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列日涅夫的女儿和莫斯科盗宝案 勃列日涅夫从1964年10月到1982年11月10日，执掌国家最高权力达18年之久。他有两大爱好：一是对高速刺激、或者难以预测后果的运动，比如说冰球、足球、多米诺骨牌、汽车的爱好。其中，对汽车的爱好简直成了一种“癖”。他的私人车库里，放满新型的外国名车。他一直自己驾车到克里姆林宫去上班，直到1969年1月23日，他的保卫人员伊利英开枪暗杀他未遂，“克格勃”才严令他自己不得开车。 勃列日涅夫的另一种爱好就是对女儿加林娜的宠爱。加林娜和父亲一样，也有两大爱好，一是好色，好男人；二是好财，好钻石、金银、珠宝。 加林娜原本在马戏团里管理服装。她酷爱那种激情所至的浪漫无规律的生活。马戏团的领导人米拉耶夫丧偶后，她立即嫁给了他。 然而，婚姻生活并没有终结加林娜对男人的爱好。在一次赴日本的巡回演出中，米拉耶夫和漂亮的女马术演员有染，加林娜也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只有18岁的男演员，而她这时已经39岁了。回国后，加林娜和这位男演员飞到索契，在那里废除了和米拉耶夫的婚约，举行了新的结婚仪式。但勃列日涅夫对这桩婚姻表示不满，他对加林娜说：“我不是反对你离婚和结婚，而是你不能和这个小伙子在一起。杂技演员是没有出息的，你需要另一类的人。”加林娜的这桩婚姻最终被勃列日涅夫一言废除了。 加林娜回到父亲的居所生活，不久就和在内务部工作的尤里·丘尔巴诺夫结婚了，而丘尔巴诺夫不久也就荣任内务部副部长。许多人都说，这是一桩政治婚姻，是丘尔巴诺夫早有图谋，想把加林娜作为向上爬的阶梯。现在，事隔多年之后，有材料表明，这桩婚姻是勃列日涅夫精心安排的。他爱女心切，不想让她流落凡尘，于是找安德罗波夫商量，能否给加林娜找个合适的丈夫，而且要做得像偶然相逢，一见钟情那样。安德罗波夫一口答应。加林娜和丘尔巴诺夫于是在餐厅里偶然相逢了。 加林娜是个不甘寂寞的人。再婚后，她仍在男人们中间寻找自己的世界。由于职业环境的关系，加林娜的“男友”大都是国家马戏团和莫斯科大剧院的演员。他们期望通过加林娜把自己的愿望传达给勃列日涅夫：获得“功勋演员”或者“人民演员”的称号。“这称号意味着荣誉、金钱、地位和声望。 加林娜在这方面是个绝对的成功者。在勃列日涅夫时期，获得这种荣誉称号的演员在苏联历史上是最多的。那长长的名单证明了加林娜的成功和勃列日涅夫对她的宠爱。 在他人的成功中，加林娜也获得了自己需要的东西：男人和钻石。那些围着她转的男人中，大剧院独唱演员布里亚策是个极其特殊的人。他除了在大剧院演出外，还常常到当时高尔基大街上的“锚”饭店即兴小唱。加林娜就是在“锚”饭店结识布里亚策的。他像个真正的男爵那样，每次约会都给加林娜送上嵌有大颗钻石的戒指、用钻石做成的十字架胸饰、耳环等。 加林娜混迹于布里亚策和他的那些酒肉朋友中间，他们也用色相、珠宝和恭维把加林娜捧上了天，在她昏昏然时利用她。勃列日涅夫知道吗？当然是知道的，他已经让安德罗波夫手下的人密切关注加林娜的一切行动。 就在这一时期，莫斯科演艺界频频发生怪事：许多名演员的珍贵首饰放在家中不翼而飞。失窃频频发生，在演艺界引起恐慌，被窃者纷纷向内务部报案。在一次名艺人云集的酒会上，加林娜戴着一套珍贵的首饰：钻石戒指、钻石项链和钻石手链。一位著名的女马戏演员走到加林娜身边，显然很激动，但却十分有礼貌地说：“加林娜·列昂尼多夫娜，我想知道您是怎么搞到这套首饰的？这套首饰是我不久前在家中被人偷走的！” 加林娜正尴尬时，布里亚策对女马戏演员说，您这是看花眼了。接着，加林娜的丈夫丘尔巴诺夫走过来干预此事,他对指认赃物的女演员说：“我们到旁边的屋子里去，和平地解决这件不愉快的冲突吧！” 冲突解决了，加林娜身上并没有那位女演员的首饰。 诸如此类的事被勃列日涅夫得知后很生气，责令“克格勃”严加调查。他认为这样的事有损他们父女俩的名声。 “克格勃”查出来在莫斯科有个盗窃和向国外走私国家级珍宝（古董、名画等）的集团，有不少国家要人如副部长、司局级干部、将军校官等卷进了这个集团的犯罪活动，甚至牵涉到了“克格勃”、内务部等重要的中央权力和执法机构。“克格勃”还报告说，这个集团的两名首犯——国家马戏团的负责人科莱瓦托夫和布里亚策已经先后归案。但“克格勃”有两件事没有详细报告，一是这个犯罪集团有无政治背景，二是根本没有提及丘尔巴诺夫和加林娜夫妇。 苏联时期，“克格勃”凌驾于一切国家权力机构之上的事实尽人皆知，它不仅监视和窃听一般官员的言行，也窃听和监视国家领导人的言行。它的最高首脑掌握着这一切，等待时机用于自己的政治目的，这在苏联最高级领导人发生变动时是常见的事。勃列日涅夫纵容下的家族腐败、裙带关系造成的贪污渎职之网有多大，勃列日涅夫本人在这网中陷得有多深，掌管“克格勃”的安德罗波夫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他像历届“克格勃”负责人一样，不到时机是决不会乱讲话的。 勃列日涅夫沉默不语，等着“克格勃”先说话。就在这时，加林娜和丘尔巴诺夫突然去意大利度假。这是丘尔巴诺夫第一次出国，也是和加林娜婚后第一次一起度假。在罗马的苏联大使馆里，加林娜断然拒绝了大使要派司机（实际上是“克格勃”的工作人员）陪他们出去的建议。大使很恼火。官司打到了莫斯科，契尔年科向大使传达了勃列日涅夫的答复：“让他们单独度假。”契尔年科还加了一句：“这是勃列日涅夫本人的坚决要求！”于是，加林娜在罗马独自行动的结果，就是将随身携带的价值270万美元的钻石珠宝和250万美元的现钞存入了某个外国银行。 尽管加林娜干得很秘密，但“克格勃”却了如指掌。夫妇俩回国后受到了秘密监控。勃列日涅夫去世后，国内要求调查勃列日涅夫执政期间贪污、腐败和渎职行为的呼声日高，已经当上国家元首的安德罗波夫随即将“丘尔巴诺夫贪污腐败案”公之于众，并把丘尔巴诺夫流放至遥远的堪察加。丘尔巴诺夫犯有贪污罪不假，加林娜弄权走私也不假，但他们并不是这一案件的根本。这一案件的主犯实际都在“克格勃”和内务部的内部，甚至和安德罗波夫本人都有关。后来的事实表明，布里亚策也和“克格勃”有着难以说清的关系。他本人死于“克格勃”监狱中的秘密刑讯室。他献给加林娜的钻石都被重新收进了国库。加林娜本人的命运其后也很悲惨。契尔年科当政后，她和丘尔巴诺夫从堪察加返回莫斯科。但幸运的日子没有过多久，戈尔巴乔夫执政期间，她和丈夫又重新受到了审查。1988年，已经60岁的加林娜迎来了对她十分不幸的消息：她的丈夫丘尔巴诺夫又因一桩贪污走私案被判12年徒刑。随后，加林娜因疯狂酗酒（似乎，还因她的“历史问题”）被送进了莫斯科郊区的一家疗养院接受强制隔离治疗。其后的日子里，加林娜向戈尔巴乔夫夫人赖莎呼吁过，也向像她当年那样显赫一时的叶利钦的女儿塔尼娅乞求过帮助。但赖莎和塔尼娅都没能满足她的愿望。 后来，加林娜被“恢复名誉”，回到自己没有父母亲、没有丈夫、没有子女的小家，孤孤寂寂地度过了余生。她死时将近70岁。 （摘自《中外书摘》2004年第7期，原载闻一著《回眸苏联》，山东人民出版社2003年8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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