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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谱别记》(一)

 黑老赵 2012-11-13

《离谱别记》(一)

(2012-09-13 17:32:29)

 

自序

 

   2009年清明,我回到家乡祭奠我的先人。父母坟前有块石碑,立起来还不到十年,但碑上的文字已被风吹日晒的模糊不清。我于是在行前就带了点丙烯颜、将碑上的文字重描了一遍。虽然很累、但看到碑文重现,就觉得很值了。也就在那天,我第一次知道老家有人在整理族谱的事情

两年后的清明,我再回故里,发现前年描过的碑文再次模糊、而周围的其它坟前有了几座材料讲究的新碑。相形之下,我们父母坟前那块石碑愈显老旧、低矮了。同去的二弟就倡议等明年清明时我们再重做一块,还明确由我重写碑文。当时我曾现场表示认接受、认可,但是后来,我却改主意了——现在村里人的生活水平高了、有能力给逝去的亲人立块墓碑并想搞得好点,当然无可厚非。但是,当这种纪念演变为一种炫耀和攀比时,其本来的意义就大打折扣了

   从始迁祖算起,我族至今已600多年。即使从我的鼻祖开始至我也已300多年了。但我能记的祖上的墓碑也就一、两块,且早已荡然无存;是做了房子的地基还是成了路桥的石板,都已无处寻觅、无法考证。按说一处宅院的纪念意义足可抵上一座石碑。而我的曾祖、祖父虽曾留有这样的遗产,可是现在,已早近片瓦无存。及至我的父亲精心建造的那处新院距今不过四十多年,现在的户主却也已成了他人。再说得远些,大约在清朝中晚期时,我的天祖弟兄四人的后代营建的多处深宅大院曾占了一条大街,是很排场过的。可是现在,那些宅院、门庭、石头旗杆等等都已不见踪影。那么现在,即使我们再重竖一块墓碑、又能怎么样呢

   我看过雷抒雁先生的一篇散文《犁铧,耕耘着宫阙》:“我静静地躺在中都古城的断垣上……午门,在我的脚下,城楼已荡然无存,荒草里,只有一个个被风雨洗得发白的石础。社堂、太庙、承天门、金水桥、洪武门以及圜丘以此从午门向南派去。这些宏伟的建筑,这些曾经圣神的不许百姓涉足的禁地,如今都已成泥,或者堆着粪土,或者翻着泥浪,青青的、针锋般的麦苗正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虽然已过二十多年,我对该文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我之所以写后面的文字,首先是要表达对祖上先人的纪念和尊重。但这种纪念绝不止是立块石碑。石碑终将被时间挫毁、被岁月埋没。而文字似乎就更能长久留存。同时,我还期望通过我的记叙和描绘,将我的先人告诉后人。这个世界永远不缺对重要人物及重大事件的宏大叙事,但用文字记录我的父母及其祖上大概就是非我莫属的事情。他们,虽只是飘在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落在缤纷世界的一粒微尘,但对我而言却是根与魂。所以我应该记着、记录他们、并将这些留给后人。

   为此,我还曾写过一段话,现一并黏贴于此:

   因拾掇《族谱》得了些外材,随记发于博客。曾自名为《徜徉在历史的细碎之间》。无关体例文采、不为文传天下,只为将我的所知所想记录下来。烟波浩渺、叶茂枝繁、总有源根所系;人在江湖、志在四方、应知血脉渊源。百姓人家、家长里短,琐碎自有琐碎的说法。是为别记、以尽心责

   家族是社会的组成部分。族中许多人和事都与社会环境、时代背景密不可分。故文中有所涉但不细不深。且大事自有高人细说宏论、也无需我等过多操心。而宗亲族员只与本族相关、故本文亦只为族中愿知者闻鉴。人事尽其实,但求有据,摈弃戏说。因受史料奇缺等碍,详略无序、深浅难测,虽尽心力却仍多有缺憾;又叙史难拒情、难免有感而发。虽自感不满甚多却又割舍不下

  就由它去。只为多年后有族人翻看,能说:“奥!我的上祖先宗原是这样”!

 

(一)远祖渊源

 

因本人姓郭,所以就从这姓说起。但其中有些也许并不确切、更非亲身经历。如此而已。

郭姓在当今中国姓氏排行中列第18位,人口总数1382(其实不止),占全国汉族人口的1.15%强。其源久远,公认与夏商周都有关。历经几千年的繁衍、迁徙,已遍布全国东西南北甚至海外并分支繁杂,谁想说清都难。郭姓起源之一为周朝所封诸侯国虢国,虢仲(西郭)、虢叔(东郭)是郭姓始祖,虢国即是郭姓的主要衍源国。虢与郭是通假字。虢即郭,但后来又有个“崞”,是郭去邑(耳)加山。据《环球郭氏宗谱》第二辑收录的郭紫俊《崞县郭氏源流》解释:“远祖为东虢贵族一支,最先被迫迁徙,当在战国时代,迁居雁门关之南(疑为恒山之南),即秦始皇所筑内长城之崞山。崞字为远祖所创,盖有失封邑迁至一山地之慨。故在郭旁去邑(耳旁)加山,命名崞山,即崞县之‘崞’系虢国(郭)姓族人自创。除用以‘崞山’‘崞县’外再无它用”。也就因其用途狭窄,以致大名鼎鼎的胡适博士1920年到山西讲学时,竟将“崞”读为“淳”,还闹了一场笑话。

郭紫俊在《崞县郭氏源流》中还说:“崞山为军事要地。亡国之民不如犬,郭氏族人充军守边。于是依山傍水筑起坚城,后将地面扩平,县治迁至崞山城,改原平为崞县(注:古崞山应为现恒山,崞山城即为现浑源;隋大业2年即606年始建崞县、县治崞阳。58年后县治迁至原平,改称原平县)。县治迁来之后,远祖被迫迁往本县(崞县)同川上庄之北岗。定居北岗约50余代。后遭天灾,迁居南寨,至今又过了26代。上庄村郭姓有600余户,因迁居时代不同,俗称三郭。郭氏族人从崞山城到南寨已历75代以上,若按惯例30年为一代计算,已达2250年以上,若再加上初次迁居崞山城的世系,估计可达80代左右,大约2500年。正是晋献公假道灭虢的历史时期,即公元前655年。崞县郭氏属最早被迫迁徙的虢氏后裔。五代时,后唐名将郭崇韬官拜承德节度使、兵部尚书,其先世代居雁门关,应是郭(?)州郭氏之后。郭子仪为华阴支派,与郭(?)州郭氏同源于虢国,属同源异派”。

郭紫俊其人祖籍原崞县(现原平县)上庄。早年曾任国民党中统局副局长、中将军衔,49年后去了台湾。由于多种原因所限,尽管郭紫俊之说未必全部正确,但毕竟“崞山堂”一事再别无他说。本人祖籍“位于县治西南、距崞县城70里”。周时属唐(晋)、春秋属赵、证迹甚多、历经沧桑。现全村近1700口人,郭姓占90%强。甚有“霍三家、宋两家,连李不过十来家”之说。据文献记载,其主流郭姓始迁祖郭文政系明洪武13年从现定襄白村而来,定襄白村郭姓始迁祖郭宁应是郭文政的父亲(或祖父)、与原平上庄三郭之一始迁祖郭恕为同胞弟兄。郭恕老二、郭宁老三;老大郭玘(qi)是定襄智村郭氏始迁祖。此支郭氏到6世郭贵时(明嘉靖年间)迁居邻村西邪发展,并在先祖郭玘由马邑迁徙定襄400周年的清乾隆三十四年 (公元1769年) “择地鸠工、筑室于兹”,兴建宗祠,正式称为西邢郭氏。郭贵九世孙郭安龄、郭安钰从兄弟二人后取得进士功名、分别被封奉政大夫、文林郎。子贵父荣。其父郭正修、郭正谊例貤( yí)赠进士、晋封奉政大夫,形成“一门四进士,父子三大夫”的官族。西邪郭氏宗祠即荣膺道光皇帝御笔亲书的“太史宗坊”牌匾和封立双头旗杆之殊荣。这些都有文献确切记载。

所以,玘、恕、宁弟兄三人应是明洪武2年 (1369年)同出马邑趄柳村而后分开。据文献记载:金贞佑二年(公元1212年),金军曾攻占忻州并屠城;1217、1218年又两次围攻忻州、1360年元两平章(官名)在忻州互相攻伐;1368年明朝大将徐达、常遇春由太原追击元左丞相扩廓帖木儿,血流忻定、醉杀崞县,梦扫五台,杀人无数、尸积如山;再加上元至正末年(约1350),忻州一带瘟疫传染,致使忻州境内十室九空、几无人烟。于是,县主即奉令到朔州马邑县,领诸移民来忻县落户。而历史上的忻、崞、定襄曾统属太原府代州管辖。忻州之志,崞县定襄均可借鉴。至于郭玘兄弟三人在马邑趄柳之前的身世,“从晋南洪洞逃难出来因病滞留”只是后人自圆其说,并无任何确切记载。所以,就不能绝对排除与郭崇韬一样,也是“世代居雁门关”之郭。

郭氏堂号现在多见汾翊堂、太原堂、华阴堂及汾阳堂等。只是郭紫峻在《山西崞县郭氏源流》中提到一个与汾阳堂“同源异派”的崞(阳)山堂。但因再无其它资料可查,也说明“崞山堂”这个堂号到后来确是丢了。尤其到唐以后,因“汾阳王”郭子仪成了郭氏的标志性人物、“汾阳堂”因此名声大振,天下郭氏就有意无意都往“汾阳堂”靠了。1919年胡适再给安徽绩溪旺川曹氏族谱作序时曾说:“中国的族谱有一个大毛病,就是‘源远流长’的迷信。没有一个姓陈的不是胡公满之后,没有一个姓张的不是黄帝第五子之后,没有一个姓李的不是伯阳之后。家家都是古代帝王和名人之后,不知道古代那些小百姓的后代都到哪里去了。”就说那个郭崇韬吧。本是祖籍邻近马邑的“崞山堂”之后,却也要高攀“汾阳王”为祖,专门去给人家上坟磕头。郭崇韬(926)距郭子仪(697-781)不过百年之多,而郭文政(明)距郭子仪(唐)已经很远。受名望、地位、时间、战乱、史实、记载等等所限,就不能不考虑主观上攀龙附凤、或客观上相互混淆、以讹传讹之影响了。

南庄头村的村东曾有座大庙,正殿、配殿、戏台、钟鼓楼俱全。据传有石碑记载:本村郭氏始迁祖文政系明洪武13年(1380)从洪洞圪针沟移民而来。但是现在,尚不说石碑所记是否属实,而是那座大庙也早不复存在、那块石碑也早已不知流落何处。

《新华文摘》2007第14期曾刊登乔新华关于《山西洪洞大槐树移民问题研究的回顾与思考》的文章:“所有把洪洞大槐树移民作为明朝初年一个重要的历史事件的认识,都是以民国初年编修的《洪洞县志》中的记载作为立论的依据。也就是说最早将大槐树和移民问题联系起来的是民国版《洪洞县志》的记载”;“如果仔细查看明朝遗留下来的官方文献,如《明实录》、《明经世文编》等,并没有特别提到山西洪洞县的移民问题,更不用说大槐树了。在前述的研究中,学者多把正史中关于山西移民的记载想当然地视为洪洞移民。同时,在洪洞本地的县志中也没有确凿的记载可供分析……。从明代到民国时期的7种版本的《洪洞县志》以后,发现除了民国六年的那个版本中讲到了大槐树和大移民的关系以外,在以前的各个版本中却对此只字未提。为什么这样一次大规模的移民活动不见于本地的地方志呢?因此,我们同样也要谨慎地把握传说与史实之间的微妙关系。” 

这首先说的是洪洞移民本身的问题——洪洞移民名扬天下,“但不见诸史,惟详于谱牒”。具体到北方民间,确有众多方志、谱牒和口碑资料都把明初山西移民与洪洞及大槐树紧紧联系在一起。有许多姓氏都称其祖上来自洪洞“圪针沟”。但其实,“圪针沟”与“大槐树”“老鸹窝”一样,只是移民当时惜别家乡的标志而非一个具体村庄。有史料证实,现在忻州、原平、定襄一带的赵姓、徐性、郭姓、董姓、任姓、冯姓等就都是从马邑迁出;其次,“洪洞移民”即使真如现在所说,也如1957年洪赵县(当时把洪洞和赵城合并为洪赵县)人民委员会分析指出“无论洪洞人如何忠厚,当时断不能只迁此一县人民”。其所移之民绝非只有本洪洞人而是涉及当时平阳府(临汾)所辖各县甚至太原府所属许多地方。相比之下,当时朔州马邑的烟墩村倒是真有圪针沟这个地方,且正是一处“移民分遣站。甚至,还有“山西移民南有洪洞、北有马邑两个移民点”之说;第三,时至今日,老家郭氏家族有许多习俗与马邑相近,却与洪洞毫不相干。如过春节拜大仙爷,过中元节(七月十五)用白面捏面人(爬娃)等等,都与马邑的讲究一模一样;同时,圪针围、坟台围等地名也完全等同于朔州一带的称谓。第四,根据郭玘、郭恕、郭宁从明洪武2年从马邑迁出、到郭文政洪武13年到南庄头间隔11年时间算,郭文政应是郭宁之子而不会再远,与“郭文政离开马邑趄柳村时是个七八岁的小孩”之说吻合。

所以就应该说,郭文政是洪武2年随郭宁从朔州马邑到定襄白村、十一年后又独自迁居南庄头的。当时南庄头已有一支二甲郭居住。而距本村不远的忻州北唐林村郭姓家谱记载,其始祖郭维亮入籍崞县唐林村二甲,落款为“太原郡直隶代州崞县西南95里唐林村上一甲中街”。根据落款称谓分析,此谱应写于清雍正年间。又据本族先辈言传及个别家谱记载,文政公初来曾遭二甲郭拒,入不得“堡”,只能在堡门外的土崖上掏窑而居。其址曾称“郭大坡”、后转称“疙瘩坡”。这个“疙瘩坡”至今还在、并像一堵自然形成的照壁直对入村的大街。只是历经630多年的侵蚀风化,那段历史的印迹早已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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