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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性地书写

 邬浙雷书屋 2013-03-16

自性地书写

——小记施华锋书法创作

绍兴出生于70年代书家群体是一支很特殊的书法团队,说其具有特殊性主要休现在这个团队和全国其它地区书法组织相比,少有官方色彩,缘起时三、五人相聚-—策划书展、组织书会、编辑书籍,搞的风风火火,热闹完则各人潜心修练,不问书坛流风。他们玩书法玩的纯粹、老到,书法创作几近于殉“道”的专注及对于书艺深入地理解、思考与他们年龄大都不符,个体之间的书风也拉的很开——如朱勇方潜心魏晋小楷、肖慧对魏碑书风的情有独钟、阮继良对于二王书法笔法的精益求精、魏国平对于米芾书意“风樯阵马”的领会……无一不透露出绍兴中青年一代书家的独有的思维、睿智。读了绍兴书友寄赠的作品集后,我多次陷入沉思,一个不大的县城,书法高手何以会扎堆?绍兴人对于书艺的偏爱、坚守故然功不可没,我以为主要还是得益于绍兴深厚的人文、书法文化的积淀。

  与施君华锋相交缘起于多年前到绍兴拜会朱勇方、肖慧诸兄。华锋给我的印象是话语不多、心性沉静。与之交谈中得知他毕业于绍兴文理学院美术系,属科班出生心里不由多了份敬崇。因我自小喜爱书法、绘画,但因种种原因未能到专业院校学习,对美术院校有种特殊的向望。之后,和华锋兄有过书印交流,当时他的书作给我的印象是学二王的,受阮继良的影响较多。喜用熟纸,字不大轻巧而不失沉着,对于书写过程中用笔转换的细节能很好地落实到笔墨。如2006年《山阴翰墨——青年书家九人作品集》中创作的黄宾虹画论长卷,经营位置,以小楷题跋映衬行草,颇为生动。另一幅董其昌画禅室随笔条幅,颇有孙过庭《书谱》遗韵,左侧大块留空,下侧数行小字起到点晴作用,密不透风、疏可走马。二幅作品皆写在熟宣做色纸上,古色古香,视觉冲击力强,颇吸引人的眼球。我曾在通话中向他讨教做纸秘诀,试了几次效果欠好,又因用不惯熟纸,嫌麻烦就不了了之。近十年来中国书坛持续“发烧”,每年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办的展览就有十来个,加上各省、市、基层所办书法展就难计其数了。说老实话,一些青年作者为了入省展、国展,不遗余力,每参加一个展览身兼数种角色,设计师、装裱师、还要自为“古人”给自己作品题跋,甚至于一件作品请画家画插画;请擅长铁线篆的书家写卷首,严格来讲这一件作品已不能是归于每个书家个体创作,只能说是合作创作。书法展览通过十多年的操作居然弄出个“展览体”——以色纸为展览主体,注重作品包装,过度钤盖印章(由于作者不擅篆刻,不知印章内容,张冠李戴,以至闹出不少笑话),可谓“叶公好龙”。记得刘洪彪先生提出了一个观点:“为书法穿盛装,让书法住别墅。”“古人早已将汉字写绝了,但古人并没有把式做绝,书法从实用功能向审美功能转变…”其实这个观点和传统的书法创作、书法审美并不相悖,不过是把书法作品中唯美的一部分突现出来,展示给读者。书家承担了一部分装裱工的工作,但这里有一个“度”的问题——书法作品是书写者性情的流露,它不仅仅是视觉艺术,更多承担的是人文精神,如果书家有书写兴致时,考虑太多书写本体以外的事情,灵感火花可能就熄灭了。创作时应随势生发,不需要太多设计成分,“胸有成竹”不如“胸无成竹”。为一件作品写去数刀宣纸,艺术的怡情作用就大打折扣了。过度给书法作品造豪宅,是否有损艺术的本质?何况书家个体不同、审美也不同。写精致一路的书家创作中用精致的材料、做一些的必要的装饰,会给作品锦上添花。但也有一类书家,人生经历曲折,历经苦难,笔下展现出的是作者铮铮铁骨、桀骜不驯的个性,我想作者书写作品就是为一吐胸中块垒,不会更多考虑展览因素、视觉效果吧!书法作者需要通过长期不懈的训练,掌握书法基础语言——笔法,但更需要作者勤于学问,唯如此方可变化气质,“德成为上、艺成而下”。这使我想到了太极拳的练习,在赛场上争金夺银的一般都是学习竟赛套路练习者,身穿漂亮的练功服、动作规范、舒展漂亮。但一旦和高手交手时,因平时只注重外形训练,没有内在的松净功夫,不懂听劲只有挨打的份了。近几年来,我一直沉迷于太极拳、古琴的研习,对于书坛却有点疏远了。对于施华锋的书法成就虽有耳闻,也没太多关心。这次收到《永和会》创刊会,读到他的近作还是吃惊不小,如果说十多年前华锋君书作有着较浓流行书风色彩,斤斤于笔墨。而现在书作一洗铅华,气象格局不同凡响。施华锋近作取法先贤伊秉绶,大笔如椽,一泻胸襟。所作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不事小巧,敢于落墨,画意浓。线条质朴、烂漫、中实。伊秉绶书法直入颜真卿堂奥,行书早年学王羲之,后取法李东阳,评者谓其书“笔笔中锋,不露圭角,蕴含凝重,行笔无不如意。”其隶书格调尤高,富有金石气、庙堂气。施华锋的书作是能得伊书三味的,关键在于他对于用笔有了深层思考,运用于实际操作能熟练运用“使转、绞锋、折叠”等高难度技法,沉的住“笔墨”,不作做、收放如意。如条幅王十朋诗,以隶入行,平实、质朴,线质松灵而不失沉实,涨墨适度,结字上的略向右倾使书作透露出些许孤傲,落款以二行小字处理,通篇不施脂粉,落落大方。中堂书作李商隐诗大字雄强,小字紧密,用墨厚重,入木三分。华锋用笔的特色在于运笔平动的同时拎的起笔,留的住墨。所以当书作展示在读者面前时,会使人觉的灵动与厚实并存。书写时随机生化,如李诗中的“殿”字的一捺看似平淡无奇,缺少变化,其实与汉简帛书暗合,质朴无华,十分难得。我在和华锋通话中戏谓:“…现在写的这么老,等你到七老八十怎么写?”年近五旬,心境渐老,我也时常寻思因何因缘到这娑婆世界?反思作为个体生命的意义…每日忙碌于挣钱养家糊口已是身心俱疲,寄情翰墨本是对身心调节的很好的方式,若一心为入书法展事于艺术水准提升有多大意义?读了华锋之“也说‘玩’”一文,其对人生的态度、对禅学的参悟及对老庄精神的向往,能引起我内心的共鸣,也就不难明白他的书法作品面目缘何有如此大的改变。中国书画艺术有其特殊性,她不仅需要作者掌握过硬的基本技法,更需要作者具有传统文化的综合修养,需要酝酿、岁月历练,一如绍兴老酒,越陈越醇。                                                        华锋君现年不过四十,其对人生的理解、对中国传统书画艺术的深入无疑有待深入。具体到作品,拖笔散锋的大量运用,略显拖遢,间有失控之虞。质朴或许是以失去某些书法元素为代价的,佛家云:“一切有,皆为虚妄”。如何在解读伊秉绶书法基础上,去其形质,书写本性,或许不纯是书法的事。质之于华锋不知然否?

 

 

                        邬浙雷于观斋

                          20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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