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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九岁时，就熟读了《曾文正家书》，木刻版线装书，竖行。我初读这位长沙籍清朝“中兴第一名臣”的“敬天恪道”及“克己复礼”之大儒的语句时，遽为惊叹不已。 几年后，渐懂历史了，心想，曾氏两次大雾之战（岳州、河镇），其部溃不成军，仓皇逃命，大船被重重包围，他驾一叶扁舟，涕泪交流遁去，连道光皇帝御赐的黄马褂都弄丢了，几次欲投江自杀——却能写出如之此字字玑珠、气定神闲、无韵之离骚、诸多芝兰芳句？ 该两次大败，均有大雾弥漫，曾国藩曰：“大雾莫非天意也！” 文革前上历史课时听讲，曾国藩（1811—1872），属羊的，与李鸿章同属相而大其12岁，乃史上特大刽子手也！系封建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他建江南、北两大营，剿杀了太平天国起义军。他率部杀人如麻，枭首成山，获其名曰“曾剃头儿的”，砍下太平天国将士头颅无数哉。 南京屠城，火焚之，太平军毋有生者。他凌迟太平天国诸王甚多。比如凌迟了李秀成，还说李秀成写悔改书文笔不隽，还用坏了他狼毫毛笔一支。 据云，曾国藩下属将士曾煎吃人肉心肝，以壮呐喊攀城之彪气。 曾国藩是中国历史上屠杀农民起义军人数最多的大臣。 曾国藩在家书中说，他在长江行舟，不时有水面浮尸堵塞水路，呛上船头，遂遽叹天地宇宙如此之浩劫哉！ 亦见该世之惨苦光景。 有《推背图》之三十四相：颂曰 “太平又见血花飞 五色章成里外衣 洪水滔天苗不秀 中原曾见梦全非” ——请注意这个“曾”字 第一句，预昭太平天国之乱，亦并非饥馑之年。（社会繁荣期，然贫富悬殊过大，拜上帝会员们，攻下一城即获银元无数。）第二句，即昭示太平天国军分五部、《天朝田亩制度》将田分五等，以及宫庭内外服饰卓异。第三句，开始出现洪秀全名字。第四句，即暗喻“曾”氏国藩，将结束洪氏秀全南柯一梦！ 洪秀全（1814—1864）原名洪仁坤。为圆帝王梦，改名洪秀全。因为“秀全”二字，拆解为“禾、乃、人、王”，而“禾”在方言中通“我”，秀全就寓意“我乃人王”。 文革后，听说田家英同志是曾国藩的嫡曾孙，原名曾正昌。又听说润之先生曾自称最敬佩的人乃曾氏国藩！（“吾于近人，独服曾文正”及曾嘱下属“要读一点曾文正公的家书。”）我拍案大惊。 可见，无论他的“一分为二”、还是杨献珍的“合二而一”、乃至赵志骞氏的“二数定律”，均系“两点论”之唯物辩证法，俱对哉。 曾国藩氏，布衣素餐，不用婢女，晨读晚祷，一日三省，气息微弱，声色荏苒，瑟瑟兢兢。 然丹墀沙场，庭争疆战，刀丛钺刃，率军百万，默默地把政敌臣僚和战场对手，一个个恭送到了凌迟架上，刀刀见血。 然全身而退，奇哉。 会当官，船不翻，哪怕宦海浪滔天！——就这么一个瘦弱苍白的小佬儿。 曾国藩六岁入学，23岁中秀才，24岁中举，28岁中进士。曾国藩历任礼部侍郎、湖北巡抚、两江及直隶总督，并加兵部尚书和太子少保衔。 太平天国覆亡后，朝廷褒功封赏，封曾国藩为一等毅勇侯，加太子太傅，赏双眼花翎。清代汉官群星中，独灿然佼佼并毋有出其右者。 宦史上，擢升最快、仕途最顺、恩宠最盛、兵权最大、匡扶社稷最为有功者，唯曾氏国藩，乃国之藩篱，中兴第一名臣，殊令人无不瞠目。 “生当鼎食死封侯，男子平生志已酬”——而曾国藩氏，生世均享之，亦潇洒也。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那个炎热的夏天，“曾”字战旗，迎风漫卷，红底白字黄边，猎猎飒飒，几掩天下之半，湘军骁将悍兵，气焰盈天。（湘人倔犟，败则更亢，其“骡子”之褒义绰号，自此天下唱之尤响。） 曾国藩当年手握皇家重兵占比，远超过了后来的袁世凯（也是属羊的），他却全无反意。然，后来在“天津教案”时，他虽中正仁和、明察秋毫、秉公断案、昭昭如日月，却被朝廷捉弄，背负倾国骂名，“卖国贼”之唾垢声不绝于耳，遂忧悒而殁。 京城乃有对联爆传：“杀贼功高，百战余生真福将；和戎罪大，三年早死是完人” 是年，心怀天下的曾国藩，几多愁如春江东水——大清国如此之文化智商，与最初始的摩登文化相互沟通，何其难哉、难于上青天！堪能跻身于世界民族之林乎？！善恶不辨清澈、歹意无端丛生，藉何以自强？万马奔腾而去，必寥落我等芸芸众生，瞻念国运前途，每每不寒而栗！华夏的灾难预感阵阵袭来，一夜之间，曾氏即愁白了头发！遂锐气顿失，暮霭逼心，忧悒而病，常有内风发作而肢体抽搐（教会西医说他是高血压症）。一年之后，他于两江总督任上，是日在南京曾氏府邸西花园内，踱步聊天，悲从中来，遽然呼唤脚麻眩晕！遂突发脑卒中，猝然而殁。 是日午时，南京晴空万里，突然闪电遽亮，一声惊天霹雳炸雷！ 每念此，则伏牍而叹，华夏万里，缕缕魅气，何曾以绝乎？冥顽与科学民主，相去甚远也，文化交融如此之难。倘若曾氏不顾国计民生，假痴不癫，附炎于乱霾，复能更荣光几年哉！ 太平天国后的义和团之乱、八国联军攻陷掳掠北京、日寇侵华屠掠杀人……华夏不会上争潮流以自强，内斗更为时髦，遂有灾难深重频仍，外辱内患，不可缕断，几成宿命，岂非曾国藩氏白发之忧乎！ 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云：“黄种人不会自己管理自己。”淡淡一语，冷彻骨髓。此言虽谬，然蓦然回首，惊出我等一身冷汗矣。 以下乃采撷曾国藩氏些许卓句，以吸吮丝滴甜水（括弧内皆为赵氏按语以续貂耳）—— А，当官就一个诀窍，乃系“穷”字。（穷得响叮当呵，那个也无妨！平心静气步履丹墀上，心魂已轻飏。） Б，久利之事勿为，众争之地勿往。（好吃不放筷子，撑毙；……而以色列极为富庶文明，然众争之地，移民，当欣往，然安寐乎？） В，好汉打脱牙齿和血吞。（小不忍则乱大谋，意气之争，匹夫之志，难为国之藩篱矣！） Г，乱臣贼子，皆从一“傲”字养成。 Д，以德遗后者昌，以祸遗后者亡。 Е，畏能止祸，足能止贪。 Ё，兄弟和，虽穷氓小户必兴，兄弟不和，虽世家宦族必败。 Ж，好便宜不可与共财，狐疑者不可与共事。（皇上患了迫害妄想症，屠戮功臣殆尽，如烹狗耳。） З，女相妒于室，士相妒于朝；天下毋有与邻居街坊为仇的圣贤。（是吗？！据云蒋介石故居，忍辱舍让街坊某氏宅基一角，故蒋家宅院大缺其角而不方。） И，贱不谋贵，外不谋内，疏不谋亲。（大人们的事儿，小人们搅和不得！外行也甭操心内行的啦！人家私事，少睨眼相窥！操淡心。） Й，君子与小人斗，小人必胜。（妙哉！人不和狗斗。而且我儿时就有民谚：“十字街里狗打架，县长来了不能拉！”……小人，别黏上的呵！） К，家以养猪为本。（对百年后之伟人有所启发。） Л，病以不药为本。（错！莫！然过度治疗死得更快。） М，一生之成败，皆关乎朋友之贤否，不可不慎也。（结上等缘。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沾贵人光、被小人伤、受恶人害——自古如此。周易不可全信，然须略知其一二矣。） Н，打仗最为损阴造孽！（南京屠城，折曾氏三十年阳寿。） О，家败离不得个“奢”字，人败离不得个“逸”字，讨人嫌离不得个“骄”字。 （天下妒火之旺，乃超预期。妒火皆因一方之“傲”字而来之。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盖孔子家仆男婢女们，因相妒而纷争噪杂，让圣人烦了的呵。） П，八本：读书以训诂为本，作诗文以声调为本，事亲以得欢心为本（不孝顺者，学历再高，职位再高，颠顶之上，亦埋汰如鬼！），养生以戒恼怒为本，立身以不妄语为本（妄证为人之第一大罪。），居家以不晏起（睡懒觉）为本，作官以不要钱为本（赵公明骑黑虎执铁鞭，打死朝拜他本人的臣工无数），行军以不扰民为本。 Р，古之成大事者，“规模远大”与“综观密微”，二者阙一不可。（大佬皆成于此！自古街头卖豆腐脑儿的，赚不过卖楼盘的；一掏耳挖儿舀水，难解渴也。 而现代之托拉斯，实际系以爆发式扩延规模，来形成降价而能盈利的模式，上世纪二十年代，美国福特汽车能飞快地进入家庭，就是这样的。商品价格与可交易筹码呈负相关。） С，三乐：勤劳而且憩息，一乐也；至淡以消嫉妒之心，二乐也；读书声出金石，三乐也（我读俄文，亦如斯哉）。 Т，天下古今之庸人，皆以一“惰”字致败，天下古今之才人，皆以一“傲”字致败。 大约军事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巨室之败，非傲即惰，二者必居其一。 戒骄字，以不轻易笑人为第一义，戒惰字，以不晏起为第一义。 傲为凶德！（曾国藩门生李鸿章有佳句：“平生受尽龌龊气，养就胸中一段春”——我须牢记之）。惰为衰气。二者皆败家之道。戒惰莫如早起。戒傲莫如多走路，少坐轿。（世界首富沃伦.巴菲特驾乘单开门老福特破车多年，远不如纽约唐人街开餐馆卖“杂碎”的华人家庭豪车气派。） （这使我想起古训：“劝早起，莫放松，三早顶一工。君不看日月轮流转，年年一般同。”及孔子曰：“莫尸卧，非惧死也，乃惧怠惰之气上身也。” ——而过于勤谨者必败，莫忘了“过犹不及”！曾氏等尚不明白现代之“二八定律”。 比如，路易十六，不惰不傲，遽然赴断头台，临刑：“After me，The flood！（我死后，洪水滔天！）” 而崇祯帝朱由检，爱下“罪己诏”，言恳意切，责己诚近苛，瞠言愧对天下庶民及鬼神。且批阅奏章，通宵达旦。惰之不存，傲之何有！却也国破家亡，34岁时吊死在煤山； 汉“文景之治”，黄老治术，乃无为而治也，未央宫日上三竿君方起。然而呢，史称：“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富庶不可言表，乃尧日舜天，民享千年未有之皇恩福乐，盛世当歌也。 罗纳德.威尔逊.里根总统，迷糊佬儿治国，在记者招待会发言和国会山作证，一问三不知，国家基本指数根本记不住的，前言不搭后语，台下哄笑成了常态，他却创造了美国史上最长并可持续性最强的繁荣期！并搞蔫日本、拖垮苏联，他位居“美国最伟大的总统”之第四位（华盛顿、林肯、罗斯福、里根）——不亦怪哉乎！曾氏此条，存疑哉！） У，思古圣人之道莫大乎与人为善。以言诲人，是以善教人也；以德薰人，是以善养人也，皆与人为善之事也。 君臣之道，莫大乎此。师儒之道，亦莫大乎此。 （古人且言：“万事全在天、半点儿不由人。都是命也”。又言“贤达翘楚佼佼辈，曰一福、二德、三积行，冥冥中，小善即有福来”。还“心存善念庆余幸，莫管他人道短长”—— 润之先生16岁时，冬月山路遇乞丐其几欲冻毙，遂慨然脱棉袍与之；邓小平同志从百色到瑞金，三千里行军作战，全是步行！其坐骑上驼的是伤员士兵；聂荣臻元帅，抗战时收养日本战争孤儿；叶剑英元帅，舍命救下落难危殆之主，而平时，他也对困厄的下属们，有两肋插刀相助的昭德；我中学教导处主任邓星三老师，在八路军县大队作战时，患了严重胃溃疡，常疼极而呕血，他的战友乔柏社村的乔晓光同志（建国后任中央政治局委员、广西省委书记、中国驻朝鲜大使），常从家里拿来大罐的美国奶粉，亲自冲好匙匙喂他服，使他痊愈；李炳良同志（原河北省委副书记），在基层时，三次长工资，他均三次让给了下级，使他六口之家，生活非常拮据，有时竟然饭之不饱，李炳良书记一生以行善为乐。花窝村的乔世忠同志（原保定地委书记），上学时常省吃俭用，而把饭票接济家穷饿饭的同学……盖贤达有久福者，无一不是大善者也。） Ф，一曰慎独则心安，二曰主敬则身强，三曰求仁则人悦，四曰习劳则神钦。（一次偷嘴吃，就可能撞上了晦气星、二遍轻狂则大衰、三家不和则不安居、四肢不勤，血压乃高哉。） Х，天地造物，最忌恨人有富贵之心！（诚斯言哉！富贵心动，孽根动矣。） Ц，曾氏曰：“祖父谓吾，尔之官是做不尽的，尔之才是好的，但不可傲，满招损，‘廉’”受益！”（曾氏祖宅，庭院翠竹，茂绿如幕，国藩穿开裆裤时，其祖父即指之示孙：“有节！有节！有节的呵！”） Ч，水战，舰船逆风逆水者胜，而顺风顺水者败。何也？盖舰阵团固多不易被攻破，而有顺势亢奋轻敌、单兵冒进者，必遭痛歼也。 （就像市场里芸芸丛丛的投资客们，保守型必盈，激进型必亏也；当官儿则更甚之，官场名利场，政治波诡云谲，小心行得万年船；而凡系“创始人”，多被众人嗤和饱揍，平常而又平常也。） 罗纳德.威尔逊.里根说：“我年轻时，原本是很激进的，但是大学毕业了没几年，深入社会后，逐渐地发现周围的人们更喜欢保守，所以我就加入了共和党。”） Ш，“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他引自唐朝诗人罗隐《筹笔驿》悼诸葛亮），庙堂之高人多敬，错以为对；江湖之远，人多鄙，对？竟以为错！（曾国藩直言大清国人崇权、下眼泡皮儿肿、向上看，势利眼人何其多乎哉。） Щ，处毁誉要有气量，今之学者难有之，见世所誉而趋之，见世所毁而避之，只誉我而喜，闻毁我而怒，只是量不广，真善真恶在我，毁誉与我分毫无干！（大贵人，形似千斛之舟，摇之不来、拽之不去 ，还惧鬼辈阴风？） Ъ，士当崇德，亦当自强，君不见强欺弱乃乾坤普遍之象。 Ы，行事常思退一步。得失有定数，求而不得者多矣，纵求而得，亦是命所应有。安然则受，未必不得，自多营营耳。（仍是：万事全在天、半点儿不由人、都是命也。） Ь，人生一日或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行一善事，此日方不虚生。遇富贵人，宜劝他宽，见聪明人宜劝他厚。（本地俚语：精光狡了、憨头越过越好！） Э，择交是第一要事，须择志趣远大者。（同治帝宠癞狗太监，则赴花柳巷逛窑子，染大疮而殡天。） Ю， 处有事当无事，处大事当如小事。（没事不惹事，然而有事不惧怕。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心大量大造化大。） Я，地瘠多栽树，家贫勤读书。 会当官，船不翻，哪怕宦海浪滔天！——以上曾氏之33条，略记之二、三者，船，何翻之有！靓仔！好好干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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