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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的结构

 爱雅阁 2013-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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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的结构

 

技法是什么?应从两个方面理解:一是自我实现或是表达自我的手段,二是对初级审美的认知。首先说第一个方面,我们学习技法就是一个目的:就是要能通过载体(某一艺术形式)表达自己,尽求准确表达。比如我想表达力量我就得写出直线;要想写的直我必须练习手的稳、准、狠;想表达秀美就得写出润的线;想要写得润,我们必须在熟练处理线的基础上研究墨。这样看就清楚了,实际表达内心很不容易,人们经常辞不达意,尤其是在一些关键时刻,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再说第二个方面:技巧也是随着水平的提高而难度增加的,但是初级审美与高级审美非常不同,初级审美带有普遍性,高级审美重在独特性,初级审美有迹可寻,高级审美虚,多在意会处。初级审美虽然随着深入会发现存在错误或争议的地方,但往往做为必要的过渡阶段,也只能有一个公认的对,而高级审美是非难断。艺术上有过河拆桥的说,佛学所谓渡也有弃船登岸的讲法,我们这里指的技法就是那个船。

学习一般只应先从技法入手,虽然有理入、行入之别。人大体不要相信自己是活佛转世、天赋绝顶。只要弃了这一盲目观点,还是脚踏实地的行入来的妥帖。老子曰:“大道甚夷而人多径”信夫。

书法的技法应该着落在线、结构、色、均衡这四大方面。这四个方面即是独立的更是统一的,因其多在实处,便于掌握,只有通晓了实处才能去理解虚处。

结构一词大概出于晋朝,与之接近的词有钩接,其意与我们今天理解的应该差不多。无论从什么角度去理解都应该把结构指做空间中物体与物体的组合。研究结构的目的主要是想知道它在古书法中的用处。文字是由线(或曰笔划)组织成的。线既可以以每一个线为单元,也可以通过特定的序列而形成面的感觉,这是两种基本状态。这里所要研究的是线组织成什么状态我们以为是合乎标准的抑或说是美的。古人把这个问题称作裹束,这很麻烦不易解释,现在我们用结构来解释就一目了然了。

结构既然是物与物的组合,其实与裹束的意思大体相当。我们追求的不是概念而是结构的意义。这里重要的首先是稳定,也就是说稳定的结构才有意义。第二个方面也就是艺术较建筑不同的,那就是美的稳定。我们理解为用最少的材料、最简单的方法达到最稳定的效果。姑且命名为经济的结构。第三个方面更是艺术结构最区别于其它的,那就是追求表现力的结构,姑且命名为有生命力的结构或个性结构。

大钟寺的钟之所以震撼,因其结构符合以上三个原则。稳定,用一个横木稳定住巨大的钟是为经济的结构,而此设计具有的匠心独具更显示了人的智慧和生命力。从大钟上我们基本可以全部看到结构的艺术意义,所以它既是建筑奇迹也美轮美奂,当然它还有文化意义,这不是我们讨论的内容。作为书法,其载体文字有异于建筑的特殊功能,从某种意义上讲可以突破稳定的窠臽,进而直接表现,用不稳定的结构表现别样生命,当然这是最高境界。

归到书法上来,我们知道文字不是建筑,它的结字体系与结构应该毫无关系,所以书法严格说来,在技巧上还应有字法一门。这一门又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结字规律二是文字演变。兹事体大只能分开演述,所以把结字规律与结构合在一起是为了形成一种脉络便于循序渐进。依此我们把学习结构分为以下几个步骤:

一、        结字规则

二、        结字规律

三、        结构

四、        结构的表现力

一.结字规则

结字规则本质很不可靠,如果没有对结构的理解甚至可以说这样的规则不过是一种人为的编制。当然在这种编制中也存在着美学元素,所以作为一种进阶式的学习方法,我们还是可以从这样初级的东西入手。人们对结字规则做了很多阐述,大多不可靠,正是因为脱离结构,中国文字结字规律以及美学的一些原则,因此至今并无一个统一的模本。没有定规当然也是受中国文字的张力所限,不过如果中国文字没有这么强的张力,其实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正是中国文字可以幻化才使结字规则的意义其实并不很大。从正反两方面考虑得出一个结论,没有名师指点结字规则的学习是很困难。本人希望整理《黄自92法》一直没能实现。在这里我试着举几个例子让大家揣摩一下,结字规则的用处,随着对结构理解的深入会越来越有感觉。

比如排行法,黄自元92法有,我的理解是这样(诸多与黄有别)

1. 排行是在一个字中横较多的比如“王、里、书、”的繁体等。

2. 排行要求所有的横都平行

3. 横与横的间距(这就是布白)要均匀

4. 横应按规律有长短参差

5. 变格,比如字理解为上下两部分,则以上四法各成一部分体系,尤其第三条可以改变。

6. 第四条的参差规律存在很多变化。

有以上六个方面,如果理解了,基本这类的字可以掌握,是为一法。

比如地载

黄自元以为底大横宜长,这类字有很多说道。比如大凡底横长的字其它部分宜成竖长势比如盖,另外或者可形成三段式,如长短长,比如“王”字这些说透了掌握起来就容易。

比如马四点写法

1. 四点宜在底钩上三分之一处,不能居中更不宜居下,宁可贴上横

2. 四点第一个在外面,第二个在竖横折钩的竖横交际处,另两点在内。

3. 四点趋向,第一个点尖部右指,第二个点直顶住竖横交际处

第三、四点尖部左指,左右指向都在心点(下面再论)。以上举了三个例子可以看到通过学习规则立竿见影,就能改善书写水平。结字规则很多,楷书以黄自元的九十二法最常见,篇幅也大。同时隶书、篆书、行草书也能总结出许多这样的规则。名家体式里也可以总结出这样的规则。大家也可以自行分析,把一类字归类找出相同的地方,但是很容易出偏差如果没有后面要讲的基础,容易把一些毛病、习气(作者的不良习惯)当作特点去学。初学者往往容易抓特点,而特点在初始学习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共性的规律,而共性的规律则较难寻找。这也正是最需要学习的,所以有可能的话尽量找名师咨询。

结字规则也应是共性的,共性面越大也越可靠,比如前举三例皆是在楷书中的规则,并不限一家一式所以结字规则应有宽有严。宽是学法,严则是对每家每式的特点进行研究。这样宽严互证可以规律与风格兼得。

二.结字特征

中国楷书汉字都是围绕以下几个特征来制定的,前文的结字规则也不能超越这个特征,中国文字的结字特征包含了中国人文化审美心理是历史的沉淀。这种审美的形成以及同时対象形原态的保留和改造是中国文化的一笔巨大财富,任何一个中国人可以从中捕捉到中国文化对美的本质理解。读懂中国字就对中国文化和中国人对美的认识有了初步的理解。

第一个特征以线(笔划)立基

我认为中国书法技巧自成体系不是空穴来风。线、结构、章法、墨色循序渐进、逐级进阶。没有线就不能谈结构,没有结构就不能谈章法。没有章法就不可能谈墨色。所以严格的讲,线写的不好就没法理解结构。比如简单的王字、土字、过字、连字,这些字中走之、大横都是基本笔划,这些基本笔划写不好,字形结构就根本别提了,这样大家就明白了,线笔划是结构的基础,所以我们总结的第一条就是以线立基。

第二个特征 主笔突出

大家都知道隶书有蚕头雁尾,而且一个字中必须只有一个,所谓雁不双飞。这不是隶书的规则而是中国文字的规律。

中国字到楷书,审美非常完整,主笔突出的特点非常鲜明,大横大竖、大撇、大捺、大戈钩都能担当主笔。朋友们平时并不注意是因为不细看法帖的原因。经典法帖当中的字主笔突出法度森严。我屡试不爽,让不懂书法的人看法帖当中的字寻找主笔,几乎一找即准毫无例外,可见主笔突出并非秘密也非个例。

主笔突出并不关键,实际上文字的点画分布是有一个系统层次的。主笔后有二级笔划、三级笔划、四级笔划等,越分越细。这样主次分明形成一个有序的网状结构,这种精密的合理分布会给人产生一种美感。平整呆板的分布是结构应该避免的方面。

主笔突出并不等于主笔凸兀。主笔突出当然是指强调主笔,主笔更要较其它笔划长、要重、要强调,但是笔划依次排列要和谐统一,这点很难,非长期实践不可。比如王字,底横是一级主笔,竖是二级主笔,顶横是三级主笔,中间一横最弱,层次既要分明但同时需要和谐统一,往往处理的办法是主笔写的虽然最长,但还要细一些,以免过分。

综上所述主笔突出作为中国文字的特征,符合美的对立统一观念,使字形保持了美感。在实际形成过程中难度很大,初学者很难掌握笔划的层次是其一,掌握之后能够在层次基础上形成统一就更难,唯有多看法帖,多寻名师指点始能突破此关。

第三个特征 中宫紧缩  八面舒展

我们本应循特征的主次展开论述,因其掌握起来越基本的反而越难,故从易处讲起。中宫紧缩、八面舒展是中国文字最典型最基本的形态,也是中国文字最体现中国文化及审美的方面。中宫我们一般指做心点,文字的特征是每字皆有唯一的一个心点,心点部分紧密而其他笔划向八方伸展开来,古人用米字格表现最为准确。

八卦思想以人为本的精神渗透到中国文化及美学的方方面面,而心点团聚四周舒展也是自然界美的基本形态。花朵的美正是按照这一基本构造形成的。我们在古典瓷器、园林、绘画、音乐等方面都能感受到。

由于中国文字字形复杂,中宫紧缩、八方舒展非有大量实例才能讲清确认。这里不再细说了,因为掌握此项理论非常之难,应该说能够写得出这种感觉楷书基本就算掌握了。

第四个特征  九宫布局  方正为形

写字为什么能正,是因为字中有无形的骨架,这个无形的骨架使字形有了梁柱,端正稳立。中国字之所以称作方块字是因为每个字外延线大小均一且在九宫中均衡分布,尤其是九宫中的井字线最能起到稳定的作用,所以在米字格基础上又有九宫格、回宫格等,中国字之所以难写是源于这些特征都并不在字中但都要通过处理来体现,是为虚处,实处好学而虚处非常不易掌握,这也需要大量实例讲解。受篇幅所限,只简单的讲,在研究字时要看上沿、看下沿、看米字、看井字、看心点,从这五个方面去揣摩自当获益。

第五个特征 对称

大量的文字体现了对称,表面上看中国文字对称的特征并不难识读,其实不然,我们所要掌握的是复杂对称。对称、复杂对称、均衡是三个由低到高的层次。复杂对称是什么意思,比如两个同等的东西对称于中轴好理解,但把两个长方物体一横一竖对称于中轴就复杂些。再难一点,一方一圆居于中轴两侧是否对称,再难一点,一个点与一个形体是否对称,再难一点,几个点和一条线是否能对称于中轴,再难一点,一个变形体和一个点是否能对称,再难一点,轴两边不同区域的任意物体是否能对称,依次等等。我们应该到最后对轴一边的任何体象在轴另一边能用一个笔划处理出对称,这才是我们书法所需要达到的水平,也只有能够认识到这样一个复杂对称,才能谈均衡。

中国文字是复杂对称体,所谓一些难写的字正因为此,比如飞风家气,比如之也心女等等,写好这些字并不是目的,真正难的是逐渐理解这一复杂对称。

综上所述,以上五个方面我们讲了中国文字的五大基本特征,在五大基本特征上研究单字的规律,就能把字写的更为美观,而这一切还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写字最重要的还是体现结构。

三、结构

结构的所有意义在于稳定,不稳定的结构就等于随意组合,漫乱无序,而美学所要求的结构还要经济,所谓用最简之手段的达到最稳定的结构,因此我们要用结构的观念去研究字形,这种结构的理论几乎用文字难以表达,只能用形体阐述。

我们简单的捋一个思路,三角形、梯形广泛运用于字形当中就较正方形多,因为正方形虽稳但太板滞,所以正方形一旦形成几乎成了结构之病。

这种单体结构容易理解,难的是复杂形体,形体组合,比如一个倾倒的形状,需要一个小形状去倚住才能求平衡,在结构中势最难,势者趋势也,一个线或组合所形成的形状或形成的趋势到底对稳定起到什么作用,如何对这种趋势认定或使之趋于稳定是书法结构的课题。

四、结构的表现力

书法毕竟不是实用技术,归根结底是艺术,是表达人的艺术形式,技术层面包含的是初级审美,而进入高层一切所谓的技术都是为了表现人,所以平衡是结构的意义,却不是书法的归宿。学习结构最终要回到表现上去,复杂的组合结构、不稳定结构、破坏性结构等等,在楷书中难以体现,只有草书才能表现出自由,也许这种自由才是书法的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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