点之一: 
        The seed of devotion: A pilgrim’s guide to Minyag Gongkar, a synopsis of benefits found at sacred sites by Gongs-dkar Rin-po-che 
        When the all-knowing Karmapa Rol-pair Dorje was taking the northern route to this upper residence he said “ In the south is Bo Gongsdkar, It is the best place in particular, for spiritual practice…..”  
        我拍了一些照片后回度吉房间吃午饭,才旺也准备好了要下山,下午我继续拍照,遇到从易龙溪村来的另一位喇嘛和他的家人,他叫平措扎西,今年61岁,是来接替才旺在这理念经的工作,原来贡嘎寺有一个传统,就是本乡的喇嘛会轮流来这里念经,每次一个人念一个月,到了藏历的六月份,就会有几十个喇嘛一起来这里住一个月,然后每天一起念经唱颂,年年都是这样。 
        平措扎西听说我是台湾来的,就告诉我他小时候和爸爸、妈妈来贡嘎寺拜拜烧香,曾见过台湾的贡嘎老人,当年她还是个小姐,就在贡嘎寺面对雪山挥舞着宝剑练功夫。我听了才想起台湾的这位贡嘎老人,俗名叫申书文, 1942至1945年曾在贡嘎寺修行,1958年到台湾,于1961年在中和创立贡嘎精舍,属于藏传佛教嘎举派的寺庙。 
        下午,度吉的太太带着年仅五岁的孙女骑着一匹白马到贡嘎寺找他,原以为才旺走后,整个贡嘎寺只剩下度吉和我两个人,没想到一下子又冒出这么多人,看来今年的除夕和春节,并不会如我原先想象的那么孤寂。 
        接着几天,天天都有村民来这里烧香拜佛,我也终于等到可以好好拍照的晴朗好天气,除了贡嘎寺外,附近的自然景观和贡嘎山也都拍了下来,更令人回味的是,我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雪山上,过了一个很特别的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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