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紅樓夢》：癡公子審時娶黛玉 賢貴妃回光薦寶钗 作者：張壹壹箭在弦上 癡公子審時娶黛玉 賢貴妃回光薦寶钗 張壹壹 晚上秦氏可卿過來，寶玉正在攻書，寒暄已畢，便要試試寶玉。秦氏道：“‘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人生四大喜事，寶叔不久便獨得兩樁，真是可喜可賀。”寶玉最近雖“兩耳不聞窗外事，壹心只讀聖賢書”，但他平時出手也還慷慨，奴才們都要變著法兒討他歡心，這娶親大事，如何瞞得了他！只是寶、黛雙殊各有好處，壹時難以取舍，于是故作不知，要把那“惡人”讓與賈母來做。寶玉聽了，便搖搖頭，眼神茫然。 秦氏笑道：“寶叔以爲寶姑娘好呢，還是林姑娘好呢？”寶玉笑道：“林姑娘、寶姑娘都是人間絕色，第壹等的人物，環肥燕瘦，各臻其美，打著燈籠也難找的，世間多少須眉男子也難及萬壹，她二人孰優孰劣，誰又能說得清楚？妳說那熊掌、魚翅，到底哪個能更好呢？”秦氏被寶玉反诘，沒有准備，哪有往日的伶俐，又唯恐說錯話，頓不知如何答話。 寶玉此際大抵已猜出秦氏爲賈母說客，心底雖迷戀寶钗之風流標致，往日與寶钗也更親厚些，轉念壹想到薛家終不過是商賈賤業，況早已破敗的，寶钗之兄薛蟠又是個江湖人物，不斷惹事的，如今尚在案的，這壹門親事恐于自己往後的前程不利；黛玉今雖父母雙亡，林家卻是幾世官宦，樹大根深，門生故吏滿天下，可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姑父林如海更是前朝皇帝欽點的探花，料必那遺傳基因要優秀些，況且還有黛玉繼承的那數十箱珠寶房契之類……壹時心念電轉，遂已有了主意，便又喃喃自語道：“寶姑娘好是好，只是心太重，只恐不是壹個有壽的，況她往日在家時便自比呂稚、長孫、馬後，我榮府廟小，怕是容不下她！”秦氏聽了大喜，遂推說不打擾寶玉功課，有事先走，寶玉也不留她。 這裏寶玉爲名利所誤，把與寶钗往日之情壹筆勾銷，卻不知隔牆有耳，適逢莺兒來找襲人打探消息，在窗外聽了個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頓對寶玉大失所望，故飛快跑回衡蕪苑趁勢說明，實欲使寶钗壹痛決絕，神魂壹歸，庶可療治。寶钗聽了，不禁失聲痛哭，倒在床上，忽然眼前漆黑，辨不出方向，壹口氣背了過去。半晌，方恍惚聽得有人在喚她，費力睜開眼，不是別人，正是薛姨媽、王夫人、賈母、莺兒、燕兒等圍繞著哭泣著叫喚著，渾身虛汗淋漓，才知是假死了壹場，不由萬念俱灰，卻也心內清爽。仔細想來，真正是“無可奈何由他去，似曾相識我歸來”，不過長歎數聲。 賈母、王夫人、薛姨媽等不知莺兒用意，深怪她造次，後來見寶钗醒了過來，方才放心，立刻到外書房請了王大夫進來診視。那大夫進來診了脈，便道奇怪：“這回脈氣沈靜，神安郁散，明日只進調理的藥，就可以望好了。”說著出去。衆人各自安心散去。燕兒起初深怨莺兒不該告訴，惟人多口中不好說出，背地才說莺兒道：“妳也忒性急了，要是真弄壞了姑娘咋整。”莺兒道：“妳知道什麽！好歹橫豎有我呢。”那莺兒任人誹謗，並不介意，只窺察寶钗心病，暗下針砭，直指寶钗神安志定，漸次整個人都好了起來，將對寶玉的溫柔心腸，略移到女史上去了。正所謂“上帝爲妳關上壹扇門，必定爲妳打開另壹扇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多時便有意外姻緣、天大喜事送上門來，此處暫且按下不表。 卻說寶玉新娶黛玉沒幾日，這壹日賈政回來，滿臉淚痕，喘籲籲對王夫人道：“妳快去禀知老太太，即刻進宮！不用多人的，是妳伏侍進去。因娘娘忽得暴病，現在太監在外立等。他說：‘太醫院已經奏明痰厥，不能醫治。’”王夫人聽說，便大哭起來。賈政道：“這不是哭的時候，快快去請老太太。說得寬緩些，不要嚇壞了老人家。”賈政說著，出來吩咐家人伺候。王夫人收了淚，去請賈母，只說元妃有病，進去請安。賈母念佛道：“怎麽又病了？前番嚇的我了不得，後來又打聽錯了。這回情願再錯了也罷。”王夫人壹面回答，壹面催鴛鴦等開箱取衣飾穿戴起來。王夫人趕著回到自己房中，也穿戴好了，過來伺候。壹時出廳，上轎進宮不提。 賈元春自從選了鳳藻宮後，聖眷隆重，身體發福，未免舉動費力。每日起居勞乏，時發痰疾。因前日侍宴回宮，偶沾寒氣，勾起舊病。不料此回甚屬利害，竟至痰氣壅塞，四肢厥冷。壹面奏明，即召太醫調治。豈知湯藥不進，連用通關之劑，並不見效。內官憂慮，奏請預辦後事，所以傳旨命賈氏椒房進見。賈母王夫人遵旨進宮，見元妃痰塞口涎，不能言語。見了賈母，只有悲泣之狀，卻沒眼淚。賈母進前請安，奏些寬慰的話。少時賈政等職名遞進，宮嫔傳奏，元妃目不能顧，漸漸臉色改變。內官太監即要奏聞，恐派各妃看視，椒房姻戚未便久羁，請在外宮伺候。賈母王夫人怎忍便離，無奈國家制度，只得下來，又不敢啼哭，惟有心內悲感。 話說鳳藻宮內天子正悲戚間，忽見元妃悠悠醒轉，面露笑容，天子大喜，曰： “賢妃必不忍舍朕獨去的了。”元妃苦笑歎曰：“臣妾何嘗不想侍奉吾皇萬代千秋，只是這病必不再好的了，這幾日卻因萬念俱灰心緒如麻，忘卻壹語，要說畢才去的”。天子滴淚道：“賢妃有何未了之事未遂之願，但講無妨，朕必照辦不誤。”元妃道：“臣妾唯壹牽腸、放心不下者獨陛下，恐再無貼心人與吾皇詞賦唱和、服侍枕席耳。” 天子不禁流涕道：“造物忌多才，朕雖坐擁四海，卻又能如之奈何！恨不能替愛妃死耳！”元妃亦流涕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妾雖萬死不能報吾皇浩瀚恩情之萬壹也。最後有壹言相告，臣妾有壹表妹，只在我娘家住著，陛下當可求之！若得此妃，則無異漢光武得陰麗華、唐明皇得楊太真也。”天子曰：“此女比賢妃才德何如？”元妃曰：“以臣妾比之，譬猶驽馬並麒麟、寒鴉配鸾鳳耳。表妹每嘗自比呂稚、獨孤；以臣妾觀之，呂後與獨孤皇後皆不及也，陛下見後自知！” 天子喜曰：“願聞姓名。”元妃道：“舍妹姓薛名寶钗，表字學濤，乃孟嘗君薛公田文之後，又是‘將軍三箭定天山，戰士長歌入漢關’的薛仁貴嫡系血脈，名揚天下的薛校書也與她沾親帶故，三歲便熟讀《四書》、《五經》、《列女傳》，生得姿容絕世，兼又溫柔閑淑，實乃母儀天下不二之選也。若得舍妹服侍左右，陛下何愁後宮不定乎！”天子曰：“昔朕曾聽‘金陵十二钗’互擅勝場各有丘壑，又童謠有雲：‘壹钗壹黛，絕代姿容；兩女得壹，可安後宮。’愛妃今所雲莫非即‘壹钗壹黛’乎？”元妃曰：“‘壹黛’乃臣妾姑表之親林黛玉，昨已下嫁于舍弟賈寶玉；‘壹钗’正是這壹個兩姨表妹薛寶钗。” 天子踴躍曰：“天下好女子竟都出愛妃壹門！朕今日方知‘壹钗壹黛’之語，何期大德之妃只在目前！非愛妃言，朕有眼如盲也！”後張壹壹先生有贊賈元春臨終薦寶钗于天子詩曰：“痛恨賢妃不再逢，回光泣別兩情深。片言便叫龍顔悅，能使寶钗入宮門。”這元妃薦了寶钗，才含笑逝去，天子似醉方醒，如夢初覺，不勝感傷不表。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