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我”弄丢了
很小,父亲给我讲寓言。
有官差吴五百押解醉酒闹事的和尚回原籍。途中,和尚将官差灌醉,剃光头发,换上囚衣,套上枷锁,然后溜之大吉。官差醒后大吃一惊:“不好,和尚跑了!”迷迷瞪瞪中一摸自己的头,看看囚衣与枷锁,笑了:“和尚还在,我不见了!”
听后懵懵懂懂,一笑置之。长大了,方知大千世界还真有人把“我”弄丢了,而且那些弄丢了“我”的人,尽是些权位显赫的高官。
明末兵部尚书阮大铖便是一个。阮氏17岁中举人,30岁中进士,曾被誉为“江南第一才子”。他一生留下两千首诗歌,11种戏曲传奇,是集编、导、演于一身的戏剧奇才。如果说,阮大铖一直潜心文学,或许会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巨擘。然而,他不甘寂寞,向往的是蟒袍玉带和说不尽的奢华。先是投靠阉党魏忠贤,继而拥立福王朱由崧于南京建起了南明小朝廷,自己也顺利登上了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的宝座。手握重权的他不以江山社稷为己任,结党营私,诛杀东林党人,卖官鬻爵,排斥异己,贿赂公行。多少年后,大清翰林院在编纂《明史》的过程中,曾就阮大铖的籍贯问题发生了一次又一次地争执,桐城人说他是怀宁人,怀宁人说他是桐城人。这位“江南第一才子”不仅把“我”弄丢了,而且至今连个籍贯也弄丢了。滑稽的是,当年负责编纂《明史》的正是自己的同乡——桐城人张廷玉。别说是堂堂当朝宰相,就一普通百姓,谁又愿与“南明权奸”引为乡党呢?
阮大铖的一生之所以出现诸多败笔,尤其晚节不保,只因其功名心太切,权势欲太重,手段太恶劣,故为后人所不齿。
“我”,在甲骨文中是象形字,本义是一种像锯齿似的锋利兵器,也有人诠释为刑具或屠宰牲畜的刀具。人的一生,充满了诱惑,它需要锋利的兵器去抵挡,去冲锋陷阵,而一旦迷失自我,无法无天,就会枷锁加身,受到严惩。特别是那些职位越来越高,官越做越大的人,更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警钟长鸣,自觉接受党组织与群众的监督,拒腐防变,切莫把“我”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