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于: 2012-08-18 19:31:30
李渔作赋赞北京葡萄
杨立新
近日翻阅《李渔全集》,发现其中有一篇《燕京葡萄赋》,其赋前小序,读来甚是饶有趣味,颇可解颐。
李渔,1611年生于南直隶雉皋(今江苏如皋),明末清初著名的文学家、戏曲家。他的赋中多有品赞饮食果品的, 诸如《苋羹赋》《荔枝赋》《杨梅赋》《福橘赋》《燕京葡萄赋》《蘋婆果赋》《真定梨赋》《蟹赋》等等。
在《燕京葡萄赋》小序中,李渔首先给葡萄的贵贱进行了定位——“只以不酸为贵;酸而带涩,不值半文钱矣”。接着他极口夸赞北京的葡萄不酸不涩、肥而多肉,“值得一吞,吞后余甘尚留齿颊”。而其它地方所产的葡萄则完全相反,看着很能激起食欲,但一下口就令人后悔,觉得舌苔上似痒不痒、似涩非涩的,就好像有一个小虫子爬来爬去一样,所以李渔认为它们都是“贱物”。
没想到,李渔接着却笔锋一转,称他吃到过比燕京葡萄更大更好的葡萄。一次他路过山西平定州,发现当地所产的葡萄,吸一颗吐出其肉有巴掌大,他怕口说无凭乡人不信,故将葡萄皮晒干带回家,放进沸水中泡开,然后“吹而大之,俨然一鲜葡萄矣”。
既然平定的葡萄远胜过燕京,为什么此文不叫“《平定葡萄赋》”呢?李渔接下来的论证就太不能让人信服了。他拿出儒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来,说什么“子不先父,臣敢上其君乎?”妄称“此春秋尊王之义也”。平定州的葡萄虽美,但只可甲于四方,万万不敢与帝乡的葡萄一较短长啊。怎么感觉就像在谈北京的高考生一样!
本人客居京华十余年,吃过的北京葡萄可以说是盈车累筐(写这篇博文时,本人脚下的垃圾桶里就是一堆北京葡萄的皮、梗),认为李渔对北京葡萄的评价尚觉中肯客观。就是平定的葡萄大得有些吓人,活像转基因食品,绝对可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本人为此查阅过山西平定县的有关资料,发现当地只以色鲜无皱、清脆、甘甜的黄瓜干而闻名,葡萄并无特异之处。难道这种大可盈掌、味道甘美的平定葡萄三百年后绝种了吗?希望有关的文史、植物专家好好考证勘察一下。
序文扯得太多了,还没进入正题。诸君还是读读李渔的《燕京葡萄赋》吧——
王者之都,万物所聚;即不产而自来,矧长生以不去?爰有圣果,名曰葡萄。但有不多,富而未流于侈;虽尊易购,贵亦不至于骄。原其所自,移来大宛;带土连沙,植诸上苑。近皇天则沾露维多,托后土而驰根自远。此是汉家旧事,不应谬入新篇;只为皇都数徙,种亦随至幽燕。中自戚里,下抵民间;莫不升棚而沿架,以之幕地而席天。
若乃枝密多阴,叶繁当瓦。避其间者,小雨如晴;饮其下者,凉风若洒。水晶、珠颗之号,既善形容;马乳、龙须之诗,亦工摹写。
味虽浓而不浊,性似凉而实温;多食则益气强志,久服而延年轻身。既足登筵,复堪酿酒;善醉易醒,和衷适口。孟陀持以换凉州,汉帝斟而酌王母。苟非至美存焉,斯物于人何有?
下图:北京葡萄“秀”
2012年8月16日,在北京葡萄大观园举行的葡萄擂台赛上,葡萄种植大户在展示自己的劳动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