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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化中的阅读,会带来怎样的未来?

 良辰美景奈何天 2012-09-22

变化中的阅读,会带来怎样的未来?

   变化中的阅读,会带来怎样的未来?
  
   文/郑渝川
  
  
  (《普鲁斯特与乌贼:阅读如何改变我们的思维》,(美)玛丽安娜·沃尔夫 著,王惟芬、杨仕音 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年8月版)
  
  


  公元前12世纪至公元前8世纪,古希腊迎来了黑暗时代,存放大批典籍的神殿被毁,古希腊人被迫用口头相传和大脑记忆的方式来传承文化,也因此出现了非常发达的口语文化。毫无疑问,在当时,受过教育的古希腊人必然只是一小部分,这些人不断修炼自己的修辞和朗诵技巧,还表现出惊人的记忆力。当时的诗人西蒙尼德斯与许多人参加宴会的时候,突然发生地震,整座建筑瞬间崩塌,事后他能完全记得所有参加者的名字及各人被瓦砾掩埋的位置。
  
  当古希腊人发明出字母表后,他们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与口才开始被消磨。伟大的思想家苏格拉底曾担忧:文字文化将摧毁口语文化而让人类陷入冲动与迷茫。在苏格拉底看来,书写文字带来的是一种含糊其辞的伪“确定性”,即让人们对书本上的文字深信不疑,会丢掉了口语文化时代的辩论、质疑传统,进而造成以讹传讹,既无法产生真正具有批判性的思想,也会让真知灼见文本误差越来越多。更重要的是,在口语文化时代,学生不仅被迫强化自己的记忆力,否则将丢掉知识优势,书写文字则让记忆力的重要性大打折扣。
  
  苏格拉底的这番担忧当然有所偏颇,他没有看到文字的全部能力,更无法洞察书写文字时代将推动大量新的沟通方式和知识形态出现。但在美国塔夫茨大学儿童发展心理学教授、阅读与语言研究中心主任玛丽安娜·沃尔夫看来,如果将苏格拉底反对的对象,从书写文字本身转移到“丧失检视语言的能力”,那么仍可以说苏格拉底的警告并无错谬。
  
  我们当下又迎来了一个重要的转型期,正从“文字文化”向“数字文化”和“视觉文化”转变。古希腊人在口语文化时代表现出的口才、记忆力、质疑习惯等,都是文字文化时代所无法比拟的;但新的数字文化、视觉文化时代则更冲击了文化、只是、思想甚至传统道德体系,首选通过纸质介质进行阅读的人越来越少,人们开始沉溺于电脑屏幕上的各类肤浅信息。非但如此,新时代还正在将人从习惯的“单进程思维”,转变为停留于浅尝辄止的“多进程思维”,这必然进一步映衬出浅阅读甚至浅薄思维的“优势”。
  
  虽然从理论上说,“数字文化”时代巨量的信息资源、畅通的信息流通、知识传播者与读者建立互动而非单向灌输与接收的关系等因素,可能有助于恢复口语文化时代的质疑传统,但达成这个期望值是非常困难的。玛丽安娜·沃尔夫在其所著的《普鲁斯特与乌贼:阅读如何改变我们的思维》一书中就指出,文献记载、编撰、分类、组织、语言内化、对自我与他人的意识、对意识本身的意识,这些都是经过长期演化而成的人类技能而非本能,都需要借助于知觉、认知、语言与运动系统发生的联结。简言之,更多的信息、更浅的阅读,会让人不再能熟练掌握上述技能特别是判断能力,读者很可能会形成新的习惯乃至信息处理方式,去重新建立认知体系。这就是数字时代对人类阅读、人类文明形成的挑战。
  
  《普鲁斯特与乌贼:阅读如何改变我们的思维》这本书系统而又趣味横生的阐述了人类的阅读史,着重介绍了个体智力发展和生物学上的进化这两点因素,在提高人的阅读水平、人类社会文明程度等方面起到的重要作用。
  
  
   这本书之所以会起一个怪异书名,是因为书作者有意将法国著名小说家马塞尔·普鲁斯特与单纯的水族动物乌贼形成对照,分别说明阅读能力的两方面驱动,一则社会性因素,二则人的神经系统的生物性基础及进化——从前者推导出的结论是,好的教育环境和阅读指导,可以极大的改善人的阅读能力、帮助人克服阅读障碍;而后者则可以告诉人们,培养孩子的阅读习惯不能揠苗助长,要尊重人的“阅读脑”构造发育特点。
  
  书中引入了一系列心理学、考古学、语言学、教育学、历史学、神经科学等学科的研究成果,指出当儿童能使用自己的语言中相关语义、语法后,理解他人的口语和文字的能力也会更强,这将很大程度上决定日后他们的阅读水平。反过来,如果孩子接触到的成长环境,是没有读写经验的家庭,以及不重视读写熏陶的幼儿园与小学,这将影响其一生。“阅读不是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在孩子出生后的2000个日子里,没有一个词语、概念或是社交习惯被浪费,这一切都在为这颗年轻的大脑做着准备工作,使大脑运用所有发展着的部分更好地进行阅读。儿童阅读的发展,以及他们的人生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数字时代从根本上改变了人特别是儿童,通过口语和文字进行发育训练的能力培养过程。在整个文字时代,阅读、交谈、思考中都存在休息、停顿、缓慢变化等环节,其功能是为了适应人的大脑中的“延迟神经元”,进而对人对现实的领悟带来秩序,协调人的行动。数字时代已带来了许多充满加速度的变化,严重影响人的注意力,大量的电脑屏幕信息让“延迟神经元”成了无用的构件,影响孩子在言语文字中发现见解、欢乐、痛苦与智慧的能力。
  
  当然,口语时代转向文字时代后,信息整合与传播方式改变,推动人发展更有价值的新技能,人的“阅读脑”得以更优化的发育,进而带来了文明的进步;文字时代走向数字时代,也可能出现新的“个体智力发展和生物学上的进化”。但在这种新的进化出现之前,当代人以及我们的下一代因沉浸在数字化资源中,而丧失评估、分析、权衡轻重与明辨任何形式的信息背后所隐藏的意义的能力,其风险是显然存在的。简言之,阅读推广与培养仍然是非常必要的。
  
  
  
  
  
  本文发表在《深圳特区报》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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