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心 作者：塞宾的左手

   诗心

 作者：塞宾的左手

诗心是一个诗人在经过反复锤炼之后，所获得的一笔宝贵的财富。拥有诗心，将使得文字的构造在冥冥之中变得自有定数。而实则，这是一种反复尝试、揣摩与总结之后的语言直觉；以及对诗歌与文字本身所含有的饱满情绪。拥有这一切，便能使你的文字与旁人的言说，产生本质的区别。

　
　　成熟的诗人皆有诗心，它是文字质感的源泉。一颗诗心的清亮，可使得文字显得卓尔不群，也能令作者对文字把控自如。以诗心入墨，语句通常便流畅而连贯。不仅如此，文字还以一种舒适的结构、分布轻重缓急，使其充满明晰或潜在的条理性。而之于创作者，诗心能赋予他一双慧眼，见出事物独到之所在。诗心所到之处，往往也伴随一种别样而深入的视角。在这个视角里，世界饱含新奇、饱含奇迹、饱含真言，这些都是蕴育诗意的基因。而所谓诗心，本就是以寻找诗意为目的的，所以就能更为先验而迅捷地把握住那些迷人的字眼。
　　为了使最终的文字，能达到出乎意料却又入木三分的效果，诗心便必须独特而深入。唯有独特，才不会落入前人的窠臼；唯有深入，才能贴切与到位。完成一篇诗歌，其实有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就是找主题、找素材，也就是原始创作冲动阶段。第二个阶段，就是深化主题、整理素材，也就是创作实践阶段。运用诗心，以一个深入而独特的视角切入主题，当主题的门扉被敲开之后，就会呈现出一片土地。这片土地未被开垦的程度，与你所选取的视角直接相关。但无论如何，你亟待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将这片土地上零星散布的素材，排列出一种仍未被使用过的、奇妙的序列与组合。而诗心在这个阶段的作用，便是通过长时间磨练的直觉，找到这种最佳的序列。
　　这还不是全部。这里面有三点要探讨。其一，这种序列果真要追求最佳吗？当然不是。这个最佳不是绝对意义上的，而是相对于你所能企及的完成度而言的。发现一种你能够发现的最近乎完美的序列，就是所谓的最佳。其二，这种最佳的序列，是一次性成功的吗？在很多时候，并不完全是这样的。当然我相信很多天赋异禀的作者，能够做到下笔如有神。能够先验地找到这种最佳的序列。而更多的作者，他们都是在反复的揣摩与修正之后，最终才找出这样一种序列的。当然，很可能在最初的尝试中，有些部分和最终的选择是重合的，只是重合度高低的问题。其三，是不是有了一个最佳的序列，文字就算完成了呢？不是。因为这种所谓的最佳里，有一个必不可少的元素，那就是情绪。任何诗歌，如果少了情绪，都不能称之为诗。这是“诗性”二字的本原意义所决定的。所谓诗，就不可能是纯理性的，不可能是不夹杂入态度和感情的。所以，诗心其实不单单是独到地看清切入角度和排列顺序的眼力，更是一种情绪，是情绪与眼力的融合。只有当将饱满的情绪注入到深厚的眼力之中时，诗心，才会犹如画龙点睛一般，鲜活起来。
　　那这份眼力和情绪又该如何练习呢？从具体的操作上来说，一个视角决定了主题的归属，而决定视角的，是开篇。为什么小时候写作文讲究要有“凤头”呢？就是说，开篇很重要。如果一篇文章头开不好，那么整个基调就会被带歪。而在很多时候，我们创作的动机分两种。一种是自发性的，就是想要写东西了，找内容写。另一种是原发性的，就是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句子，然后想接着这个句子写下去。自发性的文字，是消耗创作冲动的，而创作冲动就像天井里的大水缸一样：满了，它自然会溢出来；而你一味地使用，必将被掏空。而要让它再满上，就需要耐心地等待无根之水的蓄积了。所以，为了保证创作冲动的始终充沛，应当尽量使原发性与自发性的创作相结合。而如果是原发性的创作，也就不必为了一个好的开篇而犯难了。而当自发性地创作时，你就要学会寻找最近生活中让你有所感触的东西。这就是在触发创作冲动。也就是说，创作冲动不是通过地毯式的搜罗得到的，而是通过感知与探查的方式，辐射性地去寻找并触动的。
　　万事开头难，有了一个好的发端，就为下面的文字打下了扎实的基础。而当文字展开时，我相信会有少数天赋异禀的人，但通常情况下，你就有可能遇到阻碍。这个时候，就需要反复地比照与揣摩了。当你思维顿滞时、当你写到一半忽而想不到接续的下文时，就将已经写下的文字重读一遍，试图从中体会出文字的指向，然后找到最适宜的字眼，来承接上文的情绪与旨意。而这样的重读在一首诗的创作过程中，可能要经历十数遍甚至是数十遍。但只要能够通过对前文的揣摩，找到文字准确的动向，这便是一种宝贵的能力，名之为语感。语感是条件反射，是植入潜意识的语言记忆。只有当语言记忆有了一定的厚度之后，才能出现更好、更精致的语感。也就是说，语感是可以逐步练习，最终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的。但并不是多读、多写就可使语感纯熟。其中讲究更多的，是思维模式。这就如同你面对一个岔口的时候，你是凭什么来判断路径？当然是以往遇到类似状况时的经验。经验不是知识，而是在知识的基础上，总结与钻研。就像你有一座音色动听的编钟，你不去敲击它、不去反复地尝试它，便永远悟不出乐理的精妙。所以只有当知识变成经验、而经验又累积为一种模式的时候，你才能用这种模式，近乎本能地形成感觉。
　　最后就是文字的情绪。我在文章一开始说过，诗心能够让文字变得连贯而流畅。但这是说在诗歌完成之后，读者阅读时的感受。在创作过程中，甚至是最初完成之时，这种流畅与连贯的程度，可能还是不够的。这时，就需要作者带着情绪，把文字的思路再捋一遍。因为诗心的存在，文字的衔接部分便被更加地重视，当这些关节被打通，文字整体便更加自如地流转起来，使其有更统一的指向性。而情绪这种东西，不是通过训练而得到的，而就像前面说到的创作冲动，需要的一种保养。避免其被过度地使用。
　　总之，诗心是一个诗人在经过反复锤炼之后，所获得的一笔宝贵的财富。拥有诗心，将使得文字的构造在冥冥之中变得自有定数。而实则，这是一种反复尝试、揣摩与总结之后的语言直觉；以及对诗歌与文字本身所含有的饱满情绪。拥有这一切，便能使你的文字与旁人的言说，产生本质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