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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意义 2005-12-31
在众多的来稿中，我们精心挑选出几篇反映母亲的稿件，或许，最能触动你心灵的，就是母亲的平凡，母亲的爱。
母亲的事 ★晓佚 “三九四九，冻破石头”的季节，老家县城的一位老朋友邀请我下个双休日带上全家人到他那儿做客。我的小家庭都住在市里，到这位同学家途中要经过我的乡下老家，因为自己有车，我准备到时候顺便“拐”一下，看看独身寡居的老母亲。 当天晚上，我预先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牵挂我，在电话里问我要不要地菜，我说“有就挖点吧”。她又问要多少，我就随口用家乡话说了一句：“就一半斤吧！”母亲犹豫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那好那好……”地菜，是我最爱吃的天然食品之一。可在滴水成冰的季节，不易采到，我要地菜，只不过是图个新鲜。 又一个周六说到就到。好久没回老家了，总得给老母亲带点好吃的。妻子提醒我说：“女儿前天过生日，朋友们送了很多奶油蛋糕，提上两大盒就是。” 驱车两个多小时，我们回到了农村老家，母亲居住的老屋却是锁着的。一位邻居分明是听过母亲的交代，对我们说：“你妈一大早就去后山沟里挖地菜去了，她说今天再挖一点儿，就够18斤了。”“什么什么，18斤？可我只说要一半斤呀！”我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母亲近年来的确耳背了，我当时怎么就忘了把挖地菜的事多重复几遍呢？要知道，这样的时节，那些寥若晨星的地菜，都是从野草避风的根部和长势最好的麦苗的缝隙中一小朵一小朵“剔”出来的。山野里的风那样寒冷刺骨，我的母亲居然一朵一朵积累了18斤——这分明是，她在接我电话后的一星期里，每天都在冬野里东挖西采，紧张忙碌……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母亲从野外回来了，头上围着一条旧围巾，不住地咳嗽，满手都是冻裂的口子，浸着鲜血，但见了我和妻子就极开心地笑了起来，掂掂臂弯里的菜篮，说：“总算挖够了……” 儿子的事，再小也是大事，母亲总会十分郑重地挂在心上。我只觉鼻子猛地一阵发酸，好久没有说出话来。 母亲看到了我们给她带来的食品，顿时很激动，她把邻居们都招来，炫耀地说：“你们都看看，明天是我的生日，我儿子儿媳，提前给我送蛋糕来了。两个蛋糕都这么大，我哪里吃得完，今天就请你们先尝尝。”说着，母亲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我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母亲的生日，每年只有一次，对她的儿子而言，应是一件大事啊！可多少年来，我居住在并不遥远的城市，却几乎常常把母亲的生日忘得干干净净。 我为自己的不孝愧疚不已，决定和妻女留在母亲家里，好好地给她老人家过个生日。第二天下午，临走的时候，我掏出自己兜里所有的钱，放到母亲的床头。母亲却怎么也不肯收下，临了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箱子底摸出一沓钱，与我给她的那些钱加在一起，硬塞进我的兜里，她说：“我好像听你说过，你不是想花两三千元买台跑步机嘛，妈已经给你凑够了，你明天就去买吧，锻炼身体要紧啊！” 我忙把钱又塞给母亲，说那些钱是让你添置过冬衣物的，你穿的、盖的也太薄太旧了。母亲笑笑说：“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妈这一辈子都这样过来了，习惯了！” 我真的弄不明白了：母亲她挨冻受苦的事小，而儿子买那可有可无的跑步机，竟成了她牢记在心的大事！但不管我怎么坚持，最终还是没能说服母亲。 车子启动缓缓离去，在反光镜中看着站在村口寒风中仍向我们频频招手的老母亲，我禁不住在心底喊了一声：“母亲啊，我的生身亲娘！”眼泪滚滚而下…… 我那亲生的“后娘” ★梦漪 家里人都说我和姐姐是双胞胎。母亲似乎特别偏向姐姐。每次我俩吵架，挨打受骂的总是我。由此我特别恨母亲恨姐姐。我怀疑我不是母亲亲生的。 每逢过年，母亲都给姐姐做新衣服，而我只能“享受”用大人的旧衣改做的“新衣”。我赌气不穿，不吃饭。可是，母亲根本不理我这一套。我心理不平衡，去找奶奶说理。奶奶叹口气说，不要和姐姐争，过年穿新衣旧衣还不一样长大呀！ 农忙时节，一声鸡叫，天上还挂着星星，母亲就唤醒我到地里干活。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深一脚浅一脚地随着父亲用排子车一趟一趟往地里送粪肥。而此刻，姐姐正在热被窝里酣睡。干完活回到家，我还要抓紧时间吃早饭去上学。而这时姐姐则刚起床，不慌不忙地吃着母亲给她盛好的饭。她根本就不知道我早晨做过什么。 母亲对姐姐的关心越“格外”，我心里的不满就越强烈。吃饭时，为什么姐姐碗里的面条比我的稠，为什么要让她先吃？一气之下，我把那碗能照见人影儿的面条汤“啪”得摔地上，母亲一惊，接着拿出鸡毛掸子劈头盖脸的打过来，我撒腿就跑出家门。回头看母亲气喘吁吁地边追边骂，我顿时产生一种胜利者的快感。再回家的时候，我已经不再和母亲说话。虽然我和姐姐在一个学校上学，却故意不与她走一条道。看到姐姐在学校与人争吵，我漠然视之。姐姐哭着跑回家告诉了母亲。母亲吵我，我说她是后娘！母亲气得直哆嗦，失手打我一耳光。我赌气跑到生产队贮存草料的仓库躲起来，急得一家人满大街喊着我的名字乱找。 转眼初中毕业，母亲让姐姐继续上高中，却让我做了生产队的女社员。干农活时，我常说母亲“坏话”，大婶大嫂们就开玩笑说我是拣来的孩子，是后娘。对此我深信不疑。有人来给我说婆家，她小心赔着笑征求我的意见，我没好气的说：我的事不用你管，管好你的女儿就行了！看得出她心里很难受，但说完我甩手走了。 母亲一病不起，最后不得不入院治疗。一家人心急如焚，我对此反应冷漠。父亲几次劝我去医院看看母亲，我都嗤之以鼻。心想，平时对我不好，病了想让我关心？没空！为怕姐姐耽误上学，父亲只得把大姨叫来伺候母亲。直到有一天，队长匆匆跑来对正在地里喷洒农药的我说，快上医院吧，你娘不行了……晚了就见不着了！一切如梦，我骑上队长为我借来的自行车一路往医院狂奔。 病房里，母亲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正两眼无神地望着门口。我的心不由地抽搐了一下，想不到她会病成这样子。顿时，一股懊悔之情油然而升。我三步并作两步直奔床前。母亲眼中一亮，将一只干枯粗糙的手伸向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用虚弱的声音说，孩子，就等你了，娘有话要对你说。这些年娘委屈你了。但是，娘是你的亲娘，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的亲女儿……你姐姐才是你爹从门口拣来的，她还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我想等你出嫁前告诉你这一切，可是，等不到了，我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的眼泪早已夺眶而出，扑到娘身上泣不成声，娘啊，您怎么不早告诉女儿呀！ 母亲喘息着说，你爹几次想告诉你，我没让，怕你保守不住秘密。这件事我想瞒你姐姐一辈子，让她永远都不知道这个秘密，答应娘好吗？ 我含泪点头。母亲干涩地笑了，慈祥地看着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永远的痛 ★邯飞子 这一年8月2号，我在路上辗转一天，才回到大山深处的故乡。我来，是为了让一位生命之烛即将熄灭的老人满足地离去，医生说，她最多只有三天日子了。 过去，我一直管老人叫姑姑，她是父亲一家离开家乡前的邻居，而现在我知道，她是我的亲娘，为了让我接受更好的教育，她把我过继给了没有儿子的父亲，那时，我两岁。 这个秘密一直被埋藏了30年，如今父亲将真相告诉了我，他对我说：“回趟老家吧，你知道该怎么做。” 见到“姑姑”时，她躺在床上，已气若游丝，但当听到“小飞来了”时，仍努力睁开了眼睛。她望着我，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深陷的眼睛慢慢浮了一层雾气。 握着她骨瘦如柴的手，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涌上了胸膛，莫非，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 别“瞎”担心啊，娘 ★乡下清风 两个月前，在去北京的列车上，和一对母女俩邻坐，她们来自吉林。时间大约11时左右，那母亲就不停跟女儿合计：“你说你弟弟下课没有？你弟弟想我不？不行，我得给他发短信。”一会工夫，对方回短信：“妈，我在上课。”我看到这母亲收到短信的时候，笑得那样灿烂，一边自我解嘲说：“我这不是给儿子捣乱吗？” 母女俩安静了几分钟，我看到这位母亲在悄悄抹着眼泪。我安慰说：“大娘啊，不用担心啊，孩子大了，长翅膀总要飞的，他会学会照顾自己的，这也是锻炼，再说，担心没用啊。”这话说完，我的心反而一疼，我想起来我的母亲。 我母亲是个很朴实甚至有点傻气的乡下女人，勤劳节俭，助人持家。从我小时候，每次送我出门，除了尽量多地给我塞钱，话都不知道对儿子说什么，可是，母亲眼睛那深深一望，直望得这多年以后，儿子泪随笔淌啊。每次在电话里母亲说担心我，我总是笑着对母亲说：“别瞎担心，你们好就好啊。”可如今仔细掂量，哪个母亲不这样担心着孩子啊。娘啊娘，泪行行啊，娘的瞎担心，是告诉我们，离开娘的日子自己多珍重。珍重吧，天下所有的娘！ 向母亲注目 ★晨曦 津沪高速公路。我们的车以160迈的速度向南飞驰。 离高速公路十几公里的远处，就是我的故乡，那是母亲给我生命的地方。如今母亲已长眠于此。 我两岁那年，年富力强的父亲，一夜急病便撒手人寰。时隔不久，两位叔叔又提出分家，母亲只好带着我和姐姐自立门户，相依为命。那一年，母亲才二十九岁！母亲决心不再改嫁，她要尽自己的所能，把我和姐姐扶养成人，以祭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母亲把她如玉的年华，全部撒在了我和姐姐成长的道路上，她含辛茹苦，用非凡的信念和志气，哺育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直到姐姐出嫁，我参加了工作，才见到母亲发自心底的笑容。以后的日子，我们慢慢有了温馨的家。 十年前的春天，母亲的身体忽见虚弱，体检的结果如五雷轰顶！母亲患了不治之症。其实老人家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病情，但我们不说，母亲也装作不知道。可每次坐在桌上吃饭时，我都忍不住黯然泪下——母亲在一步一步地远离她为之操劳一生的儿女和子孙。三个月后，母亲在弥留中，还紧紧握着我和爱人的手…… 车窗外边的景物一闪而过，我的眼神却久久离不开那远方的一点。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的坟茔，看到了坟上的谷穗草在轻轻摆动，那是母亲的苍发吗？临风起伏。坟头上的马兰花，该是吐蕊绽放的时候，相信，那如绣的花朵一定清香而又幽蓝，那是母亲生前最喜欢的色彩。三年前，我亲手种下的小树，是否已扎根在母亲身边？ 真想走下高速公路，向慈母深跪长拜！再为母亲的坟茔培上新土，然后告诉母亲：妈妈，儿子来了，我来看您了……往事如烟。车里的我早已泪眼模糊。 母亲买电脑 ★艾君 上周，母亲托人捎来几千块钱，嘱我买台电脑送回去。 我参加工作并在县城安家后，乡下老家就剩下了父母二人。我曾打算将他们接过来，母亲不肯，说：“还是不去吧。那里认不得几个人，你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们呆在家里做什么？”于是，我只好利用星期天和节假日，携妻带儿时不时回去看看。 我们回去的次数明显少了。今年放暑假，上六年级的儿子有两个月的假期，也回去象征性地呆了半天。 母亲要买电脑，令我十分惊讶。虽然我知道她仍是个“电脑盲”，但玩玩“红心大战”、“空当接龙”什么的，也不会寂寞了。于是买到电脑后，我安装了一套家庭书库、大量的豫剧唱段、两套健身操，然后送了回去。 看到电脑，母亲很高兴，马上坐下操作起来。她突然问我：“这里面有没有那个打仗的游戏，叫‘红警’什么的？”我听了一笑，告诉她：“忘了，我明天再来时，拿个光盘给你装上。娘，真不知道你还喜欢玩这个！”谁知母亲摆摆手说：“不是我玩，是坤儿（我儿子的小名）想玩。他上次来的时候说，这里连电脑也没有，红警也不能玩，太没意思了……” 原来母亲买电脑是为了让自己的孙儿能常回家看看！我感觉可笑，却不知怎的，眼睛却涩涩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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