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闲话“聪明”与“糊涂”

闲话“聪明”与“糊涂”

徐长银

人若藏匿聪明之本性而装糊涂，似乎不是一件容易之事；郑板桥所说的“难得糊涂”，其理在于此焉。就聪明装“糊涂”者，古人有诗描述曰：“唯有聪明人，晨昏装糊涂；唯有聪明人，冷眼觑万物”。今人红湖居士也曾撰写对联一幅云：“人谓聪明企盼聪明岂知聪明人命途多舛；我曰糊涂难得糊涂尽做糊涂事高枕无忧”。由此观之，“糊涂”是由“聪明”衍生而出的。凡“糊涂”者，心如止水，宠辱不惊，貌似“糊里糊涂”，实则“绝顶聪明”，只不过是洞悉世道维艰、名利场中尔虞我诈、不愿随波逐流、以求宁静致远而已。其如鲁迅所言：“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众所周知，凡以“聪明”而称异者，在众人之赞誉声中，难免有洋洋自得、目中无人、“天马行空、独往独来”之行径。如此，妒忌者有之，毁誉者有之，群起而攻者有之。终为“聪明”所扼杀。于是，有识之士以此镜鉴其身，匿其“聪明”本性而装“糊涂”也！此种意识，缘于道家思想衍生。道家鼻祖老庄，堪称古今天下“第一聪明”者，所著之《道德经》，其五千言，亦为世界“第一聪明哲学“；正因为如此，老庄“清净无为”之哲学理念，传承于道家为修身养性学，数千载不衰也！故，“聪明人”受其道学影响，认为：“聪明”达其极限则应糊涂；否则，“聪明反被聪明误”，甚者，检点缺失，难免遭逢杀身之祸。基于此，他们均以“糊涂”居之为上。其次，诸多绝顶聪明者，如若看淡一切，则知“可为”与“不可为”；仅此一着，乃由“动”转入“静”，由“张”变为“驰”，由“傲”化为“谦”，由“进”萌生“退”；甚或演变为“安分、知足、重和睦、重无为”之举措。

而今，缘于社会进步、人心变异，“聪明”与“糊涂”之取舍，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然则，以余度之，“糊涂”为上，“聪明”次之。何哉？语云：“糊涂者”可全其家、其身；“聪明者”则毁其家、其身。诸君如弗信，史可为镜：“屈原”忧国忧民，从谏如流，且著《楚辞》、《离骚》遗世，然则，奸佞妒忌，谗言四布，最终，志难酬，愤难平，投汨罗江而亡。如“屈原”者，聪明耶？糊涂耶？战国末期，“李斯”助赢政而统中华，施政令而富穷国，其才华时人难望其项背。然则，嬴政卒，胡亥立，庸才赵高擅权专横，屡进谗言，使李斯无端惨遭车裂其体之刑。此谓聪明耶？糊涂耶？三国时蜀国之诸葛亮，知天文、识地理，晓阴阳，通人和，兼有鬼神不测之谋，经天纬地之才。然而，面对危如累卵之蜀国，不思退守，以其愚忠，六出祁山，九伐中原，致令出师未捷，中道崩俎；尝令后人，感慨万千。此公乃集古今智慧之大成者，聪明耶？糊涂耶？唐贞观时期魏徵，虽位列三公，然俭朴淡泊，勤政为民，且蔑视皇权，直言犯谏；生时荣甚，而卒后窘迫，殓体之棺无钱置办；聪明耶？糊涂耶？而“糊涂者”，以其慧眼，觑官场之污浊；运其慧脑，谙世事之瞬息；用其慧心，体事态之炎凉；释其睿智，避龌龊之人世。此类例子，上下五千年中，非鲜见也。若商时“萁子”“薇子”，盛唐大诗人“李白”，明代开国宰相“刘基”，明末清初“罗贯中”、“施耐庵”、“曹雪芹”、“蒲松龄”、“吴趼人”、当今“红湖居士”、“寒山隐士”、“凤竹仙人”等，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入俗者之流，不为名利而争，不因权势而屈，不受尘埃所侵，鹤立于芸芸众生中，自得其乐。其行岂不令人羡乎？再者，凡“糊涂者”，不仅福祉绵长，且能身如药材，百病祛除；其“糊涂”之举更能惠及家人、子孙。

总之，细思中国历朝历代之积弱，即系聪明太过所致。纵观人世间，大凡占尽“天时、地理、人和”或功成名就能全其身家性命者，藏匿“聪明”而效法“糊涂”者居多。“糊涂”，堪为“聪明”之妙举，因为，凡事善于权衡个人得失且能宜室宜家者，唯假装“糊涂”为可行之途。“聪明”者当效之。近日，吾读古圣贤书，见一节云：“今世士大夫，惟以巧言令色、随波逐流、苟且斡旋而取悦权贵，为世人唾弃且嗤之为奸佞。此辈者，居其官时安享荣华，人皆敬而远之，然背靠之大树有朝一日倾覆，则零落成泥、猪狗弗如也。有的，甚至抛尸荒野，其惨烈状，非言可喻。由此，余以箴言，谨戒那些自诩为“聪明”者，为阖家计，为个人计，为子孙计，“晨昏装糊涂、冷眼觑万物”。切记：“糊涂”为上，“聪明”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