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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历史:走西口的悲情细节

 相约归渡头 2013-03-11

在当年走西口的队伍中,有多少人经历了千难万险而终于成功了,也有多少人从此杳无音信,在经商的路上蒸发掉,他们或者失踪,或者遇害。可以想见,多少贫苦的山西人(也有部分陕西人和河北人)一生都颠簸在漫漫的西去的淘金路上,当时的交通是那样落后,邮传是那般不便,其间的辛劳和酸楚外界人很难脱得清道得明。

 

多年来,笔者一直注意走西口资料的搜集,也采访过不少知情人,一些关于走西口的悲情细节,常常在头脑中浮现,一想起这样,眼睛就开始酸涩,眼前就被悲凉的迷雾所笼罩,久久不能释怀。


悲情细节之一:雁门关位于平均海拔1500米的太行山脉之中,它之所以得名,据说是因为这里位置太高,关城建好之后,空中飞的大雁也只能从城门洞中穿过去。如果说,这些只是地理上的关口的话,那么翻过这里,走西口的山西人还要面对一座座心理上的关口。


一两百年前,大多数走西口的山西人都要先经过雁门关。沿着崎岖的山路,翻过这座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山,其艰难可想而知。为了能在春天到达草原,他们又往往必须选择在数九寒天就开始这种漫长的跋涉。

 
出雁门关往北不到一百公里,有个村子叫歧道地。这里是一个岔路口,路指向两个方向。如果走了右玉杀虎口方向,就是我们说的西口;如果走了另一条,就是北上到了大同,到了张家口。而这些线路都是民间自发形成的。


虽然两条路最终都可以到达蒙古草原,漫漫长途到底该往哪儿走呢?


对最初走口外的山西人来说,遥远的蒙古草原只是寄托着他们模糊的希望。在那里他们到底能做什么?结果又会怎样?大家心里并不清楚。


据山西山阴县歧道地的年纪很大的老人回忆:走西口的年月里,有的人走到这里,往往都不知道该走哪一条路,于是就把这个鞋一脱一扔,鞋子指向哪个岔口就走哪条路,好与坏他就走在那头儿……


这样的做法,不是听天由命,它更像是一种赌博,和命运,和老天爷的一种赌博。赌注就是自己的一条生命。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不知道自己该走什么路。穿过岁月的烟云,我们仿佛看到当年的他们无助的眼神,仿佛听到他们沉重的一声叹息。黄沙漫天,朔风呼啸……

 

悲情细节之二:还是在这个叫做歧道地的村子附近,有个很高的山梁叫做黄花梁,这是大多数走西口者的必经之地。据记载,当年,这些背井离乡的远行人翻越这道梁时,留下了这样一首催人泪下的凄楚民歌:“上一个黄花梁呀,两眼哇泪汪汪呀,先想我老婆,后想我的娘呀!” 歌词简单、朴实、押韵,闻者无不动容。让人无法不感慨:歌在民间,真正伟大的艺术在民间!

 

悲情细节之三:“河曲保德州,十年九不收,男人走口外,女人挖野菜”。这首河曲民歌形象地反映了当时山西省河曲县老百姓艰难的生活状态,正是当年河曲地瘠民贫,人们不得不背井离乡的真实写照。当时因走西口在内蒙古定居的河曲人就达20万之多,仅从1875年至1945年间,就有10万河曲人走西口定居在了口外。而现在的河曲县,也不过16万人口。


在这个与内蒙隔河相望的小县——河曲,在这个最早唱响《走西口》民歌的地方,至今这里仍保留着一个风俗,每年农历七月十五,都要在黄河上放上三百六十五盏麻纸扎成的河灯,来祭奠在走西口的历史中死难的亡灵。这个风俗从清代开始,仪式由德高望重的老船工主持,大家十分庄重地把船开到黄河中央,然后开始一盏一盏把河灯放下去。三百六十五盏河灯,不仅代表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盏灯还代表了一个孤魂,放灯的人希望这些顺流而下的河灯能把客死异乡的灵魂带回生之养之的故乡,魂兮归来,伏惟尚飨……

 

悲情细节之四:有一个给别人放羊的山西青年农民,看到别人都去口外谋生,寻找新的希望的田野,他也动心了,萌生了加入走西口洪流的想法。


但是,他心情很矛盾。因为当时正有个姑娘热恋着他。他不愿意离开她,可为了能让深爱着的她能过上好日子,他又不得不去口外寻梦。于是他惴惴不安地告诉自己热恋的姑娘说要去口外谋生挣钱,然后回来娶她。


 

没想到姑娘对他的想法很理解,也很支持。好男儿志在四方,姑娘还给他以勉励,并送给他定情信物,说一定等他回来娶她。这个牧羊青年毅然地放下手中的羊铲,戴着恋人挂在他脖子上的定情信物,挥泪惜别心爱的人儿和身后这片和自己血脉相连的黄土地,跟随一伙儿走西口的人,踏上了远涉口外的漫漫谋生路!

 

此去山高水远,谁知这一别就是好多年。小伙子音信杳无,怀揣着幸福梦想的姑娘,望眼欲穿、苦苦相思!后来那姑娘陆续听人说他的恋人已经死在了走西口的路上:有人说那一伙儿走西口的人,在路上遇到了土匪的劫杀;有人说他们全部葬身于一次突如其来的暴风雪之中;还有人说他们在茫茫沙漠中迷失了方向饿死、渴死啦!


可是那痴情的女子说什么也不信,便循着恋人当年走西口的方向一路找去,后来她果然找到了,她在一堆被风沙掩埋的累累白骨中,找到了她当年挂在恋人脖子上的那个定情信物,而到底哪具尸骸是自己恋人的已经没法儿分辨了!后来的故事如何,没有人知道,只是听说,这位矢志寻找自己恋人的姑娘,这一去也再没有回来……

 

悲情细节之五:在山西的晋西北山区,流传着这样的谚语:“嫁汉不嫁走西口汉,一辈子夫妻二年半。”走西口的男人常年在外漂泊,与妻子聚少离多。有的结婚一两年后,就去走西口了,出去口外谋生,走到很远的地方,如中饿交界处的恰克图等地,往往要十几年后,才能返乡。有的甚至年轻轻的就客死他乡,埋骨异域。一个女子要是嫁给了走西口的男人,则很可能一生都要咀嚼痛苦,在无尽的思念中去打发日子。

 

悲情细节之六:晋西农民王狗子,家徒四壁,由于太穷,他到四十岁了也找不到老婆,于是便与乡人结伴走西口,去口外谋生。当时正式秋季,途中在翻越一座山梁时,不幸摔伤了腿。当时的伤势还不很严重,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同行的乡人扶着他向前走,走了几天都不见一户人家。而他的腿伤在长途跋涉中越来越严重。几天后,着急赶路的乡人无奈,只好洒泪丢下他前行了。


 

王狗子走走歇歇,歇歇走走,后来终于等到一个驼队的到来。好心的驼队负责人让他骑在骆驼上,把他带到了有人烟的内蒙古凉城县。这时,王狗子的一条腿已经红肿得令人目不忍睹,小腿已经粗过大腿了。凉城县的一个江湖郎中帮王狗子锯掉了一条腿,总算保住了他的一条命。


从此,失去一条腿的王狗子基本丧失了自立能力,整天在凉城以乞讨为生,终其一生都未能踏上故土,最后客死他乡,伴随他的只有荒冢野草……

 

悲情细节之七:晋中的三个青年农民结伴走西口,跨越雁门关,过了杀虎口,一直往前走,当走入茫茫的戈壁中时,其中一个病饿交加,不几日就死了。


剩下的两个同伴十分悲伤,他们在戈壁滩中挖了一个深坑,埋葬了不幸丧命的同伴,并垒了一个坟茔。离开家乡时是三人,如今却剩两人了,两人悲从中来,在荒凉的戈壁滩上嚎啕大哭。临行前,他们希望这个死者的亡灵能够魂归故土,于是两人决定想故乡的方向磕三个头。但是,茫茫戈壁中,他们早已迷失了方向,故乡在哪个方位呢?两人都不知道。只好向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磕了三头,两人一边磕头一边哭,天地为之肃穆,风云为之变色……

 

悲情细节之八:当时西口外的蒙古荒原根本没有什么房屋,因为蒙古民族是游牧民族,他们的生活习惯是逐水草而居,往往是相隔数十里才能看见一个蒙古包。所以,吃尽千辛万苦、历尽千难万险的走西口的人,好不容易越过了杀虎口,走到了口外一望无际的蒙古荒原,在辽阔的异地他乡,找到了自己的生存与发展的空间了,但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给自己临时搭建能够居住的茅棚,即选择一个土质较好的沙丘,挖开一个“豁口”,叫做“马口”。其宽窄最多可以容纳三人,高低以人可以猫着腰进出为度。然后在“马口”上架上扁担,盖上草席,四周用土压住,地上铺些沙蒿,便是一个住所了,看着都令人心酸。


这样简陋的住所,自然是风雨飘摇。遇到下雨天,潮湿阴冷;风沙天呢,则更是危险。如果风沙很大,这个简陋住所里的人,就有被活埋的危险……

 

悲情细节之九:当年走西口浩浩的流民大军中,有许多人会一直走到今天的包头。但要到包头,途中必须穿过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的库布其沙漠。库布其沙漠荒凉无比,除了一些蒿草外,几乎没有其它任何生命迹象的存在。走在这里的人,只能瞅着零星的骆驼粪,凭着感觉与经验,在沙包与蒿草中摸索着前进。走着走着,就迷失方向了。只能跟着感觉走。


在山西吕梁山区里,曾流传着这样一个笑话:一个羊倌赶着一群羊,正往前方走。正好遇上一个老熟人,那个熟人问:伙计啊,准备去哪里放羊呢?羊倌回答:我也不知道。熟人很惊奇:你不知道,那让这群羊去什么地方吃草呢?羊倌说:听头羊的,它把羊群带到哪里就算哪里。


在库布其沙漠穿越的那些走西口路上的流民们,正是和这位羊倌一样:跟着感觉在走。但与羊倌和羊不同的是,他们跟着感觉走是以生命代价来冒险的。在荒漠里一旦迷路,就谁是有倒毙的危险,所以当时人们把库布其沙漠称作“鬼门关”,这些可怜的走西口的人,知道穿越“鬼门关”时性命难以保证,有的出发前就在家为自己烧了“离门纸”……

 

悲情细节之十:山西文学院专业作家燕治国1946年生于山西河曲县,是走西口的后人。他在其散文《河曲风情》中这样深情地回忆:“我家里几代人都走过口外。我很小的时候,曾经在村口跪迎过爷爷的尸骨。走口外的人若是病死他乡,棺木便用沙厝在那里,待到世道好些棺木也轻了,便用牛车缓缓地送回口里来。棺头蒙红布,棺前装活公鸡,送灵的人一路喊着死者姓名,不断声地说回去哇、回去哇……迎灵的则跪行哭应道回来了、回来了……”

 

悲情细节之十一:山西省汾阳县阳泉村的田林茂先生,曾写过一篇回忆文章《血染晋商之路》,叙述了他祖父走西口后,在库伦死于非命的悲惨故事:


祖父所在的商号是林盛元,总号设在库伦,在恰克图、乌梁海、后小河等地都设有分号。林盛元的东家是走西口过去的,也是汾阳老乡,家是田屯村的。祖父在西口外经商25年,期间回家省亲六次。每回一次家,途中就要走一年半。那时在口外工作的晋商企业的员工,一般是好几年才能回一次家。


祖父所供职的林盛元是库伦实力雄厚的三大商号之一,所谓树大招风。那时正值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库伦的地方治安不力,社会秩序相当混乱。一天深夜,20多个土匪闯进了林盛元商号院内,全都荷枪实弹,凶气十足,狂喊嗷叫,要商号交出5000块银元,否则就杀人放火。


当时的情势很危险,商号的财产与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胁。几个负责的掌柜都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躲藏在后院的地窖里不敢露面。员工们都推说掌柜的外出不在,柜里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拿出来。匪徒们一听,二话不说就动手打人,并用刀捅伤了几个伙计,一个伤重者已倒了下去。匪徒扬言:如再不拿钱,就放火烧掉林盛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祖父依然站了出来,自称是三掌柜,与匪徒面对面谈判。祖父灵机一动,提出要到另一家商号“三盛奎”去借钱,匪首同意后,派两匪徒持枪押着祖父去。都到大街的一个巷口时,祖父拼命挣脱,飞跑向对面的府门,准备报案,向官警求救。两匪徒一看情况有变,慌了神,随手向祖父开枪射击,祖父倒在了血泊中。枪声惊动了官警,土匪急匆匆逃走了……

 

悲情细节之十二:在没有现代交通运输工具的明清时期,蓄力特别是骡马和骆驼便是最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尤其是在晋商当年走西口所经过的北部沙漠地带,运输商货和银两主要是骆驼。于是驼运店也就应运而生。当时归化城里最大的驮运店是兴盛奎,承揽商货与标银的长途运送,这家商号重诚信,讲信义,很受客户的信赖,在江湖上一直口碑很好。


但是,在清光绪十年,即1884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厄运降临到了兴盛奎的头上:一帮匪徒残忍地杀害了兴盛奎执行任务的一支大规模的驼队,而且手段极其残忍、极其狡猾。事情是这样的:


光绪十年的一天,兴盛奎商号接到客户的一个大单子:起运一批价值很大的标银。但不知怎么回事,这个消息被泄露出去了。一帮匪徒闻讯大喜,他们决定抢劫这批银子。这是一帮十分狡猾的匪徒,他们周密策划,也化装成商旅团队,并携带酒菜,假装与兴盛奎的驮运队伍在路上不期而遇,结为旅伴。晚上,双方住在同一个宿营地,匪徒伪装的商旅团队盛情邀请兴盛奎的驮运队伍共进晚餐,席间不停地劝酒,结果兴盛奎的驮运队伍全部被灌得大醉。就在深夜熟睡之际,匪徒队伍原形毕露,拿起路边的石块,把熟睡中的兴盛奎的人全部击毙,兴盛奎40多名的驮运人员无一幸免。狡诈而凶残的匪徒,抢走了兴盛奎驼队承运的全部的标银。


这是兴盛奎历史上最黑暗的一个夜晚,人财两失,损失极为惨重。经此浩劫后,兴盛奎从此一蹶不振,直至最后停业关门。


每次读史料上记载的这段文字,笔者的心中就禁不住一阵阵痉挛。这样的大悲剧绝非此一例,晋商当年走西口所踏上的道路,以血泪斑斑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悲情细节之十三:腰里别着把镰刀,肩上扛着条扁担,身穿红主腰,腰上盘圈绳子,肩上还搭着条毛口袋。这是走西口老百姓最典型的打扮。镰刀是打短工帮人家割莜麦的工具,路上还可以防野兽;扁担的一头大都装着锋利的铁制尖头,打狗打狼防身,过黄河时不小心掉进冰窟窿还能用它撑起来;红主腰里藏着可怜兮兮的一点盘缠;毛口袋的作用就大啦,刮风下雨套在头上防雨保温,晚上露宿荒野就钻进口袋里睡觉。


西口的老百姓是不住店的,况且也没有这份盘缠。吃的是磨碎的谷子面,走到哪里就央求人家借用一下火和锅,兑上水做成糠糊糊充饥。路上口渴了,就找有水的河沟直接喝冷水,因为喝的时候必须爬下来,索性就叫喝“爬爬水”。

 

悲情细节之十四:山西永宁州的汪某,是个远近闻名的花花公子,他仗着家境殷实,一手遮天,挥金如土,常在外边吃花酒,还长期霸占着他的小姨子,既不娶也不让其出嫁。逐渐的坐吃山空了,每天无米下炊,连老婆也养活不了,更别提小姨子了。老婆和他过不下去,跟人跑了,接着小姨子也远嫁他乡,穷困潦倒的他成了孤家寡人,气得后来大病了一场。


病好后,他仿佛变了个人,决心改邪归正。但家乡已经无法再呆了,于是他于1872年踏上了走西口的征途。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在西口外拉骆驼,省吃俭用,攒得两个大元宝。几年没回家了,他决定回家看看,也让乡亲们知道一下他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谁知,在从口外回家的路上,他被两贼人跟踪,快到山西地界的时候,两贼人喊话:“前面有一只肥羊。”连喊三声,便知大爷不懂江湖规矩,是个普通老百姓,于是上前硬抢了他的元宝就跑。

汪某两手空空回到家里,后来他才知道,“前面有一只肥羊”是江湖黑话,应该回答“爷长着两瘦角”。如果他能答上“爷长着两瘦角”,估计贼人就会认为是同道中人,就不会抢劫他了。

 

悲情细节之十五:现居住在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东河区南海五村小区的一位姓路的老人,已有九旬高龄,他生于清末民初的河北省衡水市景县刘集乡刘集村,是走西口去的包头,后来在包头娶了当地的媳妇,扎根在这里了。


他青少年时代,在当时那种艰苦的条件下通过北京、张家口、集宁等城市一路乞讨要饭,甚至吃着发酶干粮、喝着冰凉刺骨的水,在天气以及条件都特别恶劣的情况下一路往内蒙包头走去,其中所受的苦在那个年代里应该说是煎熬。但是也磨练出来了我们国人应有的吃苦耐劳的精神,为后人做了榜样。

 

悲情细节之十六:乾隆年间,临汾有一个叫田树楷的人,从小没有见过父亲的面,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在外面经商,一直到他长大以后,父亲还是没有回来。他听别人说过,父亲走的是西北那一路,就下了一个大决心,要到陕西、甘肃一带去找父亲。他出发了,苦苦寻找,四方打听,整整找了三年,最后在酒泉街头遇到了一个山西籍的老人,竟是人从未谋面的父亲。

 

悲情细节之十七:乾隆年间,山西阳曲县商人张瑛外出做生意,整整二十年没能回家。他的大儿张廷材听说他可能在宣府,便去寻找他,但张廷材去了多年也没有了音讯。小儿子张廷楌长大了再去找父亲和哥哥,找了一年多谁也没有找到,自己的盘缠却花光了,最后,成了乞丐。他在行乞时遇见一个农民模样的人似曾相识,仔细一看竟是他的哥哥,哥哥告诉他,父亲的消息已经打听到了,在张家口卖菜。

 

悲情细节之十八:乾隆年间,山西交城县徐学颜的父亲远行关东做生意,二十余年杳无音讯,徐学颜长途跋涉到关东寻父,一直找到吉林省东北端的一个村庄,才遇到一个乡亲,乡亲告诉徐学颜,他父亲早已死了7年。

 

悲情细节之十九:走西口遇到的艰难常人无法想象。有气候的不适,有土匪的劫掠,有语言的确障碍,还有思乡的痛楚。内蒙古的包头过去是土匪出没的地方,有许多山西商人和陕西商人就在这里搭窝做买卖。好多人就葬身在沙漠里面、沙蒿里面,甚至许多人被抢、被杀。饥饿和寒冷是北上贸易者的大敌,路上有热死的,还有冻死的,冬天是摄氏零下四十多度的严寒,夏天会热得昏死过去。商人在沙漠里遇到暴风雪时,道路不通,迷失方向。没有吃喝,孤立无援。其次还有狼群对人的袭击。沙漠中远足,生命变得如此渺小和脆弱。所以对许多山西人来讲,是搭着性命走西口。

 

悲情细节之二十:忻州人周朴斋,少时随家人走西口移至萨拉齐厅。清代思想家徐畬在《诰封武翼都尉周公朴斋八十寿序》中提到,周朴斋15岁开始独逢谋生,“勤苦治生,粗能温饱”。“不数年而少有,又不数年而富有。迨公年四十余,已累赀巨万矣。”“方公壮年时,勤瘁治生,冒寒暑往来塞外,手足皴裂,面目黧黑,虽少藉先世贵基而继长增高,皆由于拮据经营而来得之。亦不易矣。得之难,惜之必甚”。周朴斋是晚清时期忻州屈指可数的大富之人,然而他在年轻时候顶酷暑冒严寒,不畏风霜雨雪,频繁往来于塞外之地,为积聚钱财曾艰苦奋斗。正如这则史料所说,经商旅程中的商人,外出时“粗能温饱”,常常“手足皴裂,面目黧黑”,他们需忍常人无法忍之苦,需受常人无法受之罪,经年累月,苦撑苦熬,运气好、会经营的人最终可能成为受一方尊敬的富商巨贾,但大多数的中小商人则默默无闻,终其一生,其中的甘苦,也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悲情细节之二十一:在包头有一片山西商人的墓地,有一二百年的历史。山西人走西口后在包头经商以来,过去交通不发达,他们回不了家了,所以他们买了这块坟地叫祁太义地,也就是祁县人和太谷人买的这块坟地,属于他们这个籍贯的地方的人都埋在这,这就是包头最古老的一个坟地。随着时光流逝,历史的沿革,好多外省人也来到了包头,包括河北的、河南的、山东的、安徽的等等,因为包头是三百年的移民城。但最早的,在这个地方立足的就是山西人,也就是买卖人,所以他们有个规定:不发财不回家,就葬在这个地方;触犯了法律的,叛了刑的,最后因为丢了面子了,也埋在这个地方……(刘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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