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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又驯顺地坐了下来，小男孩洋洋得意地享受周围的一片笑声。这里没有太多淫秽的成分，小男孩力图证明的是他的胆大妄为。另一个小男孩的裤兜破了，他的手穿过裤兜，一根手指从裤裆的拉链背后钻出来，一伸一缩地装扮“小鸡鸡”。邻座的小女孩被这种聪明劲迷住了，她焦急地高声招呼班上的同学前来观赏。所有的人都暧昧地笑起来之后，小女孩才从盯住她的目光里意识到：恐怕这不是她该管的事。至少在那个时段，性仅仅是一个人为隔离的禁区。我们偶尔会冒险地闯入，然后嘻嘻哈哈地逃出来。 中学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衣裳背后的身体开始了种种微妙的变化，但是，课程表上找不到任何生理教育的内容。那个年代，许多人最初的性启蒙恐怕都是公共厕所墙上的那些淫秽的图画。恋爱就是相互交换情书，性器官遭受异性的窥伺即是失贞，当年的许多中学生只能暗中接受种种破碎的性知识。据说，现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表情阳光，内心坦然，男生与女生可以在课间休息时共同商议某女士合适多少罩杯的胸罩；然而，当年的中学生活之中，男女之间存在某种奇特的对垒。我曾经在一篇回忆中学时代的小文章里提到： 如同许多中学一样，我们中学里的男生与女生是不说话的。一大批男生歪歪倒倒地拥在走廊的两侧。一个女生矜持地、目不斜视地从中间穿过，哄地出现了一阵莫名其妙的笑声。这就是全部的交流。 女生总是早早地占据了教室，扎成一堆叽叽喳喳。偶尔，走廊上的几个男生会合力揪出一个倒霉的家伙，把他强行塞入教室，反锁了门。然后，外面的众多男生一起拉长了声音齐声高唱：“这么多的女生一个男生，这么多的女生一个男生……”教室里的男生急得满脸通红，四处乱窜，终于找到一扇窗户跳了出来，衣服口袋挂住了 窗门的插销哗地撕了个口子。 那时没有“早恋”一词。我们不知道怎么命名某些秘密的内心悸动，若干潮湿的情绪只能自行慢慢干涸在漫长的人生沙滩上。高中的某一段时间，我时常悄悄地希望在上学的路上遇到邻班的某一个女生： 邻班有个女生眼睛很黑，大约是班长。她正在训斥她班上的一个油头滑脑的男生：“态度端正点!”面容、口音和句式都十分标准。我觉得她的眼睛似乎有些問题，大约是有些斜眼。日后读到了托尔斯泰《复活》之中玛丝洛娃的肖像描写，方才明白略为斜眼自有妩媚。课间做广播操的时候，我的队列和她的队列相邻。某一回我做错了动作，偶尔一回头，无意地遇上了她灿烂的笑容。 当然，没有人胆敢往前一步。性是一个危险的故事：如果无法纳入婚姻，那就可能通往监狱。情窦初开的时候，这种吓人的舆论始终隐约地浮动在周围，而且在某一天如同违规生产的烟花爆竹一般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一个案件突如其来地抛进我们的班级，中学教室与监狱之间的通道不可思议地敞开了。 至今为止，我仍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当时，我的班级下乡支农，住宿在水库附近的一幢木板房里，十几张席子摆在二楼的地板上打通铺。天黑的时候我得到一个神秘的指令，夜间睡觉的时候留神同屋某一个同学的动静——原因暂时保密。半夜我突然被自己的心跳惊醒，稍稍欠起身来瞄了瞄那个同学的铺位。借着天窗与门缝泻进来的月光，我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突然，那个同学睁开了眼睛，并且缓缓地向我转过脸来。他的眼睛在月光里分外晶亮，但似乎又一无所见。瞠视了一两秒之后，他的脸又慢慢地转回去，平静地阖上了眼睛。我吓得屏住了呼吸，连忙躺平紧紧闭上双眼。事实上，那个夜晚剩下的时光，我始终处于心惊肉跳之中，直至村子里公鸡黎明的第一阵啼叫传来之后才再度入睡。 两天之后，当我的注意力开始转移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分晓。当时我们在生产队的小队部集体学习某一份文件，那个同学被告知外面有人找。他起身的时候脚崴了一下，一拐一拐地趿着鞋跑出了门，从此消失了。他出门之后，我听到了两声低叱和一阵吉普车启动的马达声。据说，他的另一个伙伴也是以相似的方式被诱捕。没有人正式告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所能听到的传闻仅仅是，两个女生在水库边上散步，他与他的伙伴尾随而去；事后搜查他们的行李，发现了当年著名的手抄本《少女之心》和《曼娜回忆录》。剩下的情节隐在黑暗之中。可以肯定的是，性充当了这个事件的诱因；同时，这两个同学服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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