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华北平原,是一个离县城不远的村庄,人多地少,村庄一个挨着一个,我们村和邻村就隔着一条道,但却是两个村、两个乡, 我家的老宅两进院落,大门临街偏北,和大门连在一起向南是猪圈,大门是用树干和树枝编成的栅栏,上边还拴个铃铛,门一开,叮叮当当响起来,知道来人了。正房五间坐西朝东,院子中间用土墙隔开,中间开门,门旁长着一棵大枣树,从我记事起它就站在那里,它俨然是一个格尽职守的哨兵,冒着寒风酷暑,呵护着这个家。它活脱脱是一位沉默老者,见证了我的童年,见证着这个家和家乡的变迁。它高大粗壮,根深叶茂,烈日下,它带给人们一片阴凉,风雨中,任凭风吹雨打,顽强的和命运抗争。它给这个院落增添了一片生机,他给人们带来一股活力。树荫下,放过我和弟弟妹妹的书桌,放过家里的饭桌,这里是夏日里午睡的场地,是晚饭后全家人乘凉的好地方。它已经是我们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它与我们的生活、情感结下来不解之缘。春天闻着枣花的清香、看这飞舞的蜜蜂,想到父母的辛劳,随着年龄的增长,帮助父母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十五六岁的我,参加生产队劳动,能拿到和壮年妇女一样的工分。它结的果实又大又甜。儿时的我常常站在墙头或爬到树上,看着这又大又红的枣子,摘一个放到嘴里咬一口又甜又脆,于是边吃边往衣兜里装。特别是在雨后,枣子会变得更脆更好吃。秋天,枣子熟了,收枣子是我最乐意干的活,亟不可待的我爬到树上,双手抱住树干,用足全身力气,使劲一摇晃,噼里啪啦,象冰雹一样的一阵“枣雨”下过后,地面上铺满了一层红的、青的、红青相间的大枣和发黄的树叶。每当这时,母亲总是站在树下,望着我提心吊胆地说“小心,小心,慢点慢点”。于是,我又急急忙忙跳下树来,捡满一筐筐、一篮篮诱人的大枣,心里充满了丰收的喜悦。每年,母亲总是捡又红又大没虫子的大枣,做成酒枣,留着过年过节招待客人,当然,我是不受过年过节限制的。直到我离开家乡多年后,母亲还经常把酒枣千里迢迢地寄给我-----。斗转星移,我不到二十岁离开家乡,五十多年过去了,每次回家,我都去那大枣树下站立许久。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老房变成了砖瓦房,土墙变成了红砖墙,栅栏变成了油漆大门,在老宅里寻找到的唯一的影子,就是这棵老枣树。直到现在,老枣树虽然没了,但每当枣子成熟的季节,我都会想起母亲,想起老家门前的那棵大枣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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