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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醉|饭醉党

 老朱煮酒 2021-01-11

按:小孩喝酒,按中国人的传统,本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不错。但像在美国,却有严格的法律限制。2016年在乌镇,金斯伯格跟我说,他给扎克伯格投资时,扎克伯格还未到被允许喝酒的年龄,所以,两人是在咖啡馆谈的交易,金斯伯格请小扎喝了杯咖啡,从此世界上多了家巨型的公司。这是大概中西文化和法律的差异吧。

中国人好酒,不仅在达官贵人的筵席上,也在民风淳朴的底层社会里。

我19岁才第一次有醉酒经历,已是成年,但我弟弟却在小学时候,便开始了自己的醉酒史。

记不清哪一年的除夕了,彼时我已是初中生,弟弟还上小学。除夕的傍晚,家里长辈们忙着炅央祭祖事,我和弟弟,看家里人搞封建迷信,便躲了出去。弟弟去了一家搞完祭祖仪式的村里人家串门。

村里人家的除夕晚宴开始的比较早,弟弟一去,便大咧咧地坐在人家桌子边,跟人聊天,熟不讲理。村里老伯和他比我们大两三岁的儿子女儿正喝米酒,便逗我弟弟,敢不敢喝酒。

我家里长辈管得严,不让上学读书的孩子喝酒。但那个除夕,弟弟被老伯一激,少年勇气上来了,便要了个碗,喊了声,给我来碗酒。伯母一边劝一边给弟弟倒了碗自家酿的米酒,弟弟接过来,仰头一下子便喝完了。

这下热闹了,我不知道弟弟在老伯家喝了几碗,等我们找他回家吃年夜饭时,他已经在老伯家醉倒了,坐在地上,抱着八仙桌的腿,拉他都不肯起来。把父母气得够呛。若不是除夕夜,定挨一顿暴揍。这是弟弟的第一次醉酒。破了戒,后面就不好管了。从此过年时弟弟喝酒,父母便不再多管,只是要求不喝多。

几年之后,弟弟也上了初中,交了几个惫懒的伙伴,学习不好。但过年时喝酒,倒是日益长进了。其时我还滴酒未沾过。

我邻村有一姨家妹妹,比我弟弟高一级,学习很好,他们俩在一个中学里,一见面就打不完的嘴仗,相互挖苦。过年时到姨家吃晚饭,俩孩子在饭桌上又较起劲来了。反正是过年时候,气氛很好,家长们也乐得看热闹,便看少男少女们斗酒。

一碗碗下去,妹妹和弟弟差不多同时喝翻了。妹妹被家人抬进了房间,而弟弟则躺在姨家的灶窠膛里堆放的稻草堆上,呼呼大睡。第二天醒来,两人还是相互不服。不过,后来妹妹便不肯喝了,上了大学,春节回家也不再闹酒。如今她已经在遥远的异国定居,不知她还喝不喝酒。

弟弟混了个初中文凭,如今在乡下也算不错,人到中年酒一直没断过,经常喝得我父亲提心吊胆的,不过,他的许多亲兄弟般的朋友,都是少年同学或当学徒时一起喝酒喝出来的。

过去在人印象中酒风不盛的苏南地区,少年喝酒便是这样,酒风盛行的苏北地区更厉害。

我的大学同学Z,酒量很好,是徐州附近县里的人。他跟我聊起了自己的第一次醉酒,更让我咂舌。

某一年他一个亲戚家办喜事,按他老家的规矩,必须去个男人。其时他父亲在军队工作,哥哥又出门了,只有自己算个男丁,于是中午放了学,背着书包就去亲戚家赴宴了。筵席上喝的是白酒,他也不知好歹,像个大人似的,有模有样地学着别人喝酒,同桌的大人们也是喜欢热闹,不管。这下子算是放开了,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出门的时候,还记着能跟主家道别。结果,晃悠悠背着书包上学的路上,跌倒在路边的干沟里,睡着了。

“你知道吗?那一年,我才9岁。”他笑着跟我说。我则回之,你们都是不要命的人。

如今我的孩子也在慢慢长大。在她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喝酒时她在边上,她主动拿筷子在我酒杯里蘸了一下,塞进自己嘴里,结果皱眉忙不迭地连声呸呸,说太辣了。后来我喝酒,偶尔也会用筷子蘸着给她尝尝,并跟她开玩笑说,将来长大了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能喝酒的人,将来能陪老爸喝酒。太太骂我没正形,我一本正经说,酒里可以读到很多平素难以发现的性情,女孩子不一定要喝酒,但一定要有酒量,就像从小读古诗,虽不懂,但背了没错。

酗酒是陋习,让小孩喝酒更是陋习。但酒却就这样纠缠在许多中国人日常的社会生活中了。

(作者系网易新闻 网易号 “各有态度”签约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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