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母亲逝世之痛

 周益个人图书馆 2012-11-26
母亲逝世之痛

《寸心难报三春晖—母亲逝世之痛》,这是我后来所写,在报刊上发表,纪念妈妈逝世的文章。

妈妈!我的好妈妈!你是伟大的妈妈(1955

 

这是入伍前(1955年)妈妈照的一个相,想到这竟是妈妈最后的一个照片。

那是1955年的秋天一个中午,我领了工资便回家给妈妈送,妈妈少有这样兴致地对我说,今天到外面吃点东西吧。我很高兴妈妈今天有这般雅兴,伴着妈妈,还带着当时最幼小的永谦弟弟,慢慢地从德政中路行到了中山五路。

一路上我们谈了今天社会的变化,有了共产党才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爸爸和我都有工作了,二哥在部队不用打仗了,回到祖国东北。我谈到关于我想当兵的意向,并告诉妈妈开展“第一届义务兵征兵”了。妈妈说,三年前我知道你就想当兵,那时你哥哥刚去了参军,你还小。现在阿豫已从朝鲜回国,你长大了又生性,待我回去先与你爸爸说说吧!

这时走到艳芳照相馆前,我心生灵感地说“阿大,我们去照个相吧,很久没和妈妈你一起照相了。”妈妈很高兴,带着永谦在身边,最好。这张相片照得很好,把妈妈的灵气和优良气质都照出来了,我就带着这张妈妈的照片去部队的。但是想不到,这竟是妈妈最后的一张遗照。

那时,庆玉与永升都上中学,小弟弟们也分别读小学了,最小的谦弟在妈妈怀抱之中,我毕业后由国家分配工作,                                                                                                                                                                                                                                                                                           安排到广州市第一装车生产合作社但任会计,在一年多的时间里,被培养为理事、组长,成为在这个手工业合作化生产中的第一批共产党员,1956年又应征参军入伍,实现我梦寐以求的革命理想的第一步。很感谢爸爸和妈妈都很支持我的愿望,入伍三年,受益无限,锻炼提高,铭记一生。

入伍那天,1956年的春节年初四(217日),天气暖和,那天,妈妈还是像在1950年那时,亲自送哥哥到沙河广东军校入学参军一样,我戴上大红花,从丰宁路出发,妈妈在八姨的小女儿淑贞陪同着走在我身旁,一直送我走到中山纪念堂,此情此景至今不忘。一年来我努力学习技术和军事训练并取得成绩,当时我在汽车学校结业,获得优秀学员与先进军人代表称号。

入伍后,我与三年同窗感情深固的同学梁素瑶,确定了恋爱关系,梁素瑶第一次到我家是看见过我的爷爷,单还探访了她的未来“婆婆”我的妈妈,双方反映都非常好,遗憾在她第二次“拜见妈妈”时,(1957年)已经是另一回的痛苦之中了。

当我回忆这段往事时,既是满怀喜悦又是满怀泪水,解放后的这些年,一家人过得是最幸福的日子了,使妈妈感受到解放后才有的好生活。只可惜和悲痛,当生活美满企望能给妈妈多过几年好日子时,妈妈仙游了。

 

中国人民解放军原第四汽车学校,直属中央军委总后勤部,为完成一项紧急军事任务,训练一批高水平高素质政治军事与技术并重的汽车“拖拉机(军事牵引车)”驾驶与修理技术兵,改为“第三汽车拖拉机修理学校”,(一校在南京、二校在天津),1957年因国际形势的变化,取消原计划,学员安排到各军区后勤甚受欢迎,我与一些学员以助教身份留校,我最后被调入校训练部工作。

19576月的前不久一天,我从妹妹寄给我的信中知道,母亲的旧病又复发了,我急忙到邮电所把所积存的津贴费全部寄给家里。后来接到母亲亲笔来信说她身体好些了,叫我放心为国家当好兵。妈妈的病其实在发展、在加深,妈妈还在安慰我,叫我为国家好好当好兵,妈妈知道这是我的愿望也是妈妈的愿望。但是料想不到的噩耗突然传来了。

710日上午,我参加一个会议回到连队,突然收到家里妹妹寄来的挂号信,告诉说,我亲爱的妈妈于77日(农历六月初十)在广州病逝。我的心顿时卜通卜通地加速了跳动,看信之后只觉一股气冲上脑袋,眼前变得一团黑,跌坐在床上。我仿如晴天霹雳、天雷轰顶…

妈妈啊!如今我们的日子正在天天好转,儿子积极工作,努力做人,不辜负您的教导,总想有日报您劬劳,今日儿子卫国远在千里而未能为您送行,深感不孝,妈妈啊!您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您令我真真无法接受。

很久,才觉得像塞满了东西的胸部,漫漫地回复了舒气的空间,耳边也听见指导员叫我的名字,此时我才突然地哭叫起来:母亲逝世了。我想站起来给指导员敬礼,被他按住了。指导员说:我们已经看过了,我们已派人为你去订火车票,等会再派车送你到车站,回去给你母亲办后事。希望你节哀顺变吧!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会为她有你这好儿子而高兴的。

我给指导员敬了礼,指导员交带我先休息一回,我们部队驻地在武昌,到火车站是很快的。
   
火车的轮子轰隆隆地在往广州的铁路上飞速转动,我的眼睛望着窗外急速拉动着的山河美景,脑子里却影现着母亲慈爱伟大的形象,回忆着她几十年来为了我们贡献自己一切的情景。心中不由得又一阵悲痛。母亲啊!您走得太匆忙了,劬劳未报呀!儿多希望能让您多过上几天好日子,您却走了。儿子不孝呀!

我们的妈妈是伟大的妈妈,她把自己的一生,她的生命,全给了我们。母爱,是最深情的爱,最伟大的爱,是最无私地付出,却从不计较回报的人性爱。幼年读诗,有唐孟郊《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每低声吟哦,莫不泪溢胸臆气荡回肠。常念及自己,自小家穷,更兼生在国难当头的年代,父亲又赴国难投笔从戎,家里自然更陷困境;但是,我及兄妹也从来没有缺少母爱,母亲付出在我们身上的比谁人都多。母亲的祈望,是我几十年来力求上进的动力。但是,我一生最悲痛的,便是母亲过早地离开了我们,使我的心灵受到无可补偿的创伤。

母亲慈祥的脸容永远地留在我的脑际,一幕幕往事,历历如在眼前……母亲为人温柔内向,雪白的、圆圆的脸庞上,衬着一双纯朴有神的大眼睛。祖母很疼爱这儿媳妇,我母亲亦极尽孝道,自然是和睦异常了。祖母曾告诉我们,母亲出身斯文人家,书香世代,祖籍山东省济宁县,我外祖母姓伍,是广州河南富商伍氏之后。

母亲的祖父原是清末(四品)官员,被派任“两广道台”,因此来了广东,还与伍氏结了亲家,民国以后家道中落,一家人到了香港,母亲则回广州念书,从她堂兄处认识了我父亲。家父比我母亲年长两岁,刚从广东戏剧养成所及八和戏剧学校毕业,通过这位堂兄的牵线,父亲与母亲永结同心。
  
但是随着国家风云变幻,卢沟桥事变一声炮响,日寇铁蹄疯狂践踏着祖国的大好河山,打碎了人们的一切美梦,父亲离开剧团,弃艺从军北上参加抗日战争。

当年迈的祖父母带着我母亲以及我们小兄妹逃难回来,面对着一间被洗劫一空满地垃圾的房子时,意想不到的困难便降临到我们的头上了。母亲每天清早出外打工,天黑了才回来。看着母亲焦急无奈的憔悴面容,发觉她原来清癯的脸孔又瘦了一圈。从此,我们几兄妹变得更听话了,生怕触痛母亲。后来母亲不避风险去帮商人运盐,几乎遇到日本仔十分危险,祖母劝母亲不要再做了,母亲又去推大板车运木柴,就在这一年,母亲吐血病倒了,但她还是硬挺着,盼着好日子到来。
   
后来,父亲回来了,给母亲买贵重的药治病,日子好过了一点。广州解放后,
父亲在工厂当工人,大哥投考了广东军政大学,后又赴朝作战保家卫国。我从国家1955年实行义务兵役制开始,便报名参了军。1957年我从妹妹寄给我的信中知道,母亲的旧病又复发了,我急忙到邮电所把所积存的津贴费全部寄给家里。后来母亲亲笔来信说她身体好些了,叫我放心为国家当好兵。但是料想不到母亲逝世了!母亲是伟大的,母爱是永恒的,令人永记的。母亲辛苦养育了我们,又把我们交给国家,却悄然离去了。

回到家里,我踏进家门一见眼前布置着母亲灵位的灵堂,知道我不能见到妈妈的最后一面了,弟妹们见我回来到我面前叫一声“益哥”!我的泪水已哗哗的流泻下来,跪到地上一直扑到妈妈的灵前,只能再叫一声:“阿大(妈妈)!我是阿益,回来得太迟了,儿子不孝!未能见您最后一面…”

忍不住的悲伤忍不住的痛,祖母闻声出来,说:“阿益,回来了,你生性,起来吧!”又说:“阿玉阿升,扶你四哥起身啦!”

下午,在沈阳部队的二哥也回来了,这一夜我和二哥彻夜抵足无眠,谈得很多,怀念妈妈。夜,想起给素瑶打了电话,把我有事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翌晨大清早她就来了,我已经两年未见到她了,想不到这回一见面便告诉她这个不幸的消息,在德政中路接到她时才详细告诉她我母亲的消息,她立即哭了,她说:“我不久前来看过妈妈,她很好,和我说了很多话,说你以前的事,她很爱你,是个好妈妈。”她要立即到我家拜祭妈妈。

拜祭过母亲,素瑶和我们的家人见过面,父亲便带领着我们兄弟与素瑶,到山上去祭妈妈的土坟。一片青山,一抔黄土,跪拜三叩,母亲大人安息吧!儿子一定要记着您的教诲,做个有出息的人。

后来,家住国内的亲戚七叔、三哥三嫂,庆棠,住香港和海外的细伯娘、六姑姐等都回来拜祭了我母亲。

在妈妈离开的日子里,因为有我们的祖母健在,是她老人家承担了又是祖母又是母亲的责任,当时的老大在部队,老二也在部队,老三庆玉还在读初中,永升只有16岁,往下一级一级,有巽、孚、谦,最小的永明出生不足一岁,还在襁褓之中。在妈妈病重时因自知不行,才把背在身上的明解开背带,放在床上,自己就这样的倒在了他的床前。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是她把自己的宝贵生命献给了八个儿女。妈妈走了,妈妈的精神不朽。

母亲是伟大的,母爱是永恒的,令人永记的。如今我也老了,老人最喜欢怀旧,但我最怀念的、最不能遗忘的是母亲、母亲的爱。我们为自己有一位这样好的母亲而骄傲,但我这寸草之心,又怎能报得慈母恩德之春晖呢?每年六月初十,总不忘对天遥祭,聊慰我心。 

父亲也于1988215日在广州病逝,享年76岁。一个经历几个“朝代”的人,旧社会里一个极其普通的低层人士,做过粤剧,当过抗日战士,旧社会做过低级职员,他染过旧社会带来的旧习,犯过错误,以致后来在政治运动中受到惩戒,但他是好人。母亲出身名门,结婚后一心投入到爱情与抚育子女中贡献了自己伟大的一生。爸爸是爱妈妈的,生活上虽然有过些波折,但他们相爱一生,特别是母亲有病的这几年,经济能力不佳也是体贴入微的,父亲能守着妈妈直到最后一刻,所以爸爸是值得儿子尊重的。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