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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岛连载 -- 散文

 海涛书屋 2013-01-24

                  春节怀想 
                                        王鲁萍
   

春节的脚步,在人们的渴盼里袅袅娜娜地走来。年,365天一个轮回,演绎着不尽的欢喜忧伤,而春节永远是新年最华丽的盛装彩戏,就像家是这场戏的永远的舞台。
    很怀念儿时过年的景象,那时候可以在父母面前撒娇,可以有很多小伙伴玩耍。有一年的春节,母亲为我买了一件粉红色的条绒上衣,上面有一只乖巧的大眼睛猫咪,一双带鼻子样式的黑色娃娃皮鞋,我喜欢极了。从年三十的中午,我就把新衣服新鞋子统统抱了出来,对着镜子一会穿上新衣服,一会换上新皮鞋。门外,小伙伴们不断喊着我的名字,吆喝我快出来玩啊,我又忍不住急匆匆地往外跑。母亲说:“换下新衣服,出去玩都弄脏了,明早再穿。”于是,只好不情愿地脱下衣服皮鞋。
    可是和伙伴们玩的时候我心里还是惦记着新衣服,玩一会跑回来穿一次,疯一阵再回来穿一次。从下午到晚上,如此折腾了几回,终于在鲜艳的衣服上面留下了一大块脏兮兮的印渍。母亲正为全家人的年夜饭忙得焦头烂额,一转身看见我的衣装,不由分说她老人家柔软的巴掌轻轻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母亲的巴掌不是让我多么痛,可是我还是做出痛苦的样子跑出去找哥哥相告。在灯笼闪烁的胡同里,我见到了身上落满红色爆竹皮的哥哥,他一边用手抹着鼻涕,一边在放花花绿绿的鞭炮。听到我的告状,他故作大人样地说:“你就不听话,你看我穿着旧衣服玩,爸妈肯定没意见。”我气急败坏地说:“你一直都没回家,说不定也会挨训的。”
    这时,远远地传来了母亲呼唤我们的声音,哥哥提着大红灯笼拉着我赶紧往家跑。在家门口,我俩差点撞到忙活得满脸通红的母亲怀里,哥哥又抹了一把鼻涕。母亲拍拍他的脸,心疼地说:“冻成这样了,还不早点回家。”“不冷,不冷。”哥哥一个劲地摇着头。母亲嘟囔着,怎么你会冻成这样啊,一边用手去摸哥哥的衣裤。蓦地,她的手在哥哥的右腿上停住了,无奈地笑了起来。原来她发现穿着棉裤的哥哥一条腿只伸进了夹裤里,而右腿厚厚的棉裤正在风里空空地晃动着。母亲停住了笑声,蹲下身来爱怜地摸着儿子的腿,叹了口气:“你们俩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
    新春的气息浓浓地包裹着人们,窗外是衣着鲜亮的路人和车水马龙的街市,这样的景象把我从怀想中唤了回来。年,依然是365天周而复始,而守望新年的人们已然不尽相同。母亲已离去多年,当年不让她省心的俩孩子已经人到中年。我问自己,什么样的春节是我最想要的,答案就是能够跟挚爱的亲人团聚在一起,能够吃上妈妈包的饺子,能够听到妈妈的唠叨,甚或妈妈冲我落下轻轻的巴掌,这才是我心底里最渴盼的春节。
    想到此,眼角竟有丝丝的冰凉滑落。
 
                           年是一场狂欢 
                                                                叶志勇
   
年是一只兽。童年的时候,母亲反复说起。母亲虔诚敬畏的神态,我现在还能想象出来。
    我却不管。年来了,我就有吃的了。我在村子里跑来跑去,这时母亲不会管我。她要准备过年的食物,比如卤猪头肉、炸肉丸子、红烧猪肉。平时空荡荡的厨房被肉香和木柴香占据,母亲忙上忙下,匆忙并快乐着。我用手抓起一两块卤肉,仰起头,先用舌头舔,然后咀嚼,咽下,五脏六腑就充满了肉香。贫困的岁月里,肉食是最美的享受。
    出门的时候,冰冷的风打在脸上,我感到兴奋。腊月的村庄干净朴素,寒冷却不乏温馨。家家都在准备过年,年年过年,人们却不厌烦,反而乐此不疲。村庄整天都飘着炊烟,那袅娜的炊烟从家家屋顶升起,白而朦胧,与灰色的天空交织在一起。我的目光追寻它们的影子,想到每一条炊烟的下面都有一个温暖的家,都有旺旺的灶火,神采奕奕的目光。我从村庄里走过,听到狗吠,听到猫叫,心里暖暖的,过年了。
    村庄很老,我看到的大多是一些低矮陈旧的房子,还有草房。大房子也有,比如章家和张家的房子,从外面看,简直大得惊人。两栋房子左右分列,走在中间,我感到巷子太深太长。然后,还要拐过一个弯,前后不见人影,常使我感到十分恐惧。高大的墙壁已斑斑驳驳,偶尔还会有青苔赫然蔓延,每次走出巷子,我都会长舒一口气。房子主人家道已经没落,但气派仍然从青砖黛瓦里一点一点地渗出来。我向大房子里望了望,看见里面的人也在忙碌着,过年了,人们都在盼望日子好一点。
    再向前,经过一座短短的青石板桥,我就从密密麻麻的房子里走出来了。眼前好广阔的世界,对面的青山风姿绰约,风毫无遮挡地扑过来。脚下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现在只剩下刈割过的稻茬,密密麻麻,呈现出温暖的黄色。一条溪水横亘在田野中间,水灵灵的,潺潺流动。我背对着村庄,感到温暖的气息在身后氤氲,各种香味混合在空气里,多么好闻的味道,过年了。
    大年三十,我跟父亲一起贴春联。红红火火的春联在村庄里铺天盖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揭开了年的面纱。我们要守岁,守着我们的幸福日子。据说,“年”这只怪兽就在此时要祸害人间,我们守在家里就会平安无事。我乖乖地呆在家里,劳累一年的父母在这一天也休息一下,和我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我对守岁充满了敬畏,即使双眼皮开始打架,也拼命地熬着,一年里这一夜不同凡响,这一夜承前启后。我后来想到当年的情景,就感到我与父母的心,在那一夜真正地交融在一起。他们用“年”的方式表达出对生活的祈祷,对子女的关爱。
    正月十五,舞狮子,也舞龙灯。这一天,所有的人都出来了,跟在狮子和龙灯的后面。锣鼓敲得震天动地,鞭炮一家比一家响,人们像潮水一样从这头漫到那头,扯着嗓子喊。接狮子和龙灯的人家兴高采烈,抢糕抢花生的人们不亦乐乎,都是为了一个好彩头。我跟着人潮走,觉得平时木讷的人们都疯狂起来了,心里有一团火热的东西在燃烧。多年后,我和家人在繁华的城市,跟在龙灯后面疯跑,忽然想起,这就是我们的狂欢节,我们要宣泄,要追寻,要有一个心灵的安放地。
    十五过完,年就过去了。而岁月一晃,年过了很多。年年过年,年年怀念过去的时光,怀念旧时过年的温馨、朴素、单纯,怀念浓浓、纯净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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