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怀谦死的时候，我正在博客上发我的胡说。 徐先生是跳楼身亡的。此前他担任人民日报《大地》副刊的副主编，我们弄些文字的人很羡慕的一个职位。副主编，有身份有地位，何况是中国最有影响力的报刊的副主编？当然令人艳羡，因为中国人看重权势和地位。生活在这样的国度，有几个人不想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做到徐先生的职位，一要有才，二要有机会。 徐先生的机会如何，他又如何抓住机会，我不知道。但他有才必然。 单是北大的头衔，就够许多人眼红。那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北大，不是二十一世纪一十年代的北大，也不是美国的西太平洋大学。徐先生又是上世纪的硕士，不是现在的国骂比较顺口的土博士，也不是美国西太平洋大学花几百上千美元就可到手的洋博士，才学我辈难望其背。 说徐先生有才，单是一个北大中文毕业一个硕士学位当然理有牵强。但如果你读过他的文章，你的心中就不会再有疑惑。 徐先生为文，多关乎国计民生。其言纡徐舒缓，其情婉切深痛，其意深邃广博。读其文，你会想到屈子，会想到少陵野老，也会想到香山居士。 但鉴于他的身份，他委婉，绝不愤然。 本该喷涌而出，却流细婉曲。 你说这其中掩抑了多少的无奈和悲伤？ 我见过徐先生生前的照片。 老实，厚道，一副北方农民的模样。这也是他的本色。 你可以想见，这位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八十年代的天之骄子，学生时代的他一定是一个听党的话的毛主席的好孩子。 还没受到污染的北大给了他灵魂。 没有不变的时代。 但如果变化的时代与自己的理想太远，那么，活着就是一种煎熬。如果在饱受煎熬之时，要你闭目、塞聪，活如白痴，倒也可以算作炼狱的苦难。但如果变本加厉让你舔痔尝粪，还要你大声叫好，还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有很多人就这么阿Q般赖活着，新鲜滋润，把灵魂交给了梅菲斯特。他们都是道地的唯物主义者，地狱和天堂在他没有。 徐怀谦没有这么活，他的心中有属于他自己的神圣的天堂。 在一个已经变得怪异的世代，他的精神不可能没有问题，他选择了跳离。 我懂得了《伤逝》中子君的话的意义：我是我自己的。 要是徐怀谦也是他自己的...... 跳楼也好，上吊也罢，服毒也行，终归是归于沉寂，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终于可以是他自己的。 能真正回到自己的世界里的人，这个世界不多。
二0一二年八月二十九日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