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诗集之--桃李赋】

【鸿渐诗集之--桃李赋】

(2011-05-31 15: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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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里乡间有植桃、李者，多者数十株，少则三两株。或宅旁，或畦边，冬春而花发，夏秋而果熟。乃为家庭饭后工余之零食，亦可亲朋招待馈赠之飨赉。实农家得天独厚之资饷也。

夫桃、李者，同属于蔷薇，俱源自中国，遍播海外，名满八方，春华秋实为季，南植北种皆宜。其花淡雅清丽，明艳脱俗，自古文人雅士所喜爱；其果玲珑丰硕，表里不凡，从来贡上席间之佳珍；其味鲜美爽脆，甘酸适度，由是男女老幼所热衷；其效营养益寿，理性温平，然则医家国手之常方。吾今之行文，非表桃、李之外形，而欲言其内在是也。内何所在？品行道德是也。桃、李亦有品德乎？君不闻：“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王船山亦云：“草木鸟兽非无性无德，而质与人殊，则性亦殊，德亦殊尔”。浩浩天下，岂可无德而存哉。

其德一也，生于寒瘠，而性不卑。桃、李之源，始于西北，多寒而瘠，庶几不毛；天灾人祸，争繁战频，复旱且冽，可谓白地。盖桃、李者，发于残冬，华冠阳春，亘古不易；风雨无常，祸福难测，夏熟秋藏，信义弗改。芍药月季，孳植膏腴，空负绝色，华而不实；樗椿橡栎，跱立沃野，徒有伟岸，匠者不顾；桃之夭夭，有蕡其实，生虽平平，昂昂不卑；李之皎皎，硕茂其子，性乃荡荡，赳赳不懦。唐人欧阳詹存诗赞曰：“桃李有奇质，樗栎无妙姿”。是故言之不谬也。

其德二也，居于困囿，而志不靡。如临隆冬，朔风凛凛，万物凋敝，草木恹恹；偶有虫害，噬啮侵蚀，枝叶枯槁，松柏难幸；倘遇洪涝，遍地汪洋，苗禾腐败，阡陌尽殂；至若桃、李，身受汶汶，宁折毋曲，蓄蕾萌芽；枝柯潦倒，志抱弥坚，春风依笑，气度从容；壮哉君子，能屈能伸，雄哉伟量，淡定忠勇。山谷诗曰：“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犹言其怀瑾握瑜，志存高远，淡看羁旅。壮心不已矣。

其德三也，负之名节，而行不欺。桃李之名，誉髦迄今，福寿之兆，俊杰之征；《千字文》言：“果珍李柰，菜重芥姜”。曰蟠桃甘李，曰桃李春风，树桃以得荫，桃李报琼琚，皆赞其贤也。然则久负盛名而恒谦，长享冠誉而自持，不骄不躁，不谄不阿，益善益美，风高节亮，真君子之气也，人愈仰之。太史公谚：“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李白亦诗曰：“赤心用尽为知己，黄金不惜栽桃李”。由是知桃、李名节非欺焉。

其德四也，处之纷扰，而形不邪。世间万象，百态千姿，芸芸丛集，良莠不齐。杨柳多情，柔而无骨，望风希指，寡廉之流；葡提好攀，媚而乖张，趋炎附势，鲜耻之辈；若兹二类，无忠少德，众所不齿。然则桃李，英英挺拨，未思旁附，亭亭自立，弗念邪出；浮风撩扰，恍如未见，霪雨纠缠，不动岿然。竟尔行拂若斯，尚归洁其身，乃坦荡无邪之襟怀也。

此则桃李之四德，诚然不止此也，而仅此亦堪称大丈夫者矣。若以此圭臬于世人，宛如求凤之毛，觅麟之角，实难能可贵者焉。木犹如此，人何以堪？因命笔为赋，乃亦自勉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