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 (2012-11-05 08:15:31)
曾经看过一幅画，它以唐代诗人韦应物《滁州西涧》中“野渡无人舟自横”为意：天色向晚，一叶扁舟停在水边，两把船浆搁船上。远处，水天一色，光线暗淡迷离……意境悠远、深邃。在春潮挟裹雨水涌向河流的时候，荒野渡口空无一人，既没有侯客的艄公，也不见赶路的旅人。小舟横卧，水自漂流。岸边幽草生，树上黄鹂鸣……。 荒郊野外一汪水，漫无际涯阻去路。行人到此，期盼摆渡。有船桨，有艄公，此岸到彼岸，天堑变通途。渡口，如同陆路“驿站”，成为旅人、行者漫漫征途重要节点，见证人生离合悲欢。 渡口，指的是道路越过河流以船渡方式衔接两岸交通的地点。包括码头、引道及管理设施。也指有船摆渡、过河的地方。我的家乡湖北有一首民歌《龙船调》，里面有妹娃在渡口和艄公的对答与唱和，俏皮风趣，充满喜乐。歌中唱到： 正月里是新年哪咿哟喂，妹娃我去拜年哪呵喂。金哪银儿锁银哪银儿锁，那阳雀叫啊捎着鹦哥啊捎着鹦哥！（妹娃）：妹娃要过河，是哪个来推我嘛？（艄公）：我来推你嘛！（妹娃）：艄公你把舵扳哪，妹娃我上了船。（合）啊喂咿唑啊喂咿唑将阿妹推过河呦呵喂……。妹娃新春去拜年，来到渡口喊一声。妹娃要把河来过，艄公把舵水上行！ 我记得儿时看过两本与“渡口”有关的连环画书，一本是《渡口》，另一本是《渡口小艄公》。《渡口小艄公》的故事梗概我大体还记得：一位少年，短时间顶替爷爷成为小艄公，在渡口摆渡往来行人。一天，少年发现一位穿着农人衣服的人来坐船。登船时这位客人有些害怕。少年伸出手来拉一把客人，少年发现这位客人的食指和中指发黄，聪明的少年认为这是长期吸纸烟所致，而本地村民还没有能力吸食纸烟，从而开始怀疑客人乡民身份。船行过程时，少年又发现客人后兜鼓囊囊的像藏有什么东西。机智的少年故意对船的一侧用力踩，船突然间有些倾斜，客人猝不及防，左右摇晃，从而露出了藏在后兜里的手枪，客人赶忙用手去掩饰。至此，少年断定这位客人是伪装的特务……。后来，在大人们的帮助下，活捉了这位特务。渡口，成为反特防特的战场，成为少年成长的舞台。经过洗礼，渡口小艄公成熟起来。
我知道“津”有一种意思作“渡口”的时候，是在中学阶段，有一个成语叫“无人问津”，“问津”就是“探寻渡口”。“无人问津”比喻没有人去探问价格或情况。我们学习晋陶渊明《桃花源记》，里面结尾一段：南阳刘子骥，高尚士也，闻之，欣然规往。未果，寻病终。后遂无问津者。这里，“后遂无问津者”是指这之后就没有人再去探访桃花源了。老师说，“津”的意思是“渡口”并引用汉许慎《说文解字》中“津，水渡也”作例证，令我印象深刻。 有资料显示，今日天津市的得名，也与渡口有关。有专家指出，天津得名有多种说法，而流传最广、史料最充分、记载最清楚的说法是源于皇帝的赐名，天津是“天子津渡”之意。明朝第三位皇帝朱棣夺取帝位成功，始发于渡过沽河，于是传谕“筑成浚池，赐名天津”。 宋代词人秦观《词踏莎行·雾失楼台》：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这首词，写词人谪居中寂寞凄冷的环境，以委婉曲折笔法写谪居凄苦与幽怨，哀婉动人。其中，“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中的“津渡”，即“渡口”，既含写实成分，也有虚拟因素。雾中楼阁，月下渡口，本是美丽景致，应该让人开怀。可是一个“失”字，一个“迷”字，让我们体会到“雾”和“月”的沉重压力，感受到词人心中的迷茫与凄清。“月迷津渡”的时刻，看不清，分不明，是进？还是退？举棋不定，四顾茫然。人生的“渡口”，又该怎样面对！ 梁实秋回忆梁启超先生在清华学校作《中国韵文里表现的情感》的演讲，说梁任公先生开头讲一首古诗《箜篌引》：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梁实秋回忆说，这四句十六个字，经任公一解释，活画出一出悲剧，其中有起承转合，有情节，有背景，有人物，有情感。梁实秋说，我在听先生这篇演讲后约二十余年，偶然获得机缘在茅津渡候船渡河。但见黄沙弥漫，黄流滚滚，景象苍茫，不禁哀从中来，顿时忆起先生讲的这首古诗。读到这里的时候，我总感觉梁秋实先生在借景抒怀，从《箜篌引》中的“公渡河”联想到自己渡河，茅津渡浊流滚滚。此时，正是抗战最艰苦的年月。人生跋涉至此，能不感慨万千。 荀子在《劝学》中说，“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我们要渡河，从此岸顺利到达彼岸，可以借助于“舟楫”（物力）。人生旅途中，我们要从一个境界提升到更高境界，不能仅靠自己的觉悟，还需要虚心求教，需要旁人指点迷“津”（人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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