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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文中的主人翁阿敏（化名），是我年轻时的好朋友，我们双双下岗后，慢慢失去了联系，但我依然挂念着她。
阿敏有两个女儿，都是第一任丈夫的，他经历了四次失败的婚姻，现在和第五任丈夫生活在一起。前几天商场购物偶然碰到了她，老朋友相见，难掩激动的泪水，相互问候着，端详着，从已不再年轻的脸上，努力寻找记忆中的影子。 七九年我由县化肥厂调到了服装厂，这是妈妈的主意，她认为一个女孩应该有一门手艺，将来才能嫁个好人家。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因为我从国营单位调到了大集体，下岗后领失业金的时候损失了一大笔钱。 初识阿敏，是在进厂的第二天。因我刚到新单位，人生地不熟，又要重新学徒，难免有点失落。到了中午，我独自一人到食堂打饭，刚进门就听到里边有人喊：“谁拿的饭盆多，借给我一个”。没人应声。我有点胆怯和腼腆地把手中的饭盆一分为二借给她一个，她冲我一笑，并抢着替我打好了饭菜，吃饭时我俩坐在了一起，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阿敏长我一岁，性格直爽，办事利落，和我脾气相投，我们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处处护着我，因为有了这样的朋友我不再孤单。有时，礼拜日阿敏会带我一起回家，她妈妈会做好一桌子饭菜热情的款待我。阿敏的缝纫手艺很好，做的衣服，细致洋气，她每次做新衣服一定是我第一个穿在身上。她虽然年纪很轻，已经当上了缝纫组组长，为此我沾了阿敏不少光，虽然我是新来的，但组里没人敢欺负我，而且还手把手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对我以后走上管理岗位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阿敏有过一次幸福的初恋，因一次家庭变故无奈分手。 当时她的哥哥在县小煤窑上班，一次瓦斯爆炸事故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母亲失去了唯一的儿子，为了老有依靠，极力反对她和远在外地的男友交往，想给她找一个本地的婆家，好养老送终。 尽管阿敏苦苦哀求，都没有改变父母的想法，最后忍痛分手。我亲眼看着阿敏撕碎了两人的合照，一把火焚烧了对方送她的礼物，有大半年的时间阿敏都没有振作起来。夜里我经常感觉到她无声的哭泣。 阿敏直到25岁，婚事还没有着落。尽管媒人很多，但她总会拿第一个恋人和他们比较，总不能如愿。在当时，农村人家有个二十五六的大闺女找不到婆家左邻右舍都会议论的，这姑娘不是有毛病就是有问题。父母整天着急，只要她回家就会唠叨个不停。后来阿敏得知男友结婚，心彻底死了。在她二十六岁的冬天，经媒人介绍嫁给了一个局长的儿子。尽管双方不是很了解，但很有面子，喜忧参半地穿上了嫁衣。 给当官人家做儿媳，体面但不幸福。结婚没多久阿敏就向我哭诉，公婆瞧不起娘家人，丈夫好吃懒做，她很苦恼。尽管阿敏性格像个女强人，但在婆家也施展不开。后来，阿敏怀孕了，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孩子的出生能提升她在婆家的地位。随着女儿的呱呱坠地，一切成为泡影，婆家重男轻女，从此更瞧不起她，冷淡她。 由于婆婆盼孙子心切，为了要二胎，让她丈夫办了个倒插门手续。她的丈夫哥三个生的都是女孩，最后把唯一的希望放在了阿敏身上。在大女儿六岁那年，小女儿出生了。婆家彻底失望，自然没好脸色给阿敏看。她整天以泪洗面，做完月子，人整个瘦了一大圈。 在小女儿不到两岁时，阿敏的丈夫借口加班经常不回家，对他和女儿漠不关心，开了工资也不如实交了，阿敏开始警惕起来。有一次因停电，阿敏提前回家，发现丈夫勾肩搭背的和一个女人走在马路上，阿敏赶了过去，对方很不自然的表情让阿敏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几次大打出手后，丈夫发展到整夜不归，婚姻陷入了危机。 经过暗中调查，结果让阿敏感觉如坠无底深渊。丈夫不但有了外遇，对方还给她生了一个儿子，女方的丈夫因此和她离了婚。现在丈夫就和这个女人生活在一起，阿敏寻死觅活也未能保全住这个家，在婆家人一边倒的情况下离了婚。这一年她的爸爸因气愤过度一病不起，不久离开了人世，阿敏带着小女儿和妈妈生活在一起。那时的人很傻，不知道用法律来保护自己。 过了没有多长时间，大女儿哭着回来找妈妈。父母离婚，大女儿断给了父亲。狠心的爸爸连正眼都不看孩子一眼，到了放学的时间，孩子站在大门口无人接。孩子追在爸爸屁股后边要一元钱的零花钱，不但不给还瞪眼吓唬她。这回孩子死活也不回去，扯着妈妈衣角哀求。天下的妈妈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阿敏含着泪，一纸诉状要回了孩子的抚养权。但对方拒绝出抚养费，无奈之下，阿敏独自一人抚养起两个女儿。 由于在工厂上班，月收入很低，很难维持生计，到了月底连买菜的钱都很困难。我每次回家妈妈都叮嘱我，能帮就帮阿敏一把，她一人带两个孩子不容易。所以我时常从微薄的工资中，拿出一点救济她，还时常给孩子买件衣服或是买点零食。 屋漏偏遭连天雨，有一天夏天，阿敏头上长了一个瘤子需要做手术。检查结果是良性的，为了节约手术费，硬是托人找关系，在门诊做了手术，术后就回家了。我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阿敏，心如刀绞，我所能做的就是多买些营养品盼她早日康复。我把她的大女儿接到了我家和女儿住在一起，女儿也非常懂事，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一部分送给姐姐，一住就是两个月。 阿敏实在太苦了，遇到家中有一些重活或是冬天买煤，一个人运回来非常吃力。总会有左邻右舍帮忙，有时阿敏过意不去，做点饭菜招待一下，以表谢意。但却招来流言蜚语，各种谣言让阿敏抬不起头来，迫于生活压力，一狠心，她改嫁了，她嫁给了带一男孩的教师。 起初两人相处的还很好，阿敏手巧为丈夫的儿子做了新衣服，孩子们也相处融洽。但时间一长，问题来了。丈夫有点小心眼，总偷偷给自己的儿子买零食放在书包里。吃饭的时候也抢着把好菜夹给儿子，并和阿敏提出来公摊生活费。这哪像过日子的，两个女儿不愿意了，夫妻两人也难以沟通，经常冷战。为了不影响大女儿中考，在中考前夕，协议离婚。 由于家庭困难，大女儿放弃了升入高中的学习机会，报考中专师范学院。本来不富裕的家庭，供起来非常吃力，亲戚朋友都借到了，也难以维持下去。 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位出租车司机闯入了她的生活。一次她做出租车去学校看望生病的女儿，好心的出租车司机得知她的状况后，免费把她送到学校，而且还在外等了两个小时把她拉了回来。他被好心司机的行为感动，相互留了联系方式，慢慢的她对这位司机有了好感，再一次改嫁了。 过了没多长时间，阿敏偶然从一个熟人口中得知，现任丈夫因盗窃被判过刑。婚都结了，后悔也晚了，怪只怪自己头脑简单，草率了事。经过前两次婚姻，阿敏对生活没有了太大的信心和希望，只能凑合着过，好在对他们娘儿三挺热情，挺关心的。 从表面看阿敏的生活稳定了下来，丈夫开出租车也不少挣钱，生活上有了起色。正当亲戚朋友都为她松了一口气时，一个晴天霹雳把所有人都震惊了。丈夫强奸了小女儿，并且怀孕了。阿敏近似疯了，把丈夫告上法庭，把她重新送回了没有把他改造好的老地方。她带着女儿搬离了原来的家，她要离开这个伤心地，想重新恢复平静的生活。 阿敏的遭遇，传到了远在外地的初恋男友那里。为了阿敏，他净身出户，不远千里，在一个大雪过后的下午，敲开了让他压在心里，梦牵魂绕的阿敏房门。两人一见面，抱头痛哭，阿敏把自己多年来的委屈和痛苦统统倾倒出来，哭昏在初恋情人的怀里。这次没有结婚证，两人便生活在了一起。 生活的磨砺让阿敏改变了许多，她不再是年轻时的阿敏，情人也不再是那时的情人。对事情的看法，各有己见。激情过后，有时为了生活琐事，意见不一。冷静过后，她想到了男友的妻儿，再看看自己的遭遇，很能理解一个女人带孩子过日子的处境。于是，她奉劝男友还是回到前妻那里，不能为了成全一个家而毁了另一个家。为此他狠心锁上大门，躲到亲戚家住了一个礼拜，万般无奈男友只好返回。经历了四次失败的婚姻，阿敏再也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随着大女儿毕业参加工作，居委会为她家办理了低保，生活有了好转，小女儿也顺利考入了大学，生活之神眷顾了这一家人。 前几年阿敏退休了，小女儿也毕业参加了工作，阿敏的好日子来了。由于年轻时的遭遇，阿敏的身体不太好，但两个女儿非常孝顺，经常陪妈妈逛街和晚上陪妈妈去广场跳舞，现任丈夫就是在舞场认识的。丈夫的妻子因病去世，儿子在外地上班，身旁缺少一个伴侣。经多方打听，此人为人正派，心地善良，值得托付。在两家孩子的撮合下，年前搬到了一起，丈夫现在一个钢厂上班，一家人相处得非常和睦。 说到这里，阿敏脸上面带微笑，但我感觉她还有一丝忧虑。我仔细追问，她才向我道出了实情。前不久，第一任丈夫因车祸去世，他依然含泪派两个女儿去送她们的爸爸最后一程。两个孩子，在善良母亲的劝说下，给二十多年来都没有尽养育之恩的爸爸送行，望他地下有知，忏悔去吧。 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但阿敏的遭遇太坎坷了。好在苦尽甘来，愿阿敏晚年幸福，我由衷地祝福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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