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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越柏林墙的历史记忆

 浊醪妙理 2012-09-06

这堵墙,存在了28年零91天。墙的倒塌,既标志着东西方冷战的终结,也意味着生命、自由和人性尊严等价值的回归。这堵墙,汇合了亡者与生者,过去与现在,历史与自然。二战之后的德国深知只有克服过去,才能面向未来。通过深刻反思和清算纳粹罪行,德国重塑了在世界舞台上的国家形象。冷战后的德国,面对另一种极权制造的粗暴和不公正,又如何纪念这段过去?

柏林。68岁的古斯塔夫·鲁斯特站在勃兰登堡门背面的一处街心花园前,不时向路人散发白色宣传单。其北面几百米远处,就是德国联邦议会所在地—国会大厦。

花园铁篱笆上,陈列着十几个鲁斯特自制的白色十字架。

“乌都·杜里克,1961年10月5日试图渡过施普雷河逃往西柏林,被射杀。”

“英戈·克霍格,1961年12月10日试图渡过施普雷河逃往西柏林,溺毙河中。”

“克里斯·格夫罗伊,1989年2月5日试图由布里茨运河逃往西柏林,被射杀。”

……

每个十字架都详细记载了一个东德人的名字、生卒年月和死亡原因。那段历史距今至少20年,如今穿越时空,在21世纪的柏林苍穹下散发出被记忆尘封的气息。身为东西方冷战时期的东德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越墙者。

不时有路人驻足、俯身细看鲁斯特对柏林墙以及柏林墙所代表和维护体制受害者的私人纪念。在瓦尔特·乌布利希和埃里希·昂纳克执政下的东德,这个大脑门、豁牙、左手腕吊着一副手铐的瘦高个曾经度过了9年多的铁窗生涯。过去,他为东德民众的自由等基本政治权利而战;而今他依然在抗争,只是任务远为艰巨—他对抗的,是人们习惯性的对过去的遗忘。

越墙者

2008年五六月份旅居柏林时,我曾多次从古斯塔夫·鲁斯特身边经过。很多时候他就倚桌而坐,旁边放着一个捐款箱,听凭路人自取宣传单。

在我随手取来的宣传单上,正面是三张配有德英文字说明的照片,其中一张是人们为柏林墙受害者而建的自由纪念碑,游客在一人高的十字架间徜徉凭吊。照片旁边这样注释:“弗里德里希大街与齐默尔街交界处的这块空地上曾经竖立着1065个十字架。2005年7月4日,几个幸存的柏林墙受害者在此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第二天一早,纪念碑就被拆除。”

宣传单末尾处是鲁斯特及其朋友的呼吁:柏林市政府正计划拆除德国国会大厦旁的十字架纪念碑,请求您签名保留它。

对德国联邦政府和柏林市政府而言,古斯塔夫·鲁斯特是个令人头疼的麻烦制造者。过去几年,他坚守在德国政治中心的这一小角落里,愤怒地抗议地方当局对昔日柏林墙死亡地带进行的任何改造或重建,偶尔还会攻击路人。他自制的十字架纪念碑曾被移除两次,但每次他都回到原地,固执地重立十字架。

鲁斯特的抵制与政治无关,尽管其想法是多么地不切实际,但传递了他为之坚决捍卫的柏林墙受害者的强烈情感:拆除纪念碑犹如铲除过去,而这正是将生者与死者联系起来的唯一纽带。十字架背后,不仅仅是一个个生命竭力追求自由的故事,也是一段痛彻心扉的集体记忆。

1961年8月13日凌晨,冷战最为剑拔弩张的时刻,东西柏林边界的灯光突然熄灭。2万多名东德士兵根据昂纳克的指示,迅速用铁丝网在边界构筑起一道临时屏障。中午12时37分,以一个路口的封锁为标志,柏林被强行一分为二。柏林墙—东德称之为“反法西斯防卫墙”的第一道防线从此建立,并在以后几年里不断被改建加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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