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杜甫同为唐朝诗坛的双子星,一个被称为诗仙,一个被称为诗圣。一个是天马行空的浪漫主义诗人,一个是饱经沧桑的现实主义的诗人。林庚先生在谈到李杜时有一段绝妙非常的话语:“这两个诗国的巨星,他们并户站在那个时代的顶峰,然而心情是两样的。一个诗人正是刚从那个上山的路走上了山尖,一望四面辽阔,不禁杨眉吐气,简直是“欲上青天揽明月”;至于另外一个诗人却已经望见了那下山路,在那心旷神怡心的山的极峰,前面正是横着那不愉快的下坡路,上山的时候似乎只望着天,下山的时候就不得不望着地了,“彩笔昔曾干气象,白头吟望苦低垂”。


由于我们经常去成都文化广场淘宝,而成都文化广场就位于成都杜甫草堂的不远外,所以时不时,我也常到附近的杜甫草堂转悠。杜甫草堂是唐代大诗人杜甫为避“安史之乱”,从长安逃到成都投靠作官的朋友高适、严武,在严武的推荐下出任节度参谋,检校工部外郎,在成都亲友们的帮助下在西郊浣花溪畔建起的一座茅屋,杜甫自诩为“草堂”。杜甫前后在此居住了四年,由于当时成都远离战乱的中原,因此诗人的生活比较安定,心绪也较为宁静,杜甫在此作诗三百首,占传世诗词的3/5,很多诗词都是以草堂为主题,触景生情而作,大多具田园风味,在中国文学史中占有很高的地位。

步入草堂,满目青翠,古朴典雅的草堂祠掩映在苍楠翠竹之中,又有流水萦回,小桥勾连,曲径能幽,诗情画意荡漾其间。浣花溪在唐代江阔水深,能行大舟,溪畔风光秀丽,杜甫的一首《绝句》生动地描绘了那里的风光“两个黄鹂鸣翠鸟,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相对杜甫颠沛流离的生活来说,算得上是一段惬意的生活。但这美妙的日子也只有三年光景,由于他所倚重的朋友几度离开成都,他生活时时发生危机,草堂也经常被雨淋湿,家里经常揭不开锅,生活难以为继,《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就是在这段时间所作。“安得广厦千百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多伟大的情怀。公元765年春,杜甫离开成都,顺长江向东漂泊。诗人离去不久,草堂便毁损颓败。五代时,诗人韦庄在成都做前蜀政权的宰相,他寻找“柱砥犹存”的草堂遗址,便“重结茅屋”来表达对杜甫的怀念之情。北宋元丰年间(11世纪),成都知府吕大防再次重修,并把杜甫像画在墙壁上,使草堂具有了纪念祠堂的性质。以后历代,草堂多次重修,其中最大的两次,是在明代弘治十三年(公元1500年) 和清代嘉庆十六年(公元1811年),基本上奠定了今日草堂的规模和布局。经过一千多年的演变,杜甫当年“诛茅初一亩”的草堂故居,已成为今天供人们瞻仰、凭吊“诗圣”的纪念性建筑群。


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和李白的《梦游天姥姥留别》是我们在小学的同一课里学的课文,读罢诗文,一方面我们为杜甫的博大胸怀而倾倒;另一方面却发自内心地、抑制不住地爱上李白。作为双子星的李白、杜甫,世人爱比较其诗文的孰优孰劣,其实由于他们生活环境、性格、所受的教育都不相同,他们的诗词分属不同种类,没有谁优谁劣,都是最好,只是另起一排而已。李白诗篇里充满了追求自由、解脱的浪漫主义精神,他豪放飘逸,并不喜欢雕琢诗句,想象力特丰富,上天入地无所不至,文笔自由开放,往往信手拈来就是一篇绝妙好诗,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而杜甫整个就一个苦冬瓜,连累诗文也沉郁顿挫,作诗也如拘谨的儒生,是千锤百炼,语不惊人死不休。作为小女子的我,一是缺少忧国忧民之心(在什么位子,唱什么歌),二是李白的天马行空的豪放性格,具有无限的人格魅力,我对此无一点免疫力,三是李白的那种“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篷蒿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我今为君捶碎黄鹤楼,君亦为吾倒却鹦鹉洲”的思想,更能契合我内心世界追求自由的向往,因此在李杜之间,我更偏爱李白和李白的诗一些。

杜甫,受儒家思想影响颇深,忠君爱国,一生都是在求官的过程中蹉跎着。从他入世的天宝六年,应试落第,到天宝十五年他长时间住在长安托关系,找门路,附庸权贵,写了不少投赠权贵的应景诗,以求“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以至“朝扣富贵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到最后也只求得一个八、九品的右卫率府兵曹参军的职务,安史之乱后又东奔西顾,四处投奔朋友,生活郁郁寡欢。


空负凌云万丈志,一生襟抱未曾开。
我很赞成安意如在她的《当时只道是寻常》的前言中的一句话,她说:“一个男子如果终其一生襟抱未开,抱负难展,其实到最后很难将责任全部归咎于命运的捉弄,而很可能是因为自身的不平整。”就杜甫而言,他一生都未实现自己的“首辅大臣”的宏伟目标,终其一生都穷困潦倒,除当时社会的黑暗外(唐玄宗晚年逐步腐化、贪图享乐,奸相李林甫、杨国忠先后当权,最后又爆发了安史之乱),其自身也是有缺陷的,史书中就曾记载,杜甫 “旷放不自检,好论天下大事”,即生活不拘小节,喜欢谈论天下大事,却又大而不当,其性格也是“性褊躁,无器度,恃恩放恣”即小心眼,度量窄小,以至于一生作官,最大的官也只做到八品,且上上下下的关系一团糟,就连同严武的关系(他投靠的人)了差点不得善终。其实作诗文的好孬与作好官并无多大关系,作官也不是空有满腔热血就行了的,其中有很多的机巧(我不想在此多说,也没必要多说),我想说的是,中国文人(好像有点打击一大片),不,还是说有些文人吧,他们在为人处世中有一些致命弱点,其主要就是心高气傲,眼高手低,度器窄小,就如同刚从北大出来的大学生一样,将自己看得太高,找工作一来就要薪金八千、万,可实际工作却连打杂都干不好。想想看,如生活都不能自理,常常依附于人的人(在安史之乱之间诗人又写了许多乞讨的诗),又怎能治国、平天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的大诗人却不知道这些,这难免让我有些失望。



在生命的最后两年,诗人居无定所,在岳阳、长沙、衡州、耒阳之间漂泊往来。公元770年冬,贫困交加的诗人在湘江之上的一只小舟中陨落[也有书说是吃了当地一官员赠送的牛肉,不消化(长期饿肚子、未沾油荤,肚子不适应)而死。这样说好像有些刻薄,毕竟他的诗文有许多我喜欢的,所以我不愿相信]。在这里,无论我喜欢不喜欢他,我仍旧敬他为中国文坛中首屈一指的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