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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到处流传
- 坐在屋外的的椅子上，看着远方的落日，听着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我的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个时候，路上的行人很少了，偶尔有几个人，也是匆匆赶路，大概是想在天黑之前赶回家里。我在想，为什么他们不像我一样，也看看这傍晚安静的落日呢。 院子里小狗在追着蜻蜓，忙得不亦乐乎，身后屋里不时传来妻子和儿子做饭时交谈的声音。儿子今年二十二岁了，在读大学四年级，过完年就要去上海实习了，明年这个时候，应该会在某家公司上班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和我们呆在一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妻子很珍惜这个冬天与儿子在家的时光，我也是。 儿子有一个女朋友，比他小一岁，他们一个学校，现在她在读大三。那个女孩我和他妈都见过，很安静的一个女孩，开始和我们说话时还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我们。 人年纪越大，有一点好处就是越来越不会胡思乱想，也不愿去胡思乱想。我今年四十五岁，用年轻人的说法就是到了更年期，除了腰腹的小肚子越来越大，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一点之外，我还没感觉到衰老的靠近，我的头发还是黑亮黑亮的，只有一两根白发隐藏在里面，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事实是，我真的有些老了，我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很容易发怒。今天中午，儿子说他会在二十九岁的时候结婚，并且已经和女友商量好了，我觉得那太晚了，还有六年啊，太长时间了！但是儿子不同意，他说现在年轻人都很晚结婚，时代已经你改变了。然后我和他就吵了起来，妻子向着儿子，我嚷了几句就从屋子里退了出来，然后在外面坐了一下午，直到现在。 天渐渐黑了，屋里妻子喊了几声，叫我吃饭。我有点赌气，还是坐在这里，看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最后一抹夕阳往往是最炫烂最鲜艳的，今天却有点暗淡，我总能在那橙色的余晖之间看到些许老气。 屋里妻子喊了几句就没有再喊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突然感觉有点躁动，那躁动很微弱，微弱到我自己都很难察觉，但它又是真实存在的，那是在心底埋藏了很多年的种子，在这一刻突然发芽了，然后慢慢控制我的情绪，占据我的内心。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它在这个时刻突然长大，也许是我越老越老的的缘故，也许我已经老了。 我读书的时候，大学很稀少，大学生很稀有，稀有到你看到一个大学生并且和他说过几句话，就可以向村里人炫耀一整天，如果那个村里出过一个大学生，那么这个村里的人可以在遇见别村人的时候把胸脯和头抬得更高，眼神更骄傲，走路迈的步子更大。 我们村里有两个大学生，一个是我，一个是她，遥远的她。 她是春和。 我和春和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学，她家离我家只有几百米，很近。小学时候，每天上学，她家是我要走的必经之路，每天早晨，从他家门口经过，我都会大喊一声春和，然后她就背着麻布书包跳着跑出来，然后我们就一路打闹着去学校。 从家里到学校要经过一块农田，农田里种着满满一地玉米，我躲在比我高的玉米地里，春和闭着眼睛数数，数满一百就跑着过来找我，找不到的时候，春和就假装哭起来，然后我就自己出来了，她总是用这种方法，我又怕她真的哭起来，就只好走出来，所以我和春和的游戏，总是我输多胜少，到最后依然是这样！ 有一天下午，放学的路上，我躲进玉米地里，春和在外面数数，听着她数数的声音，我在地里晕乎乎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快要黑了，我只听见春和的哭声，她哭得很伤心，像是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 从那以后，我们很少玩躲迷藏的游戏，因为我们在慢慢的长大。 初中时候，上学必须要到二十里外的镇上，一个星期回家一次。春和初一的时候不是和我一个班，那时读书的孩子没有现在这么多，一个年级只有两个班，一个班三十几个人，春和班在我班的隔壁。我们不能再像小学时一样一起玩了，我也只能在下课和放学时看见她，她在初中变得很开朗，在她的周围，永远都有几个女生。我看见春和的时候，春和总是和她们聊得很开心。那个年代的男生和女生，不像现在，那时没有男生敢和女生单独说话，偶尔撞见了，还得装作不认识，连眼神交流也不行。我和春和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说话也越来越少了。 但是庆幸的是，我和春和还是能够每个星期一起回家，我家有辆当时来说还是很稀有的自行车，虽然很破，但是骑车回家比走路还是快上不少，而春和就成为了我的第一个乘客，而她坐在自行车后面，我载她回家，在当时来说，不是什么出格的事，不会遭到老师和家长的反对。 每次回家，春和坐在我的后面，大多数时间是沉默的，并不像在她的那些同学面前一样开朗，我们谈话很少，偶尔说几句，也只是和学习有关。 就这样，沉默着，我载了春和三年，说话依然不多。初三的时候，重新分了一次班，我和春分到了一个班，初三的她还是像个小女孩，她读书很用功，是老师们眼中的优等生，有机会考取高中，而我成绩一般，大概初中读完，读书生涯也就结束了。 “你认真一点吧！”，这句话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是初三上学期结束的时候，放暑假回家的路上春和对我说的话，当时的我没有想过要考上高中，但是春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我有点想了。 初三整个下学期，我像着了魔一样，疯狂的看书，疯狂地做题，结果就是我和春和进了同一所高中。 高中的生活远比初中无聊，也比初中更加枯燥。上了高中，春和马上变了，不是指人性格变了，而是变得像个大人了，变得成熟漂亮了。 八十年代，改革的风刮遍大江南北，整个社会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们的思想观念也一样。 借着这阵风，我终于有勇气单独面对春和了，那是高二的一个晚上，下了晚自习，在回宿舍的路上，我碰见了春和，她正和旁边的朋友谈着刘德华，她也看见了我，我知道她一定看见了我，所以我叫了她一声：“春和！”他看着我，回答了一句：“嗯”，然后脸蛋就刷的红了起来。我在说：“我们聊聊好吗？”，她的脸继续红下去，头低得更厉害了，但还是回答了声；“嗯"。 那天晚上我们谈了什么，我现在想不起来了，但可以猜到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也只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总之，从那天以后，春和每次见我，总是把头埋得很低，偶尔找她聊聊天，她总是聊了几句就找理由走开了，这大概是那个年代的后遗症。 高中不温不火的过去了，只是高三的时候我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用功，那个时候，我的心里突然有一些恐惧，我有点害怕考不上大学，我害怕高中读完之后就只能呆在这个小地方，无法再次前进，我害怕春和会失望，害怕她一个人走向远方，害怕找不到我，会哭起来…… 那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不知道什么是爱情。 大学了，我和春和都去了省城，只不过我们不在同一所大学，我在城市的南边，她在城市的北边。 开学前两个月，因为对这个学校和这个城市都不熟悉，我几乎没有和春和联系，也没有和她见面。 学期末尾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春和，她在电话的那头哭了起来，她说她想家，适应不了大学的生活。 元旦的时候，我坐上公交，准备到她学校去看看她。那时候交通不发达，从城市这头到那头，我转了四次公交，上午出发，见到春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当时天正下着雪，春和站在雪地里，看着我从车上走下来，我在人群中看见了她，她正咧着嘴朝我笑，像个天真的小公主。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到最后大概十点多的时候，她送我到车站，临上车的时候，她突然拉了我的衣服袖子一下，轻声说道，别走！我听见了，然后就真的没走。我们又回到了候车厅。 到了晚上十一点左右，车站人越来越少，候车厅有点冷，春和叫我坐近点，我往她身边挪了挪，她说，再近点，我又挪了挪。 更晚的时候，车站只剩下几个人了，除了我和春和还醒着，其他几个人都睡着了。 挨着春和，我感觉到她有些发抖，我又靠近了一点。 渐渐地，我们聊累了，就都没说话，沉默着。 “吻我”，突然，春和说道。 我有点愣，感觉浑身发热，然后慢慢靠过去，贴上了她湿湿的嘴唇。 一合即分。春和的脸红的像个苹果！ 随后的时间，我们什么都没说，一直到天亮。 不是所有的故事都有美好的结局。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我隔两个星期就跑去她的学校。 大二上学期的时候，我还是经常去她学校，她经常不在。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她突然跑过来，对我说，我们不适合。 后一天，我去她学校，她身边是一个我不认识的男生。 大三整年，我去过她学校很多次，她不知道。她的身旁还是那个男生。 大四的时候，有个女生说要做我女朋友，我说，好。 毕业的时候，我和女朋友分了手。 工作之后，极少回家，有一次回老家，看见了春和，以及她丈夫，不是当年的那个男生。 过后两年，我还未娶。迫于家庭压力，相亲几次后，结婚。 前几天回老家，我又看到了春和，细算起来，已经有八年没有见面了，开始时我还没有认出她来，是她先叫我的。 “爸，进来吃饭了”，儿子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妻子也在旁边。 “好，吃饭”我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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